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他肩上的人本能地轻微闪躲又贴近,有笑的意味从唇上吐出,然后不可遏止地,成串的,即便痛苦未去,仍然笑得在空气中荡漾开来,是一圈一圈的环,把两人环在圆心。
“唐冽,”唐西说,“你是我的……”
我的……
她在呢喃,她的睫毛颤动,眼睛抬起来……
唐冽吻上去,含住那唇,因为贴得近了,就看不见,看不见那睁开的眼底,还有没有摆脱不了的寂寞与忧伤,但至少,是看不到了,因为太贴近,一个吻的距离,眼里什么也剩不下……
我是你的……
只要这一句……
怀中的人不受控制地颤抖了,有什么跳跃在纤长的四肢上,跳得心都狂乱,痛苦之后是更折磨的空洞,失落得不知如何是好地忘记放开。
所以唐冽给她……重新被填满的感觉……推进那个身体不是顺畅的……停下来,粗重的喘息,被咬合的涨痛与渴望,然后更深地推进去。
她几乎是发出哀鸣了,如同受伤的刚离母体的小兽,她也确实受了伤,在舔不到伤口的地方。
红色染上了洁白的床单,没有庆幸,也没有哀悼。
唐冽不知道自己的理智还能让这温柔的步调保持多久,下.体结.合处的涌动剧烈地敲击着心房,催促着他,一下更一下得剧烈……
唐冽只能更紧地拥着唐西,开始前后的抽.动,让轻柔的怜爱以更汹涌的姿态涌来,摧毁他的神智,也摧毁他的脆弱……
唐冽的胸腔缺氧得憋闷。他猛地昂起头,发出一声低吼,他看见上下交映的星星的海……
有水从他脸上滑下,淡水,不同于海水的咸涩,那是一个游泳池,黑色的壁砖。池底点缀着白色的燧石。如同头顶的星穹,静而无声。
在最后的酒意涌上之前,唐冽漂浮在水面上。看着黑色天空上遥远的星星……
月白纤长的形体滑过水面,穿行中逶迤接近,如半浮水的鱼偶然惊鸿的一跃,或是空中加速坠落的月在水面拉出的投影。也只是穿行回忆与虚幻间酒后臆想的梦镜。
酒是好物,头脑沉睡了。灵魂才清醒……当男人自觉是动物的时候,才算是了解自己……
太阳升起的时候,唐冽在混沌中清醒过来,他微微侧头。身侧是一团凌乱,只有床单上的血迹红的刺眼。
床边柜上,金黄色的液体残留在酒杯中。冰块早已不见了踪影。
两条光滑的美腿迈入唐冽的视线,唐西穿着他的衬衫。手指间夹着烟,微微吐气。
唐冽用手遮住刺眼的太阳,他这是标准的酒后乱性啊。
唐西跪在床上,寻到他的唇,紧紧压上,唐冽舌尖是烟草的香味。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的游戏。”唐西跨坐在唐冽的身上。
唐冽没有拒绝,反而加深了这个吻,“你想要什么?”
唐西笑了,“我要我想要的一切,但是这与你无关!”
……
一辆超级拉风的敞篷车到小爱家楼下,“嘟嘟”两声按响喇叭,小爱便从房间探出一个脑袋,笑容可掬:“你等我一下。”
水灵已经习惯每天女儿的男朋友来打扰她的清梦,或许正如丈夫说的那样,那个男孩真的对自己的女儿上心,那么他们是不是可以计划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了呢?
小爱噔噔噔从楼上跑下来,抱一个大袋子在臂弯里爬上驾驶座旁边的位子。
“那是什么?”
苗华锋边开车,闲暇之余瞥一眼那圆滚滚形状可疑的袋子一眼。“不是炸弹吧。”
小爱呼一声解开袋子,五六个红通通水灵灵的苹果塞在里头,她挑一个最大的递过去,“要不要?”
想象自己一边啃苹果一边摆弄方向盘的模样,苗华锋满脸黑线,摇头拒绝。
小爱早猜着他的反应,当下毫不留恋地缩回手。她窝在座位里,手里抓着苹果,一口咬下去,脆生生的声音,将苹果啃得叭答叭答响。
满足的眯起眼,迎面而来的风暖烘烘的,小爱笑得心满意足。
“苗华锋。”
“干嘛?”
