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改变这种让方方面面都完美的习惯,我断言,你以后一定还会遇到类似的困境。”千树斟酌着道,
“换个通俗点的说法,这就是你的宿命,你不改变这种完美主义的想法,那么这种困境,会在日后以各种各样的场景,重重复复的侵入你的生活,直到你改变这种想法。”
以前是萧墨,现在是罗兴,日后就可能是千树,或者是她紫雷山的师兄师姐师尊……
这就是宿命。
魏晓溪听懂了。
就像那个邻居。
即便邻居那天陪了表妹,成功阻止了她的自杀。
但表妹的抑郁症一天不好,日后保不准又会因为什么事情,走上同样的绝路。
邻居……真的不是表妹生命中的必然。
表妹自己才是主体。
魏晓溪沉默许久,忽然抬头盯着千树,问道:“这个所谓的‘宿命论’,放在你身上,也是合适。”
千树需要的是一份爱。
即便不是魏晓溪,也可以是别的任何一个女人。
甚至是男人。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爱。
能填补他在父母那里缺失的爱。
他遇到别人,可能也会发生与遇到自己时,类似的成长轨迹。
这也是千树的宿命。
千树听懂了。
他沉默下来。
很想说一句不是。
可这种时候,他说不是,等于打自己的脸,刚才的话就白说了。
小妮子,我在说你,你为什么要扯到我身上?
千树沉默不语。
是拒绝回答,也是默认。
看他这吃瘪的模样,魏晓溪不知为何,忽然想笑。
她没有笑出来,伸手拍了拍千树的胳膊,轻声道:“谢谢,我好多了。”
她眼角还挂着泪珠儿,千树盯着她的眼睛,不说话。
魏晓溪道:“我的确好多了,只是一时半会儿情绪真的缓不过来。”
千树微微颔首,没有再劝,指腹揩过她眼角的泪,柔声道:
“今晚你状态不好,境界很难突破,早点休息吧。养好精神明天再尝试一下。”
魏晓溪身子一僵,眸光闪烁不敢看身前人。
千树没说什么,将姑娘从桶中抱出来,轻柔放到床上,让她收好灵液和浴桶。
魏晓溪没敢吱一声,乖乖照做。
千树躺到她身旁,将人搂入怀中,扯过薄被盖住彼此。
五月的天热,但后半夜还是蛮凉的。
魏晓溪窝在他怀中,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一是因为罗兴的事情,二是刚才千树的话对自己人生观的冲击,三是……
她这一个多月来对千树做的事情,再一次让她体会到自己的卑劣与自私。
男人的手很温暖,抚在她杯上的力道非常轻柔。
可魏晓溪觉得他每抚一下,自己的心脏就被狠砸了一下。
千树有多呵护她,她就有多唾弃自己。
她忍不住抬头看他。
他闭着眼睛。
感受到她的动作与注视,他微微睁眼,垂着眸子与她对视,柔声问道:“怎么了?睡不着吗?”
月色很凉,他的一双褐眸却是温暖的,能驱散寒冷。
魏晓溪忍不住抱紧他,低声道歉:“对不起。”
“为什么?”
她看的出男人有些诧异。
却极力压低声音,放柔语气。
像是怕惊醒寂静的黑夜,又似怕惊着她疲惫的神魂。
他真的好温柔。
魏晓溪鼻子发酸,忍不住又抱紧些他,闷声解释道:“我……把你当做炉鼎,对不起。”
这些天,她急于升级,想尽快提高实力,想多一分拿回罗兴魂魄的把握,把千树当牲口使。
双修,本是情侣间最美好的一种体验,却被她当做提升修为的捷径。
她把千树当成了个工具。
其他人怎么想,魏晓溪不知道。
但如果是魏晓溪自己被别人当做工具,无论是泄欲,还是增长修为,她都会非常的不爽。
虽说这个过程中,千树可能也有身体上的愉悦与实力的增长,但心理上,总是不得劲的。
跟嫖、娼似乎没太多区别。
何况,魏晓溪还是不给钱的……
除此之外,她为了积攒破空升至高品级的材料,天南地北的利用妙手商会的渠道和人手去搜集。
这些材料都很珍贵,正常交易的价格就很高。
有些珍惜材料还得去拍卖,所需的灵石就更多了。
近六十种材料,花费高到吓人。
还有,双修过程非常耗费灵液。
人力成本就不说了,财力上,基本就是在烧灵石。
魏晓溪家底虽然厚,但不计成本的这样赶时间搜罗,付出的代价很大。
她的小金库已经掏空。
前几天已经沦落到要拿万物生去拍卖。
千树让她不要担心灵石的问题,最后也没真的拿万物生出来拍卖。
她也不知道后续千树垫了多少灵石。
魏晓溪没有问,也没脸问。
她想,等日后她去抓鱼丹,跟千树五五分账,然后再用那些分成,还债。
这样总行的。
但是……
魏晓溪很清楚,自己就是仗着他对自己的喜欢,在欺负他。
可他什么都不说,被自己占便宜,被当工具人,被当牲口使,他都无怨无悔。
魏晓溪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已经成为愧疚情绪的奴隶,为了弥补对罗兴的愧疚,又去伤害千树。
她真的好卑劣。
千树这么聪明,他一定看的清楚。
他那么配合,还时刻关注她的情绪,开解她,安慰她。
魏晓溪觉得,自己真的好卑劣。
同时,她也体会到了一句话:老实人,就是容易被欺负。
千树是那个老实人,她现在就在欺负千树。
还有一句话: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她仗着千树对她的偏爱,欺负他。
听闻姑娘的解释,千树怔愣片刻,随即低头轻吻了下姑娘的额头,温声道:
“晓溪,道侣携手,不单单是一起享受快乐,也要一同分担苦难,你的苦,也是我的苦,如果我任由你陷在苦痛中,我也将会一直陷在低谷中,我也是在自救。”
魏晓溪热泪盈眶,脸埋在他怀中,有些情难自禁,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身子颤的厉害,千树抵着她的额,指腹一遍一遍的揩去她眼角的泪珠儿,轻声哄道:“没事的没事的,晓溪,别哭了,好吗?听话。”
“嗯。”她乖巧的点头,却抑制不住,泪水如泉涌。
千树听得难受,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她停下来,只能不停的抚着她的眼角。
许久。
她的呼吸终于变得绵长,流在他肩膀的泪水凉透。
千树拿出药膏,细细的给她微肿的眼睛涂抹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