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难敌等人闻言一愣,少林寺已经赢了这次的比斗,还有何事相告。不过,既然是少林寺的方丈有请,冯难敌等人也不便拂了他的面子,当下便互看一眼,冯难敌叹了口气道:“恭敬不如从命。”
六人随着晦聪依然来到方丈室,只不过这一次少林寺只有晦聪和洪天啸两人,四大首座不知去了哪里。待到六人落座之后,只见晦聪方丈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一本《四十二章经》原来,洪天啸对晦聪方丈建议,虽然少林寺赢了比斗,最好将经书交给他们,如此不但显得少林寺之风度,更可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掉,否则的话,日后还不知会有多少人因此找上门呢,虽然少林寺中高手如云,但毕竟一些下三滥的伎俩是难以防备的,何况,晦聪方丈也不愿留下一本对他们来说毫无用处的《四十二章经》而每日里被这些头疼的事情缠身,自是完全同意洪天啸的建议。
晦聪方丈将经书交到目瞪口呆的冯难敌的手中,道:“冯施主,昨夜贫僧问过行痴,得知他处确有这么一本经书,便说动了他,将经书交出。少林寺既然不愿插手江湖之事,自然也不会留下这本经书,今日就将它送给诸位,希望诸位日后也好做个见证。”
冯难敌等人当下立即明白过来,晦聪方丈之所以交出经书,便是担心日后会有人不停地找上少林寺。冯难敌等人上山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本经书,此刻哪顾得上晦聪方丈打的什么主意。
冯难敌双拳一抱,宏声道:“晦聪方丈深明大义,冯某等人着实惭愧。”
晦聪又道:“少林僧人素来不问世事,宣扬四大皆空,要此书着实无用。至于谁人当政,何人掌权,从不关心,之所以收留行痴在寺中修行便是因为众生平等,不可因其为满人,曾经为恶而将之拒在门外,希望诸位施主能够理解,并给行痴一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路。”
晦聪的话说得很明显,少林寺素来不问世俗事,你们想反清还继续反清,少林寺不会干涉你们,你们也不要想着将少林寺拉下水。既然经书交给了你们,日后就不要再打行痴的主意了,更不要再和少林寺过不去。
冯难敌等人上少林寺的目的便是为了这本经书,虽然他们也从巴颜□□师那里得知行痴知道宝藏所在,但毕竟行痴是老皇帝,即便是再严刑逼供,他也绝对是不会说出来的,到时候万一将其弄死了,对少林寺也不好交代,而且更会引来清廷的疯狂报复,眼下反清组织虽然不少,但大都不成气候,若是与清廷硬拼,不是明智之举。与其这样,还如趁着收下少林寺交出来的经书,就此卖个人情,倒也不算失了颜面。
冯难敌朝四人望去,见其都是稍稍点了点头,便对晦聪方丈道:“少林寺乃是武林的泰山北斗,晦聪方丈既有此言,我等自当遵从便是。只是,眼下各处反清呼声高涨不断,武林各大帮派多有子弟参与反清活动,少林寺乃是武林泰山北斗,若是独善其身,恐非天下武林所愿。”
晦聪也知道冯难敌此言不差,除了少林寺之外,武当、峨眉、昆仑、崆峒四大派虽不如华山派和丐帮全力反清,却也多有子弟加入反清组织中,只有少林寺曾严令寺中弟子和俗家弟子参与政治活动。
晦聪想了想道:“所谓武林泰山北斗,乃是江湖上的朋友抬爱,少林寺本就是佛门圣地,一心问佛,向来不问江湖中的是是非非。若是江湖遭逢大劫,少林寺自是不能坐视不理,至于汉人为政还是满人为政,在佛祖的眼中都是一样的。”
陈近南道:“大师所说虽然不差,然而毕竟少林寺中的僧人或者俗家弟子皆是汉人,想当年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说不定便有其亲人惨死在满人的刀下。如今,满人以残酷手段统治汉人,汉人久有反抗之心,加之眼下鳌拜当权,吴三桂等人拥兵自重,满清根基不稳,正是我汉人恢复河山的大好机会,少林寺乃武林泰山北斗,若是能够挺身而出,振臂一呼,江湖中人自然群起响应,如此大事可成也。事成之后,我等必然上书请旨,封少林寺为护国禅寺,方丈大师自然也就成了护国禅师,如此少林寺与大师自是青史留名,岂非比那满人的封号要强过许多。”
陈近南这一番话侃侃而谈,说得句句在理,无论是从民族大义上,还是对少林寺和晦聪方丈的私立上,都是无懈可击。洪天啸听得是暗暗点头,这陈近南不愧是领导十多万的人一方霸主,不但武功高超绝伦,心智更是高人一筹。
