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诗玛知道洪天啸现在心急如焚,以最快的速度为何玉娇穿好了衣服,带着她出门,领着洪天啸向大牢而去。
“父亲。”
洪天啸看到一直英姿飒爽的洪安通竟然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浑身上下竟然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不由心中大恸,一个箭步过去,将洪安通紧紧搂在怀中,“父亲,您醒醒,我是天啸,我是天啸啊。”
洪安通早已经迷迷糊糊地昏睡着,突然被洪天啸搂在怀中,一下子便醒了过来,接着便听到洪天啸激动的呼喊声,便慢慢睁开了眼睛,果然见到儿子一脸焦急地望着自己,一时间觉得如在梦中。
也难怪,洪安通到修罗教去劝降修罗教主,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在这里乍然间看到洪天啸,当然是大感意外了。
“天啸,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也被奴化暗算了?”
洪安通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洪天啸也跟自己一样,中了暗算,只是他忘记了一点,洪天啸的九阳神功,以及后来自创的九阳龙象般若功皆是百毒不侵的。
“父亲,天啸因为无意中发现武当派从云雁道长以下全都中了五毒教的噬心散,所以才来到这里取解药,不想竟然得知父亲被奴化暗算的消息,天啸该死,天啸来迟了,让父亲受了这么大的罪。”
虽然内心中对洪安通是他父亲仍有一丝的抗拒,但这个老人两年来对他无私的付出,使得洪天啸的心像被重重揪了一下那样痛。
洪安通慢慢坐起身来,勉强露出一丝微笑道:“天啸,为父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老天待我甚厚,竟然让为父能够再见到你,如此,为父死而无憾了。”
“不,父亲,你没事的,孩儿一定会治好你的内伤和外伤的。”
洪安通的身影已经模糊,但是洪天啸没有时间去擦拭眼中的泪水。
洪安通微微一笑道:“为父的伤势,为父心里清楚,只怕为父挨不过这一关了,只可惜为父不能看着我的儿黄袍在身,面南称帝了。”
洪天啸摇了摇头,泪水四溅,悲痛地喊着:“不,父亲,你不会有事的,怀兰和修屏也来到了茅台镇,有她们在,父亲一定会没事的。”
说罢,洪天啸转首向何玉娇怒喝道:“你给他下了什么毒药,快把解药拿来。”
何玉娇见洪天啸一脸的狰狞,心中害怕,不由向后退了一步,颤声道:“不…不是毒药,是软骨散,只是能将人的内力封住而已,虽然这是…这是五毒教的三大禁药之一,但不会伤及性命。”
“软骨散?”
洪天啸手里便有十香软骨散,听刚才何玉娇之言,似乎五毒教的软骨散与十香软骨散完全一样,只是名字不同罢了,这种药只是会让人丧失内力,的确不会危及人的性命,想来洪安通之所以如此,定是被奴化折磨所致。
阿诗玛见洪天啸只顾着悲痛,竟然忘记了给洪安通疗伤,急忙对身边的何玉娇道:“还不赶紧将软骨散的解药拿来。”
何玉娇也是一脸无奈道:“这一次,我不得已炼制了五毒教的三大禁毒,但是因为时间仓促,都没来得及炼制解药。就算是现在开始炼制,就算是各种材料齐全,也至少须得三天的时间,我…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洪天啸虽然心中大悲,但二人的对话却是只字不漏地听在耳中,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悲伤了,竟然忘记了给父亲疗伤,于是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打开瓶盖,放在洪安通的鼻下,对他道:“父亲,您快吸几下,这就是软骨散的解药。”
“软骨散的解药?”
洪天啸的话刚说完,何玉娇和阿诗玛均是大吃一惊,尤其是何玉娇,要知软骨散是五毒教三大禁毒之首,数百年来,五毒教的历代教主大都能秉承教训,从不炼制软骨散。当然,也有极个别不遵教训的,北宋时候有一代教主私通西夏,将炼制好的软骨散以及解药卖给了西夏一品堂,不过也没有酿成大祸。第二个便是元末明初之时的一代教主,将软骨散卖给了汝阳王府,这才使得围剿光明顶的六大门派高手尽数落入赵敏之手。只是,何玉娇不知道洪天啸在两年前碰巧在邱月河处得到了这种奇药,并一直随身携带。究竟邱月河如何得到十香软骨散的,洪天啸就不知道了,也没有问,何玉娇当然也不可能知道的。
洪安通深深吸了一下,只觉得这瓶子里飘出来的气味奇臭无比,但他知道这是十香软骨散的解药,便强压着内心的厌恶,再吸了两口。然后,洪天啸又将小瓶盖好,扔给了阿诗玛,说道:“有点臭,不过这是解药。”
一个内力深厚的人,突然间失去了内力,就好比一个正常的人乍然间看不到世间的光明一样,一旦现在有机会让他重获内力,犹如要让一个盲人重新看到光明一样,那种迫切和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阿诗玛那里还管这解药臭不臭,接过瓶子后急忙打开瓶盖,放在了鼻下,深深吸了几下。