“张嘴。”
“究竟要干嘛----”
啊嗯……
冷不防往苗华锋嘴里塞进去一片苹果,小爱呵呵笑。
差点被突如其来的东西噎到,苗华锋转过头,想瞪她,想想舍不得,又转回头,把忿忿的目光投到前方的路上。瞪视了没几秒,目光便变为柔和,带上一丝笑意。
“好吃吗?”小爱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
咬下去,发出咯答的脆响,酸酸甜甜的果味溢满嘴间,就像小爱身上常带着的气息。
苗华锋挑起眉,“还行。”
“噢……”小爱听了之后满意地缩回去。
没一会儿,又伸过来一只手,声调软软地说,“张嘴。”
苗华锋这回很听话地张开,一口咬下去。连那白嫩的手指一起。
“耶?”小爱轻呼一声,缩回去,一排浅浅的齿印。
“喂喂,你是食人兽么。怎么还带咬人的。”小爱语气哀怨地说,眼却弯弯。
苗华锋一手倚在窗沿,一手懒懒地放在方向盘上,咀嚼满嘴的果香,不说话,嘴角上扬。
纯白的衬衫有干净的味道,他看着小爱的目光总是温柔的。
小爱凑过去,在苗华锋的脸颊亲一下。
在他睁大眼的时候,笑眯眯地递过去一个包装好的礼盒。小爱微偏头,认真地说:“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然后苗华锋在镜片下的眼会弯起来,淡淡地微笑。
祝你生日快乐。
烛光晚餐,灯火摇曳,香槟美食。拉成一条缝的眼笑得看不见瞳孔。
“就这样?还有呢?”
那个倨傲的男人永远喜欢挑着眉看人。抱臂倒在椅背上。朝对方仰起下巴。
“还有什么?”笑眯眯的对上他的眼,小爱装傻中。
苗华锋想,他永远会记得他生命里有江水爱这样一个名字,这样的人。从他遇见她的那一刻。这个名字就在记忆里划了一条长长的弧线。
如果你想要艾菲尔铁塔,我可以把它买下来。
如果你要幸福,我永远不会让你再掉一滴泪。
如果你想哭泣,我的怀抱不介意借给你用。
只要。你愿意给我在你身边的机会。
苗华锋对小爱这么说。说话的时候。他既不抬高下巴也不用眼角看人,他既不傲慢也不霸气,他只是很认真地开口。很认真地看着她。
他只记得她的呼吸喷洒在他胸口的时候,自己心跳的频律。他只记得他将垂在小爱眼前的头发撩到耳后时,自己指尖的温柔。
他只记得……
时间像飘过的风,伸手。抓不到,摸不着。赶不上,唯一能做的只是,与风同行。跟着它在巨大的轮盘上旋转,旋转。看钟上的指针一格一格地走过。无可奈何的笑起,时光便已流转。
医院的同事经常看到,江医生攀上一辆拉风的跑车。那人一身华丽丽的西装,神色像宫廷壁画上伫立在最中间那一人的表情。睥睨众生的傲慢。他的傲慢对着小爱时候自行崩坏,转成在山间汩汩流淌的清泉,有时会撞上岩石激出水花,但大多数时候是平和的。
其实他们都是普通人,偶尔会八卦一下,但是这些都影响不到小爱的生活。她们只是羡慕江医生的幸运,至于来接她的是一板一眼的宾利还是拉风的跑车,没有太大的分别。
“好了,到家了,不用送我。或者……你要上去坐坐?”
小爱的秀发像漂亮的钢琴丝,在路灯下闪着明亮的光。
苗华锋说:“不了,很晚了。我也是要休息的。”
“那好,明天见。”
小爱朝苗华锋挥挥手,旋身,朝公寓灯火阑珊的大楼走去。
“小爱。”
苗华锋突然在她身后叫唤。
“嗯?”
小爱转过头,看苗华锋倚在他红色敞篷车上,灯光落下来,那个男人显得有些寂寞。
“没事。”
苗华锋无辜地耸肩,扬下巴示意她可以进去。
“噢。”小爱再挥挥手,打开楼下的铁门。
“小爱。”
又响起苗华锋的声音。
“啊?”
小爱再度转身,无奈地笑着问:
“什么事?”
苗华锋看她,表情很无辜,毫无悔改地说,“我只是想叫叫看,你有权利不答。”
小爱抬起眼皮看他一眼,低头,缓缓地转过去,手搭在铁门的门把上。
“小爱。”
她很快地抬头,被一道黑影遮住头顶的灯光。
喂喂,苗……
唇突然被攫住,一个温热的物体附了上来,窜进去。惊到,要挣扎,身子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抵在铁门上,随着“砰”一声,铁门重新锁上,背脊骨紧贴着门,凉飕飕的传入背部肌肤。她张大眼。
他扣住她的腰。他的指尖抵在她肩上,蜷起,扎进去。风很凉,却闯不进他们之间。身体揉在一处,密密的,没有透露一丝缝隙。
从思维到身体。灼灼的燃烧,有点痛,靠近心脏的位置。幸福得痛,或是惊愕得痛。
腰间的手机流泄出献给爱丽丝的音乐。那人的专门来电音乐。在寂静的夜里,在这样的时刻,响起,突兀,摸手不及。
他放开她。
她的目光沉静,很亮,像天上星,注视他,眨也不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