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开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今晚狼的数量显然比昨晚少了,但是叫的更加凶狠,有几只扑上来抓挠门窗,却无法破门而入。那种声音让小爱感觉心慌。
夏开只是一脸平静的闭着眼睛靠在火堆旁边,也不知道他是否睡熟了。
小爱一直看着火,临近天亮的时候,外面的狼群更加疯狂,顶着屋门的桌子已经开始晃动了,小爱害怕的后退一步,拿起被她扔在地上的刀。
一只手将她拉到了身后,“自己藏好,别出来。”
夏开上前一步,将桌子拿开,门被狼顶出了一道缝隙,一只狼已经将半个身体探了进来,尖锐的狼牙上冒着热气。夏开手一动,他削尖的木棍便直插入狼头,狼身抽搐了一下,便不动了。
小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要多大的力气才能做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功心法?!
倒地的狼迅速被同伴拖了出去,外面传来咀嚼的声音,饿极了的狼群竟然在啃食它们的同类。
有一只狼不死心的探身进来,夏开如法炮制,将它杀掉。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外面一阵狼嚎,不知道是天亮了,还是狼群吃饱了,总之狼群很快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下我们有食物了。”夏开单手将狼拖了进来,他只见小爱举着刀从里面对着他冲了过来,瞬间他只觉得周身冰冷,他的手已经落在了刀柄上,身体却像冻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刀落血溅,夏开只感觉温热的血液溅到了他的身上,手掌微微有些刺痛,夏开低头,原来,他一击之下已经失了力道,那个畜生还没死透,借机想要反咬他一口。
“还好,我反应快。”小爱沾沾自喜,看着地上的狼就像看到一块大肥肉,没办法,她实在太饿了,狼先生,只能委屈你了。
小爱发现夏开脸色惨白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有点担心的问:“你还好吧?难道伤口又裂开了?让我看看!”
夏开压下小爱的手:“我没事。”
“让我看看又怎么了?”小爱不放心。
“我说过了,我没事,与其看我,不如好好处理一下我们的食物。”
小爱将狼收拾了一下,架在火上烤了,怪不得都说,在古代,烧烤是一项必备的技能,古人诚不欺我也。
吃饱喝足了,小爱看着夏开一身的血,“你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洗洗吧,你这一身的血,出去会吓死人的。”
夏开犹豫了一下,“你转过身去。”
“戚,我都看过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爱做手术的时候,什么样的人体骨骼没见过。
“转过去!”夏开咬牙切齿。
“凶什么凶。”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小爱根本不怕他。不过为了某人的面子,她还是乖乖的转了过去。
“不许偷看!”夏开警告道。
“戚,还有什么是我没看过的吗?”小爱根本不放在心上,除了睿,别的男人在她眼里只分两种,健康人和病人。
“啊,你敢打我。”小爱敏捷的接住某人扔过来的衣服,一边抱怨道,不过她以德报怨,不跟伤员计较,为了防止他真的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将自己的斗篷扔给了夏开,“待在屋里别乱跑。”
小爱昨天侦查的时候,就发现村子中间有一口井,井上还有一个凉棚,估计以前村民都在这里取水,取水的桶随意扔在井边,小爱打了一桶水,水还算干净,既然四下无人,小爱将衣扣解开,用清水擦拭身体。
“啊,好冷啊!”小爱的牙齿在打颤,她只有咬牙忍了,这么多天不洗澡,已经超出她的历史记录了。这也是她扒光夏开衣服的另一个原因,这样就不用担心他偷看了。
事实上,小爱是低估了夏开,此时不放心她一个人乱跑的夏开,正裹着斗篷在一处房顶之上,眼神深沉的看着凉棚里哼着歌的某人。
他们两人在荒村里住了四五日,夏开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狼也被他们吃的差不多了,小爱提出要继续赶路,夏开点头答应。
没有了马,他们行进速度自然慢了很多,估计原本需要两天的时间,现在恐怕四五日也到不了城里。
刚刚走出一里路,小爱就注意到,那帮“武林中人”仍在搜查,小爱转头看了眼马背上一脸若有所思的夏开,他带路悄悄钻入一片林子,七拐八拐的避开了那些人。
小爱有些担心,不知道小哑巴会不会撞上那伙人,当然还有一点,当初她不小心把一些碎银子放进了自己的箱笼中,那些银票她是不敢拿的,毕竟上面有印记,万一被查出来,她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由于没有东西放银子,她从那匣子里拿了一张绢帛,希望小哑巴不要怪她。
为了路上不被人埋伏,夏开带着小爱挑了小路。晚上露宿山野,白天顺着小路走。口粮就是晒干的狼肉,偶尔夏开也会打些野味,可能是因为冬天的原因,林中的小动物太少了,根本填不饱肚子。
六天后,总算看到了城门,小爱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情景,高高的城墙城门紧闭,城墙外面,几里的范围搭着许多的草棚,里面住着衣衫褴褛的人,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呆滞,像极了电视里的丧尸。
“杀人啦!救命啊!”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踉跄地从一个破草房里狂奔出来。
在他身后,一个上身赤。裸,肌肉精壮的大汉举着菜刀追了出来。边跑边喝骂:“敢来俺家偷吃,非砍死你不可!”