十香软骨散的解药很是灵验,就在阿诗玛深吸了几下之后,丹田处隐隐有了感觉,阿诗玛暗运内力,果然恢复如初,不由大喜。再去向洪天啸看去,只见他正盘坐在洪安通的身后,运功为他疗伤。
阿诗玛当即明白过来,原来洪天啸是让她为他们二人护法,以防何玉娇生出异心。要知何玉娇的武功虽然只能算是上二流的水平,而且她的内力被洪天啸封住,双臂的穴道也被洪天啸点了,但是腿却是能动的,若是她真的生了异心,只怕轻轻一脚下去,洪天啸父子二人便会丧命于此。不过,让阿诗玛深感欣慰的是,何玉娇并没有什么异动,就连眼神也是那样的平静,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想出手的意思。
洪安通的内力极为深厚,洪天啸的内力更是浑厚,但是,洪安通这次在内力全失的情况备受奴化的折磨,体内元气大伤,纵然是华佗再世,也是回天无术。洪天啸无数次的催动真气,但是依然没有效果,缓解不了洪安通体内的伤势。
如果洪安通是与人打斗受了内伤,那是属于明伤,就算没有洪天啸为他运功疗伤,单凭洪安通自己的内力也足以自行疗伤。但是,这一次洪安通是内力全失、备受折磨,属于暗伤,乃是习武之人的大忌。再者,洪安通年事已高,身体各个机能的恢复能力大大减弱,加之时间已久,好在洪天啸及时给他服下了三颗天王保命丹,只能是勉强保了一口气,身死只是早晚而已。
不但天王保命丹没有效用,自己的真气在洪安通的体内也是毫无用处,洪天啸不由心急如焚。
洪安通却是缓缓睁开眼睛,收了内力,对洪天啸道:“天啸,为父的大限已到,你就不要再浪费内力了。为父也知你在云南起义的消息,虽然看不到你面南称帝,但为父也算是没有什么牵挂了。”
听到“牵挂”这两个字,洪天啸突然想起了洛千翎,不由脱口道:“父亲,你千万不可有此念,要知洛千翎前辈寻你二十年,你一定要坚持到见她一面。”
“洛千翎?”
洪安通闻言双眉微微一簇,问道,“当年我不过凑巧救了她一命,之后便再也与她没有任何瓜葛,不知她寻我有何事?”
听了这句话,洪天啸这才确信自己的推测无误,在桃花坞中陪洛千翎一个月的男人并非是父亲洪安通,而是洛千翎的师兄千变书生宇文泰来,洛雨情自然也就是宇文泰来与洛千翎的女儿,与洪天啸之间并非是亲兄妹。固然洪天啸和洛雨情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是这个打击对洛千翎来讲,将会是巨大的,她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还不知道。
洪天啸暗叹一声,便将这件事情简要给洪安通讲了一遍。
“唉。”
听完了洛千翎的故事,洪安通也没想到洛千翎会在那十天的时间中对自己用了情,而且是如此之深,更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姑且不说洪安通从未有过与她在一起的念头,姑且不说洪安通命不久矣,姑且不说洪安通因为练功走火入魔而不能行男女之事,即便没有这几个姑且,洪安通也是不会接受洛千翎的,因为洪安通与洪天啸不同,多年来,他的心中只有亡妻一个女人。
洪天啸道:“父亲,洛前辈一直以为在桃花坞中陪她一个月的男人,也就是雨情的亲生父亲,就是您,她这次之所以下月弯崖便是知道了您的消息,我真担心一旦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会接受不了。”
洪安通又叹了一口气道:“不错,虽然我与她只接触过十天,但是却发现她是一个性格执拗的姑娘,倘若为父在那时没有跟你娘成婚,或许还真的会娶了她,可惜为父对你娘用情极深,心中容不得第二个女人。”
听了洪安通的话,洪天啸不由老脸一红,父子二人一个用情单一,一个处处留情。
洪安通似乎发现了洪天啸的窘相,呵呵一笑道:“天啸,为父不是怪你处处留情,你日后将会是这大好河山之主,后宫佳丽三千人,女人自是应该多一些。唉,为父大限已到,看来是要对不起她的二十年相寻之情,如果有可能,你就替为父还了这一段情吧,也免得她后半生一个人孤苦伶仃。”
“啊”不但洪天啸大吃一惊,一直守在一旁的阿诗玛和何玉娇也是大吃一惊,二女也听出了眉目,没想到洪安通竟然要洪天啸将洛雨情母女二人兼收,洪天啸则是吃惊于洪安通的思想竟然如此前卫,跟他差不多。
洪安通咳嗽几声,苍白的脸色上露出一丝无奈,轻轻叹道:“如此将会有违人伦之道,只是,洛千翎落到今日的这种处境也可以说是为父一手造成的,如果不能让她忘记为父,她的一生将会充满无尽的痛苦和孤独。天啸,为父知道以你的能耐绝对能够做到,这件事情就算是为父的临终遗言之一吧,你赶紧答应为父,否则的话,为父在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啊。”
“这……”
洪天啸有些哭笑不得,阿珂是死活不同意母女共侍一夫,而父亲竟然弄出来一个这样让世人震惊的临终遗言,于是便点了点头道,“好,孩儿应下此事,并竭力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