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初愣了愣,“什么遗书?”
傅景喃喃道,“就是四年前,我们去执行任务,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就写好了遗书的,政委说会……会跟津贴一起给你的。
不对,你连津贴都没收到,我先去一趟化肥厂。”
看着头也不回离开的傅景,江云初蹙眉,什么遗书这样重要?
傅景脚步飞快,凌晨时分,也没有公交车,而且他自信公交车也跑不过他,气喘吁吁来到化肥厂家属院的时候,他黑着脸敲响了房门。
“谁呀!”
敲门声很大,吵醒了左邻右舍,有人出来查看,看到是他之后就闭嘴双眼放光看热闹。
傅景一概不理,继续敲门,总算将周小菊吵醒了。
“老二,是你?”
傅景没有进去,站在大门口质问,“妈,之前你们去拿津贴的时候,看到我的‘遗书’了吗?”
周小菊愣了愣,“什么遗书?”
“没看到吗?”傅景脸色黑沉。
周小菊想说没有,但见傅景表情这么严肃,心下有点害怕,皱眉思考了一会,喃喃道,“好像是有一封信,不过被你大嫂拿走了,后来就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大嫂呢?”傅景想也不想要进去,周小菊及时拦住了他,“老二,别,你等等,今天你大嫂累了一天了,别吵醒她。”
“妈,这事很重要。”
周小菊着急不已,眼见着傅景要去敲门了,她只能将人拦下来,“你等等,我来叫。”
“快点!”傅景眉毛直立,着急催促。
周小菊只能将黄翠叫起来,被吵醒了还骂骂咧咧。
“儿媳妇,那个老二来了。”
“谁?”黄翠的脏话戛然而止,周小菊重复了一遍,“老二。”
黄翠嫌弃撇嘴,语气很冲,却不敢说话太大声,“他来干什么,之前要钱不都给了吗?
现在又是为什么,妈,你干嘛给他开门,也不想想要不是他,咱们现在的日子有这么难吗,你大孙子都好久没吃麦乳精了,要是缺少了营养咋办。”
周小菊一脸苦色,表情讪讪的不知道怎么反驳。
傅年咕哝一声,黄翠更是不得了了。
狠狠推了他一下,气愤道,“睡,就知道睡,赶紧给我起来。”
傅年也来了脾气,他上晚班呢,才刚刚躺在床上,烦躁起来要黑着脸骂人,一对上黄翠喷火的眼神,就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只能冲周小菊埋怨,“老二来干什么?”
周小菊更加苦涩,家里因为那两万多块钱,已经变得不是家了。
“你赶紧起来吧,好像是因为当初津贴的事情。”
黄翠瘪嘴,她倒是不想起来,但就老二那暴怒的样子,不起来生怕他冲进来掐着她脖子要杀人。
伸脚踢了踢身边又睡下去的傅年,黄翠心里嫌弃,“没用的废物,连老二都镇不住。”
这样理直气壮胆大妄为,等出来之后,却缩了缩脖子,“有什么事就说吧,我可说好,当初那些钱可全部给你们了,别想讹上我。”
傅景黑沉着脸,声音冷冽,“当初和津贴一起给你的遗书呢?”
“什么遗书?”黄翠刚要反驳,却突然记起当初给他们津贴的那个军人好像是给了她一封信的,还让她节哀,不过信哪有钱重要,她随便扔在一边,拿都没拿走。
对上傅景暗含怒意的双眸,她下意识心虚,“没有吧,我根本没看到什么遗书,是不是你同事忘记了,或者根本没传回来。”
“你说谎!”傅景气愤上前,双眼如凌厉的雄鹰一般,紧紧盯着面前的猎物,大有黄翠再不承认,就要恶狠狠扑上前的架势,“我再问一次,遗书呢?”
“我……”尽管对方什么都没做,但黄翠就是感觉到好像又一次经历了当初被掐着脖子差一点窒息的感觉,她心里咯噔一声,再不敢撒谎,“我……那时候就……就是不小心落下了,根本没拿回来,可能,可能还在部队吧!”
傅景攥紧双拳,愤恨不已,好半晌才最后看了黄翠一眼, “你最好祈祷遗书还能找到,要不然……”
砰地一声,一拳打在桌子上,水杯应声震动,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他话没说完,但黄翠已经感觉到巨大的压力,她觉得呼吸不顺畅,脸色涨红憋着一股气,待傅景走了之后,才大口大口喘气,恶狠狠瞪了周小菊一眼,怒骂一句‘废物’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窝里横。
而傅景完全不关心,走出傅家之后,抬头看向月明星稀的天空,久久没有回神。
部队里财务处的电话响起来,今天值班的小黄慌乱接起,“喂!”
“我是傅景。”
小黄心里咯噔一声,上一次关于傅景津贴和补助的事情,他才被政委批评了呢,可千万不要又出什么事。
忐忑不安询问,“是傅景啊,怎么了?”
傅景声音低沉,“当初我的遗书。”
小黄立马抢答,“我一并给了你大嫂的。”他懊恼极了,现在才知道对方是他大嫂,当初他怎么就不再三确认一下呢。
傅景嗯了一声,“她说当初没拿走,放在现场了。”
小黄愣了愣,心里大叫着这是什么事啊,却肯定摇头,“没有,当初这事是我全权办理的,我很确定当初没看到你的遗书。”
傅景那边不说话了,小黄舔了舔嘴唇,“那个,遗书很重要吗?”
这话一说完,他就懊恼极了,当初很可能回不来,遗书当然很重要。
他深吸一口气强调,“我真的没看到,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别人拿走了,我记得那之后曹岩的家属也来过,当时还很伤心来着。
是不是不小心将遗书拿走了。”
傅景下意识握紧话筒,双眸中冷光乍现。
要是放在以前,他不愿意相信,但现在……
胡欣!
没准真的有可能。
他挂断了电话,眸光中风起云涌,思考着如何才能从胡欣那里知道真相,还不能让云初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