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颜色如同粘稠的液体一样,不停的纠缠着人的皮肤,然后缓缓的流遍全身,带着强烈的恐惧,所到之处,冰冷无比。
远处,有一群人跑过来,领头的一人锦衣华服,身后跟着一个士大夫,一群士兵模样的人护在两人周围,相同的是,他们都是一身的狼狈,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
留在最后的是一名将军,如此狼狈不堪的情况下,他依然镇定自若的指挥着兵士防守,虽然不停的有兵士倒下,但是阵容丝毫不乱,依然坚强的掩护着为首的两人前进。
黑暗中,只见一些身披盔甲,手持大刀的高大雕像正一步一步走进正殿,杀气腾腾的奔着众人而来!
这些雕像似木偶一样,各个关节十分灵活,行动敏捷。雕像们的双眼闪烁着红光,脸上蒙着的人皮更显得狰狞恐怖。
将军冷静的看着雕像们越来越近,他一刀准确无误的砍在最前面雕像的膝盖上,只见火花闪过,那雕像的膝盖只留下一道擦痕,关节丝毫未损,仍继续前进。
众人见这些金属打造的雕像十分结实,很难击毁,心中不禁一惊,本来岌岌可危的阵容顿时一乱。
将军伸手将士大夫拉开:“水大人,我们究竟该怎么办,你还是拿个主意吧。”
那些雕像摆动着脑袋,好似能看见人一样,举起大刀,恶狠狠的向众人砍去。众人只好四散逃避,这些雕像劈砍的动作也十分娴熟,好似身怀武功,一刀接着一刀,寒光闪烁不停。
水大夫躲过两个雕像的夹击,想这大殿里无路可逃,无处躲避,这些雕像又勇不可挡,只有先退出长生殿,再想办法处理这些诡异的雕像。他抬头望向前殿,却发现殿门处已经悄然升起了一座深色的金属板,封住殿门,把众人困在了大殿中!
水大夫眉头紧锁,又惊又急,心中暗暗叫苦!此刻退路也被断了,众人在大殿中被这些刀枪不入的雕像们猛攻,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水大夫突然停下脚步,俯身仔细看着地面,说:“这里有血迹!”
他将手中的火把放低,只见灰色的石砖地面上有淡淡的血痕,颜色发暗,与地面颜色非常接近,不仔细看就不易发现。像是有人从高处坠落后迸溅的。众人刚刚逃下来时都非常紧张,都把注意力放在观察四周的环境上,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地面,加上光线阴暗,灰色石砖上血迹十分难辨,所以谁都没有发现。
水大夫看了看地面上的血迹想:已经有人来过这里。他同时又想,这里没有尸体,说明那些人离开了这里。
他看了看地上的血迹,断断续续的向着门洞的方向而去,看来那几个幸存者也是沿着那条路走的。
“走这边!”水大夫一马当先出,众人走出通道,见前方又是一座宽敞的洞窟。
洞窟中隐隐约约有些暗淡的光亮,四周怪石嶙峋,凹凸不平,显得十分狰狞。正前方,耸立着一座高大的黑色城门楼,黑色的影子孤寂而又邪恶。而他们与黑色城门楼之间,隔了一条几十米宽的暗河,河面水波平静,毫无波澜,却给他以及其恐怖的感觉,暗河正对城楼的位置上,架着一座白玉石桥,石桥横跨河面,有两米宽,表面光滑,没有护栏。
水大夫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锦衣之人却不曾犹豫,立刻招呼兵士过河,他们已经抵挡不住身后的盔甲武士了。
“侯爷,请容臣再查探一下。”水大夫的话被侯爷不耐的打断:“再看下去我们就都死光了,水大人若是无胆,本侯先走便是。”
说罢便与众兵士走上石桥,众兵士早已被盔甲武士打的筋疲力尽,无心恋战,快速的往石桥上走去,本来不宽的石桥立刻变的拥挤不堪。
将军挡开两个盔甲武士的攻击,把水大夫往桥上一推:“水兄弟,你先走,这里我来抵挡,你我身负王命,哪怕只剩下一人,也要完成吾王所托。”
“吴兄保重。”水大夫深深的望了吴将军一眼,走上石桥。
水大夫所料没错,石桥之上确有机关,前半段路程风平浪静,等到他们走到桥中央时,异变突生,本来平静的水面如同开水,沸腾起来,桥面也开始震动起来,本来平整的桥面突然分崩离析,将桥上的人震入水中。
靠近桥边的兵士最先遭劫,他们落入水中,本来离对岸不过几米的距离,就算水流再急,游几步就到了对岸,没想到落入水中的人只来得及惨叫,漂上水面的就只剩下森森白骨,水大夫瞬间变了脸色,他们在暗河正中,周围根本没有可以借力之物,眼看着桥面一点点的崩塌,他们是进退两难。
侯爷先动了,他将身边的兵士扔入河中,在他们扑腾挣扎还未沉入河底之前,他便踩着兵士的后背,飘到河对岸,然后皱着眉头看被河水烧毁的衣摆。
他抬头,此时桥面已经完全崩塌,水大夫落水的瞬间,被一个兵士托住,河水并不深,兵士站在河水中央,看着自己的下身慢慢变成白骨,一阵凄厉的怒吼脱口而出,身体却稳稳的站着不动,在帮肩膀上的人争取最后的时间。