只是,陈近南聪明是聪明,却不是神仙,他万万想不到晦聪身边的这个晦明和尚竟然是代表当今皇上来少林寺出家之人,虽然陈近南刚才的条件很诱人,很让晦聪心动,但若洪天啸不在场的话,晦聪说不定会答应下来此事,因此陈近南的这一番话换来的依然是晦聪的一番拒绝:“阿弥陀佛,陈施主一番好意老衲代表少林寺心领了,只是少林寺僧人既已四大皆空,便不愿沾惹凡尘俗事,至于名誉美称,只是身外之物,有之不喜,弃之不惜。”
陈近南呆了呆,没想到晦聪方丈竟然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再也无话可说,看了看冯难敌一眼,叹了一口气,闭口不再言。
冯难敌也是颇为生气,但毕竟方才已经承了少林寺的情,得到了这本《四十二章经》也不好现在就翻脸,却也不愿再和晦聪方丈罗嗦太多,当下一抱拳道:“既然如此,人各有志,我等也不再勉强晦聪方丈,就此告辞。”
晦聪如何看不出冯难敌等人生气,只是洪天啸在一旁,有苦说不出,只得低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走好,恕不远送。”
群雄下山之后,洪天啸便心无旁骛地开始钻研起少林寺的绝技来,以前是常常找十八罗汉试招,现在却是每日同四大首座试招,澄心还好一些,基本上已经适应了洪天啸的这种疯狂试招,澄观本就是武痴,自是乐此不疲,却是苦了澄通、澄识两人,奈何辈分比洪天啸低,虽不愿却是不敢拒绝。
这一日,正是群雄下山后的第十日,洪天啸正与澄观探讨武功,般若堂的一名执事僧来到门外,说道:“方丈大师有请师叔祖和师伯,请到大殿叙话。”
前文交代过,因为澄观基本上识遍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学,是以洪天啸每日的上午都是要向他请教,这近两个月下来,倒也收益甚多。
两人来到大雄宝殿,只见殿中有十多名外客,或坐或站,有喇嘛也有武林中人,方丈晦聪禅师坐在下首相陪,上首坐着三人。第一人是身穿蒙古服色的贵人,二十来岁年纪;第二人是个中年喇嘛,身材干枯,矮瘦黝黑;第三人是个军官,穿戴总兵服色,约莫四十来岁。站在这三人身后的数十人有的是武官,有的是喇嘛,另有十数人穿着平民服色,眼见个个形貌健悍,身负武功。
晦聪方丈见洪天啸进殿,便站起身来,说道:“师弟,贵客降临本寺,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蒙古葛尔丹王子殿下,这位是西藏大喇嘛昌齐□□师,这位是云南平西王麾下总兵马宝马大人。”
转身向三人道:“这位是老衲的师弟晦明禅师。”
洪天啸记得原书中确是有这么三人上山,却是受了阿琪所托,来寺中索要被韦小宝藏在寺中的阿珂的。可眼下,阿琪和阿珂在一起,而且根本不可能发生原书中的要人之事,却不知这三人上山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所为何事。
三人见少林寺的方丈和四大首座均是眉毛胡须全白的老头,而少林方丈的师弟竟然只是一个年约三十岁的中年汉子,心中皆是暗暗称奇。不过,三人都是行家,见洪天啸一脸蜡黄,便知定是练功所致,倒也不敢小觑。
晦聪方丈道:“三位贵人降临寒寺,不知有何见教?”
昌齐喇嘛道:“我们三人在道中偶然相遇,言谈之下,都说少林寺是中原武学泰山北斗,好生仰慕。我们三人都僻处边地,见闻鄙陋,因此上一同前来宝寺瞻仰,得见高僧尊范,不胜荣幸。”
他虽是西藏喇嘛,却说得好一口北京官话,清脆明亮,吐属文雅。
晦聪道:“不敢当,蒙古、西藏、云南三地,素来佛法昌盛。三位久受佛法光照,自是智慧明澈,还盼多加指点。”
昌齐喇嘛说的是武学,晦聪方丈说的却是佛法,少林寺虽以武功闻名天下,但寺中高僧皆以勤修佛法为正途,向来以为武学只是护持佛法的末节。
葛尔丹道:“听说少林寺历代相传,共有七十二门绝技,威震天下,少有匹敌。方丈大师可否请贵寺众位高僧一一试演,好让小王等一开眼界?”
葛尔丹天资聪颖,年幼时候又得遇名师,一身武功打遍漠北蒙古草原无敌手,是以向来高傲,言语之间更是极不客气。
晦聪道:“江湖上传闻不足凭信,敝寺僧侣勤修参禅,以求正果,虽然也有人闲来习练武功,也只是强身健体而已,区区小技,不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