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而柔和的光亮将小爱的脸上罩了一层暖色,不停跳动着的火舌让她的侧脸忽明忽暗,白槐眼睛看着她,突然觉得嗓子里发干,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你去看看这里有没有干点的树枝?火折子的光太小,看不清楚。”小爱提醒道。
“好,你小心些,有情况就大声叫我。”白槐把自己的火折子也递给她,还不放心地回头叮嘱。
“鬼影也没一个,不会有事的。”小爱对白槐笑笑。
“我是担心你怕黑。”白槐嘀咕。
“快去吧你!”其实小爱是真有些怕黑的,被白槐这么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住,于是一脚踹了过去,在白槐的屁股上踢出个鞋印子来。
借着小爱的一踢,白槐腾身而起,人已经在十步以外。
已经是初秋,又在山林中,想找干柴还是比较容易的。
白槐心里记挂着小爱,不敢耽搁太久,只是随手捞了几根摸起来不太湿的落枝就往回走。
却见前面的微光突然一晃,再次变得漆黑一片。
白槐心里一惊,连呼吸也要停止,身随意动,人已冲进过去。
“小爱,江水爱,你在哪里!”白槐放声叫,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四处回响,传出去很远。
“鬼叫什么,我在这儿!”
白槐还在那里乱转着,就见眼前一亮,小爱举着火折子从石头下探出来半截身子。
“你干什么呢?”白槐快跳出心口窝子的心扑腾落了回来,“想把人吓死吗?”
“哈,你还有害怕的时候?”小爱惊奇的问。
“废话,你要是少一根头发,我不得被江大少爷追杀到死啊,你说我能不害怕吗?”白槐说。
“我哥,有这么恐怖吗?”小爱觉得江水伊始终是温柔的。
“江大少爷可不是白混的,本来我是想找他帮忙的,谁让他一口拒绝了呢,所以我才找了你。”
“什么啊,原来我是候补人员!”小爱咬牙。
“说实话,你比江少爷好伺候。”白槐笑道。
“呸。”小爱转身指着岩石下面,恶狠狠地说:“去,把它给我推开。”
“嗻。”白槐打了千,笑呵呵的钻到巨石下面去,移开一块方石,立刻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黑洞来。
“我们先下去看看。我刚刚找到洞口,就被你鬼嚎的声音叫出来,什么都还没瞧见呢。”
白槐点头,从地上捡起被他扔到一边的木枝子,凑上火折子就要点。
“你等会。”小爱皱了皱眉,将他手上的那根木头扔掉,“这么潮,一会儿烟大,在把你熏出个好歹来,拾个木柴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小爱从地上把剩下的木枝捡起来,在里面重新挑了一根,用火折子点上,然后拉着白槐就进了那个密洞。
“挺专业的。”白槐摸着下巴。
“那是,要是你被你爸爸扔在野外一个星期,美其名曰野外生存训练,你也会像我一样终生难忘的!”小爱如今的身手,全得益于有个严格的老爸。
“……”白槐没说话,他所经受的训练要严酷的多,不仅有野外,还有野兽。
白槐手里举着简易的木枝子,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入口虽然很小,但真走下去,却发现其实很大。
地道足够他们两人并排走,头顶也宽,有一人粗的横梁支撑。地道的墙壁看起来经过处理,虽然是土质,但摸起来坚硬而干燥。小爱和白槐都有些震惊了。
这地道一眼望不见头,又如此干燥坚固,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挖得出的。
只是这地道虽然深长,空气却很清新干净,应该是有不少通风口可以换气的。两人一直向前走,也分不清这地道的走向,只是不停向前向前再向前。手上的木枝已经燃尽,好在白槐手上还有一根,点着了继续向前。
“我们要不要折回去?这么匆匆忙忙的被你拉出来,我可是什么装备也没带。”小爱看了看前方依旧漆黑如凶兽张开巨口的地道,有些犹豫起来,“过会怕没亮光了。”
白槐却不甘心:“你不想知道这地道通向何处吗?这里一直有流动的风,应该不是死路,有出口的。”
两人于是继续向前。
手中第二根木枝也烧尽了,地道中没了光亮,小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白槐靠了靠。
“白槐?”