“把钥匙扔过来!”侯爷对着河中央的人喊道,大王为了制衡,将三把钥匙分别交给侯爷,水大夫和吴将军,现在侯爷一人到了对岸,即便要开门,只有一把钥匙也是无可奈何的。
水大夫身体一晃,眼看身下之人无力支持,两人就要落入水中,他伸手摸向钥匙,打算扔给侯爷,他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虽然他对侯爷仍有忌惮。
此时,河对岸的吴将军突然发力,腾空跃向河面,即便他武功高强,凭借一个人的力量,也无法一次越过几十米的河面。
吴将军本就没想一次过河,他拦腰接住了马上就要坠入河面的水大夫,自己却不可避免的陷入河中。
“吴兄!”看着为救自己陷身死地的兄弟,水大夫只觉得眼眶一热,本来如此牺牲的应该是他才对。
吴将军将胸前的锦盒向上抛入水大夫的手中,咬牙说道:“你我兄弟何必见外,今日我深陷此地,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儿远儿,日后之事全拜托水兄你了。”
说罢,吴将军双手用力,将肩上之人抛向对岸,自己却沉入河底。
一切归于寂静,手握锦盒的水大夫跪在岸边,他还没来得及悼念亡兄,便听侯爷说道:“水大夫,事已至此,我们应当以王命为先。”
水大夫轻拭泪水,跟上侯爷的脚步,两人小心谨慎的走到城门楼前,抬头观望,这座城门楼由大小不一的黑色石块建成,石块并不工整,边角粗糙凌乱,这座城门楼黑压压的,雾茫茫,散发着阴邪之气。
门楼之后,是一座金色的巨门,门上有三个图案,分别以七个圆形空洞标明,那就应该是钥匙孔的位置了。
“水大人,动手吧。”侯爷催促,他从锦盒中拿出一串七珠手串,七颗珠子各不相同,整串手链华美异常,或许当时设计之人为了方便携带,将钥匙设计成手链的形式,又或者是为了保密的需要,三串手链,二十一颗珠子,缺一不可。
此时水大夫也拿出了另外两串,两人同时将二十一颗珠子压入凹槽,只听一阵隆隆之声,两人被一道金光笼罩,之后城门楼之下,再无任何人的身影。
水大夫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荒山之上,周围除了他之外再无其他人,明晃晃的太阳照的他眼前发晕,此时已经丢了钥匙,为今之计只能先回洛邑再做打算,他身无分文,几百里的路程谈何容易,幸好遇见一个好心的樵夫,将他带出深山,水大夫历尽千辛回到洛邑,等着他的不是如英雄回归般的欢迎,而是一道判了他死刑的圣旨,原来,侯爷比他早一步回到洛邑,在大王面前参了他一本,将此行的过错全部加在了他的身上,他连分辨的机会都没有。
一道圣旨下来——
“士大夫水清明怀抱奸诈,存蓄异心,欺貌大王,实是大逆不道。按本朝律法,应与其长子一共凌迟处死。其子五人,孙二人,兄弟之子五人,皆斩决。其族人、侍卫等也都斩决。其余亲属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归。”
圣旨一下,他连面见大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押赴刑场。
三通鼓响,今日便是他水家的末日,只是委屈还未成年的子孙,便要与他同赴黄泉,他水清明今日一死,便辜负了吴兄以死相救的情谊,辜负了吴兄托孤的嘱咐。
催命的鼓点响起——
“咚,咚,咚——”
“咚咚咚——”
躺在床上的人儿睁开眼睛,阳光从窗帘中透了进来,她伸手揉了揉额头,又做梦了。
最近老是做这同一个梦,似乎是有什么道理的,但是她醒来之后细细思量,又想不出梦境和她有什么关系,那个梦境显然是很久以前的某一个朝代的故事,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医学院的毕业生,怎么和她也扯不上关系吧,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关系,那就是她的外公也姓水,水这个姓在过去和现在并不多见,或许那个水清明会是她的曾曾曾……(此处省略n个字)外公,那现在恐怕是连骨灰都找不到的人了,就算是想当年有冤情,她也帮不上忙啊,她双手合十,曾曾曾……外公,麻烦你以后不要托梦给我了,大不了清明的时候,小爱给你多烧点纸钱,小爱真的没本事穿越梦境去劫法场啊。
“咚咚咚——”再次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原来是有人在敲门,怪不得她感觉听到的鼓声那么近。现在的小爱还想不明白,她看到的过去,其实并不一定就是过去,她认为的未来,也不一定就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