话已至此,王君算是退了一步,许凌瑄不上战场,但仍想把他留在身边。
“不在其位,不谋其职,这大将军的俸禄和荣耀臣不敢当。”凌瑄仍不放弃。
如若放在以前,凌瑄如此拂了他的意,他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和颜悦色。只不过此番大胜,凌瑄在军中的威信大涨,加之其十余载在军中的积累,这般威信和势力却让王君不得不防。
自小在帝王家长大,看事情永远只会往复杂了去看,更有一种天生的危机感。
所以当凌瑄得胜归来,别无所求,只想辞官和心爱之人厮守终身,倒是一举打消了王君的顾虑,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王君的这些心思凌瑄又怎会不知?这位少年君王心高气傲,想要名留青史,却又谨慎多疑。对于可用之才,善用却不尽信。所以他的这次大胜,不仅仅是为了多一个谈判的筹码,更是加重了王君心中的疑虑,这个潜在的心理推手定能助他远离朝堂纷争。
王君看向凌瑄的眼睛,凌瑄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杂念,只有孤注一掷辞官的决心。王君细细掂量,在留住功勋之臣和潜在的威胁之间,他要做一个抉择。
凌家世代尽忠,均是朝堂不可多得的将才,也因此累积了庞大的势力,不仅是军中,还有各个要职,都不乏他们凌家门生。既然有降和书在手,这百年间他还怕出不了一个新的将帅之才?
倒是留住他,万一他哪一天野心膨胀,自己好不容易坐稳的位置怕是不保。
“你我君臣一场,爱卿如此执着,本君也着实不忍。罢了罢了,本君许了你的心愿。凌老将军尚在,这将军府本就是你凌家荣耀,还是赐予你凌家。这张令牌给你,算是本君额外再给你的一个承诺。”虽爱猜疑,但离别之际,王君的惜才之心,倒也比以往更甚。
凌瑄恭敬地接过令牌,再次叩谢王君成全。
从此这朝堂喧嚣再与他无关,这世间唯有一件事一个人能与他生命相连,这个人便是阿慕,这件事便是爱阿慕。
凌瑄拜别王君后,回将军府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去私塾找阿慕。
在凌瑄出征的这几个月里,阿慕每天都像往常一般生活着。现在她会帮着父亲教一些书法诗词。虽是普通人家,但嫁妆也筹备得体面。对于女儿嫁入将军府,阿慕的父亲还是有些担心的。他一生都不愿与权贵扯上关系,就连仕途都放弃了。
可如今女儿却要嫁入万众瞩目的凌家,还是当朝最负盛名的凌瑄。他深切的知道,位置站得越高,就越有无数双眼睛紧盯着你。即便你此刻在王君面前得到盛宠,很可能下一秒便会一无所有。伴君如伴虎,权力核心的腥风血雨,又有谁能全身而退?
而女儿又是这般不喜争斗的心性,他真担心有朝一日阿慕也会被卷入身不由己的旋涡中。
婚期临近,但凌瑄仍未有回来的消息。
比起苏陌叶隐隐的担忧,阿慕却是一脸平和,她依旧忙着缝制自己的嫁衣,为大婚做准备。
在之前得知凌瑄出征时,苏陌叶是不能理解的。
“你和阿慕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又何必在此时出征。战场刀剑无眼,你只是一介凡人,变数太多!”苏陌叶对着凌瑄说道。
凌瑄倒是很轻松坦然的模样,“陌先生,你也知道,我和阿慕只是一介凡人,这凡世之事,还需用凡世之法解决。唯有此次出征,可以让我今后远离朝堂纷争,护阿慕一世周全。待我得胜归朝,便能和阿慕长相厮守,自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他见苏陌叶仍是不放心的样子,“陌先生,你放心,我凌瑄做事,向来重诺,说到做到。在我出征的这些日子里,还劳烦陌先生多照应一下阿慕。”
“好,我答应你。”凌瑄这般的承诺和气度,不由地让苏陌叶心生敬佩。
而凌瑄也如同当时他对阿慕承诺的那样,他如约在大婚之前赶了回来。现在正一身青衣,倚在私塾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阿慕。
阿慕正忙着收拾纸墨,一抬头,发现心心念念之人就这般出现在自己眼前。
阿慕揉揉眼睛,又掐了掐自己,当疼痛感来袭,她才确认这不是在做梦。凌瑄离开的这些日子,她几乎夜夜梦到他,有时候是身负重伤,有时候是像现在这般回来找她。
“瑄哥哥。”阿慕也顾不得手中的纸墨了,直接向凌瑄跑去,紧紧地抱住他。
“瑄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你知道阿慕有多担心吗?我每天都在想你,想你什么时候会回来。”阿慕把脸深深地埋在凌瑄的胸前,她的脆弱只有在凌瑄面前才可以这般毫无防备淋漓尽致地释放。她像个小孩子一般,一边哭,一边和凌瑄撒娇。她痛苦坚强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一诉衷肠了。
“阿慕,我这次又打了个大胜仗,不仅拿到了对方百年不再进犯的降和书,还拿到了额外的六座城池。”往常,凌瑄从未把他的战绩放在眼里,可此刻,他却想要拿来说一说,无非是想多看两眼阿慕对他崇拜的眼神罢了。
“我就知道,我的瑄哥哥,一定是说到做到的大英雄。”阿慕非常崇拜地望着凌瑄。
“阿慕,王君松口了,我辞官了。”凌瑄望着阿慕的眼睛说道。
阿慕想到了出征前凌瑄对他说的那些话,不由得有些害羞起来,“那以后,瑄哥哥就是我一个人的瑄哥哥了。”
“阿慕......”凌瑄把头靠在阿慕的肩上,一脸虚弱的模样,“我现在官也辞了,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你可莫要嫌弃我啊。”
“怎会怎会?瑄哥哥你莫要多想,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嫌弃你?”阿慕急急地解释。
凌瑄望着阿慕着急的样子,开心地笑了,再次把她搂到自己的怀里,“我出征前让人在城南购置了套新宅子,离私塾也不远。以后那里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