“在这里。”白槐索性拉住了小爱的手,“别怕,我在这里。”
火折子所剩不多,也舍不得点。两人就摸索着慢慢向前走。
小爱慢慢的适应了黑暗,不要说,水家人的身体确实适合在黑暗的环境里活动,他们的感觉要比平常人敏锐的多,更别说特例中的特例江水伊了。
走了不知有多久,小爱突然开口:“听,有水声。”
白槐立刻将耳朵贴在墙上,隐隐的,有哗哗的水声传过来。
“看来我们离出口不远了。”白槐的声音也有些兴奋,“一定错不了,我们一直在山腹中走,能听见水声就离地面不远了。”
白槐将怀里的火折子取出,打开盖子,用嘴吹了吹,红色的火苗渐渐窜了出来。
两人在这地道里走了半夜,又累又紧张,此时重新见到光亮,都不约而同地呼出一口气来。
再见到对方的脸,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生了出来。
“到了!”白槐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黑漆漆的一团说。
小爱还没有准备好就觉得身体一轻,风声过耳,吓得闭上了眼睛。
啪的一声,两人摔在地面上。
小爱睁开双眼,一双温柔明亮的黑色眼睛正盯着自己看,眼中映出自己有些苍白的面颊。小爱愣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自己状态极**地躺在他的怀里。
脸上一阵发热,小爱立刻就要跳起来,她只觉得全身都散开了一样,半天才被白槐拉起来。
“这个高度,我们上不去了。”白槐抬头,借着火折子的光,根本看不到上面有什么。
“哦。”小爱拍拍身上的土,应了一声。
“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白槐活动了一下腿脚,周围有一些藤蔓,不知道能不能爬上去。
“水家的魔咒,掉着掉着也就习惯了。”小爱指着黑暗之中,“别浪费体力了,走这边。”
两人更加用心地观察他们经过的每个地方。
这个地道看起来是个大工程,夯实过的墙壁和道顶还留着一些锄痕斧迹。墙上看不出是什么土色,被熏烤得覆着一层烟灰,只是因为时间较久,这层烟灰已牢牢地覆在地道的顶端,在火光的映照下闪动黑色的光泽。
“啊……”小爱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身侧的白槐手疾,一把将她扶住。
小爱向脚下看去,见地上被她踢起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白槐俯身将那东西从地上拔了出来,四四方方,颜色黝黑,看不出材质来。
将上面的浮尘抹尽,见这个巴掌大的方东西上浮出一个面目狰狞的凶兽浮雕。目似铜铃占了近一半的头脸,一张阔口,外翻着四只獠牙。兽面一圈刻着形状怪异的文字,形如蝌蚪,一圈一圈头尾相连着,看不出来是什么。白槐将这牌子在手中掂了掂,有些份量,看起来非金非铜,但手指敲上去却有金属般清脆的声音。
“这是南海产的龙鳞木,千年才能成材,非常难得。”小爱将白槐手中的牌子接过来,在手中翻来覆去地详看,“光只是这块木头就价值万金了,怎么会落在此处?”
白槐看着木牌上的图案皱起了眉头。
“此物面目凶憎,看起来有些像梼杌,不过一般的斗应该不会以凶兽梼杌为图案的吧。”
“梼杌……”白槐摸着下巴想了想说,“也不一定,据我所知,北部冰原之上有异族,似乎他们是以梼杌为图腾的。”
小爱看他一眼,不辨真假:“这你也知道啊!”
白槐点头,不过眼神中有些犹豫。
“可是他们是居住在极北冰原之地的,他们的图腾又怎么会落在此处?”白槐将木牌从小爱手中取过来,借着火光仔细地看,“而且极北之地来的人将他们的图腾刻在南方产的龙鳞木上,这也太奇怪了吧。”
“别看了,反正也带不走。”小爱指指黑暗之中,示意白槐继续前进。
白槐将木牌放在墓道一旁,两人继续向前。
走了不多远,小爱突然叫了一声,停下了步子。
“你看那是什么?”
白槐顺着她的手指一起抬头。果然,原本被烟熏黑的道顶之上隐隐可以看出一道道的刻痕,若不注意,会以为只是锄头或是斧子开凿地道所留的印子,但仔细看起来,会觉得那些痕迹散而不乱,密而不交,不像是无心之作。
白槐将火折子举高,那些痕迹与木牌之上诡异的文字看起来有些相似,只不过要大出许多。小爱取出手机拍照。
一路走下来,顶上的文图不下四五处,小爱都一一拍了下来。只是这么一弄,两人在地道里耽搁了不少时间,脖子仰的时候过长,也有些酸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