小乞丐很瘦小,看体型不过十三四岁。而那大汉身材魁梧,剽悍精壮,看上去至少二十出头。
小乞丐很饿,脚步踉跄,所以没两步就被大汉追上,眼看大汉的菜刀就要砍在他那瘦小的身体上,周围不但没有人阻止,连多看一眼都懒得看。
小爱看不过去,刚想阻止,被夏开拉住了手腕:“这里的情况你看到了,这种闲事,你是管不完的。”
“那就无动于衷吗?我做不到!”
这时,破草房里传出一阵咳嗽声:“二弟,住手!”
大汉挥舞的菜刀戛然而止,愤愤地朝小乞丐吐了口口水:“呸,肮脏小子,算你命好,姐姐不让俺砍你!如果你再敢来,姐姐认得你,俺手中的刀可不认得!滚!”
破草房里走出一个病容满面的少女,粗蓝色的布料衣服裹在她如柳条一样的身体上,风一吹就像整个人都要被刮倒一般。
这个少女就是大汉口中的姐姐,正值风华正茂时期,但清秀的眉目都被浓浓的病容所遮盖,脸色蜡黄,简直就是一副痨病鬼的模样!她手里端着一碗清可见底的稀饭,对大汉说:“二弟,把这个给他喝吧!”
大汉一愣,不满道:“姐,现在到处缺粮食……”
“给他!”女人一顿足,又引起一阵咳嗽。
大汉看着心疼,忙道:“好好好,给他给他!”赶紧接了过来递给小乞丐,“给,俺姐姐菩萨心肠,喝吧!”
小乞丐真是饿坏了,跳起来抢过粗瓷碗就狂吞乱咽。长长的头发遮盖住他的面容,几缕发黄的头发垂到碗里被稀粥粘的湿乎乎。他直到把整个粗瓷碗都喝了个精光,还拿舌头将碗底都舔了个干净!如此还尤嫌不够,扯过那几缕沾了稀粥的头发往嘴里塞,嘬的咂咂作响!
女人看着小乞丐喝完,幽幽叹口气,又转身进了破草房。
大汉也吞了吞口水,接过小乞丐的瓷碗,重重地哼了一声:“肮脏货,下次记得要偷吃的去县里的大老爷家里,不然俺打断你狗腿!”说完转身进了屋。
小乞丐喝完稀饭,在地上坐了会儿,这才慢慢爬起来。
这里到处都是这种破草房,不过像大汉家这样还将门扉紧锁的却是稀少,大部分草房大门敞开,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草房之间的小路上还依稀有些人,大都跟小乞丐一样,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看见大汉持刀砍人他们也不投来一丝好奇的目光,只是呆滞地朝这边望了望,然后继续躺在那里仰望晴朗的天空!
在小乞丐边上还有几个人,仰面躺在肮脏的泥土道上,几只苍蝇停在他们的鼻尖也不见得他们驱赶一下。只是从他们胸口若有若无的起伏看出他们是个活人!
他们不是不想驱赶苍蝇,而是他们已经饿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乞丐恢复了一点力气,蹒跚爬进一间草房里。旁边草棚门边躺着一个女子,怀里还有一个不满一周岁的小孩。
婴儿正在嘶哑地哭泣着,但却看不见这个女子有任何安抚的动作,她已经饿的没有一点力气了。
婴儿的哭泣并没有让小乞丐以及附近的人多停留哪怕一会儿,他踉跄地窝进草房里,平平躺下,稍微有了一丝生气的眼睛呆滞地望着草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