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一个星期,向南和葛东河等人一起,紧赶慢赶,总算是将主墓室里的壁画全部揭取完毕,在这段时间里,向南无论是临摹壁画还是揭取壁画,几乎已经达到了随心所欲的程度。
面对向南如此惊人的进步速度,葛东河常常在人前叹息,“向南选错了路子,应该一开始就选择壁画修复这条路的”,可一想到向南在古书画修复和古陶瓷修复中所表现出来的同样惊人的天赋,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在结束了壁画揭取工作之后,葛东河要跟随荆楚博物馆来的人一起,将这些包装好的壁画运送江城去,然后再在那里进行最后的修复,而向南在这边已经逗留了一个来月,也要启程返回魔都了。
当天晚上,一群人又在隽邑县的酒楼里好好庆祝了一番。
席间,葛东河再次对向南发出了邀请,他一脸诚挚地说道:“向南,等你有空的话,就再来长安看一看,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看唐代墓室壁画,那些壁画可比这里的壁画精彩多了。”
“好,有时间的话,我一定会去的。”
向南笑着点了点头,也说道,“大家要是这边忙完了,可以到魔都玩一玩,就权当是放松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小萱忽然开口问道:“向南,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给你们当导游?”
向南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当然算数,到时候我歇两天,陪你们好好逛一逛。”
小萱皱了皱眉,有些不开心地说道:“不是这个。”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想起来了,你是说来我工作室学习古画临摹的事。”
向南连连道歉,笑着说道,“这个当然算数,你随时都可以过来。”
听到向南这么说,小萱脸上的笑意这才荡漾开来。
“对了,向南,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壁画修复视频录像,等我回博物馆了,就会发给你。”
葛东河吃了一口菜,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放下了筷子,一本正经地对向南说道,
“我会挑选一些大师级壁画修复师的视频录像给你,你可以好好看一看,就算你以后不修复壁画,对你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看大师级的视频录像,不仅仅只是看他们的修复技巧和修复手段,而且还要看对待文物的那种态度,以及从态度中所透露出来的修复理念。
到了向南这个层次,修复技巧和修复手段已经不是特别重要了,只要他想学,无论是哪个修复专家都愿意教上一两招,而一个修复师的修复理念,却是教不了的。
“谢谢葛老师,你要不说,我都差点给忘了。”
向南连忙给葛东河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然后双手举杯,笑呵呵地说道,“来,我敬你一杯。”
“你这小子,拐着弯地想灌醉我。”
葛东河笑着点了点向南,也举起了酒杯,豪爽地说道,“好,一口干了!”
这一顿晚饭,向南和葛东河等人并没有在酒桌上浪费太长的时间,不到九点就散了。
回到宾馆以后,向南照例打开电脑写了工作日志,之后才洗澡,上床休息。
忙了一个来月,终于要回魔都了。
第二天一早,葛东河等人便将揭取下来的壁画装了车,这其中,还有向南的那些壁画临摹图,也都被包装得严严实实的,全都送上车。
在葛东河的眼里,向南所作的这些壁画临摹图,已经完全不亚于那些壁画临摹大师的水准,是可以被评为“准文物”的临摹图,自然要保护得好好的,一点也不能磕着碰着。
等到所有东西都装上了车,葛东河、小萱等人也都纷纷上了车,然后便朝着江城直驶而去。
由于向南要到江城坐飞机回魔都,因此,也顺路坐他们的车一起去江城。
……
江城,荆楚博物馆。
荆楚博物馆虽然是国家一级博物馆,拥有16件国宝级文物,945件国家一级文物,但它最大的特色,便是青铜器、漆器和简牍。
此次在隽邑县发现了汉代古墓壁画,完全可以说是意外之喜,要知道,古代墓葬壁画,一直以来绝大多数都是在北方地区,南方地区不是没有,但少得可怜。
而在荆楚范围内,这一座汉代古墓里的墓葬壁画,则可以说是有史以来第一例。
荆楚博物馆方面对此极为重视,这批壁画的到来,将不仅仅为荆楚博物馆多增添一个展馆,更是丰富了博物馆的馆藏种类。
也正是因为此,荆楚博物馆方面专门邀请了一位国际壁画修复专家赵宣海,想请他的修复团队和葛东河的修复团队一起,尽快将这些运送来的壁画修复完毕,早日向公众开放。
赵宣海,国际知名壁画修复专家,他从小师从北方一位壁画修复大师,出师后并没有进入博物馆工作,而是自己成立了一家壁画修复工作室,不仅修复墓葬壁画,也修复石窟壁画和寺观壁画。
如今冀省博物院“北朝壁画”展厅中,最壮观的是北齐文宣帝高洋墓墓道临摹壁画,就是他的工作室所修复的代表作品。
这组临摹壁画长37米,最高点达8.2米,表现了53人组成的仪仗队列护送引导墓主人升天成仙的出行场景,场面宏大,蔚为壮观。
而赵宣海和他的工作室,也凭借修复了北齐文宣帝高洋墓墓中的壁画,在壁画修复界中蜚声四起,经常受邀到国外去修复石窟壁画和寺观壁画。
此刻,赵宣海和他的团队成员坐在荆楚博物馆文保修复中心会议室里,听取文保中心主任邵振庭介绍隽邑县这座汉代古墓墓葬壁画的相关情况。
听到“葛东河”的名字后,赵宣海一直平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淡淡地说道:
“老葛真是老当益壮,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东奔西跑。”
他和葛东河见过几次面,关系只能算一般般,他不怎么认同葛东河带学生的理念,连刚毕业没多久的学生都敢让他们上手修复壁画,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
想当初他们学习修复壁画的时候,哪个人不是打杂打了好几年,才有可能在一些不重要的壁画边角上练练手?
葛东河实在是太宠学生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手下是不是只有一个临摹师,叫莫小萱的?”
赵宣海转头看着邵振庭,问了一句,“就是个小女生,也就是二十来岁的样子,长得挺漂亮的。”
“啊,是,葛专家身边是有这么个小女生。”
邵振庭也不知道赵宣海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应道,
“不过她是不是临摹师,我就不清楚了。”
“她是临摹师。”
赵宣海语气肯定地说了一句,接着嘴角泛起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低笑道,
“就是临摹水平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