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开始就知道怎么打开皇城墓门,所以才一定要闯入寺庙里找那只佛尸?”
“是啊,不然师兄怎么说要谢谢你呢?”
苏新年认真的说道:“没你的话,我也要费很大的功夫,才能找到长安城里的寺庙和这只佛尸,想来也不会这么顺利。”
顾白水微微沉默,又问道:“然后呢?”
“你已经拿到钥匙了,还需要我做什么?”
苏新年想了想,抬眼说道:“师弟,皇城帝墓有四扇门,但未必每一扇门都是能走进去的真门。”
“按照我对神秀大帝和上古经文的推测,这四扇门应该是三死一生,三死门一生门。”
“只不过我还不知道那一扇门是死门,那一扇门是生门。”
顾白水闻言轻轻的抬了抬眉头,说道:“你想让我帮你认出来哪一扇才是生门?”
苏新年摇了摇头:“没有人能辨认出来神秀大帝留下的门里,哪一扇才是生门。”
“那你想要做什么?”
“一扇一扇开呗,死门不入生门入。”
苏新年说道:“虽然门开之前我不知道哪一扇是死门,但门开之后我还是能分辨出来应不应该进去。”
顾白水挑了挑眉头,有些疑惑:“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研究了神秀大帝很久,当然不会一无所获。”
苏新年轻轻的笑了笑,说道:“一只灾厄之物对应一扇门,但在四只灾厄之物里,以城南佛尸和城北的那具观音最凶,百鬼和烂肉其实是相对羸弱的两只。”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顾家的两个小姐想要拿到的钥匙应该是城东和城西,烂肉百鬼的钥匙。”
“她们的能力仅止于此,一人挖烂肉,一人捉百鬼。”
“但其实你我都清楚,真正的生门钥匙其实不可能在那两只羸弱灾厄的手里。”
顾白水点了点头:“以神秀大帝的阶位,如果连一只佛尸都对付不了,也没资格继承祂的传承。”
“是啊,而且两只有鬼性没有佛性的肮脏东西,哪有资格保管神秀大帝的陵墓?”
苏新年耸了耸肩:“她们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
“所以钥匙一定是在佛尸和观音手里?”
“嗯,这点我有八成的把握,而且现在已经到手一个了,不如去试试看。”
苏新年扬了扬沾满血迹的下巴,对着那座幽暗庞大的皇城城门。
“走吧师弟,在天亮之前,我们得稍微快一点了。”
顾白水沉默了片刻,也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只能跟在苏新年的身后,一步步的走向了那街道尽头。
老城长街,空旷死寂。
在忽明忽暗的夜色中,两个心思各异的年轻人渐行渐远,直到一起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掩盖。
而远在另一侧的东城区。
一个浑身污泥和烂肉的黑衣姑娘,从肉山骨骸中冒出了头。
揉了揉脸颊,她撑着锈迹斑驳的铁锹,费劲巴拉的爬出了山洞。
顾家大小姐本生着一脸绝美秀气的笑颜,但此刻却眉头紧皱,一脸的惊疑不定。
顾姝看着自己手里那已经断裂成两半的玉佩,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奈可惜的叹了口气。
“早知道会出意外,还是不应该回来这么早的。”
“神秀大帝的墓陵,的确不是我们俩小小仙台境的修士能贪图的。”
顾姝面露遗憾的咂了咂嘴,但随即也没停留太久。
她把自己手里的铁锹抗在肩头,纵身一跃,从脚下这座怎么也挖不到尽头的烂肉骨山跳了下来。
这么多天,在烂肉山里除了挖到一些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储物袋,剩下的就是残兵破甲。
顾姝没有打开一个储物袋,所以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次回长安的计划也不算是彻底失败,毕竟还算是有所收获。
只是顾汐的那只红毛还是遇到了不可知的危险,被留在了长安城里,这倒是让顾姝有点儿可惜。
但应该也问题不大,因为顾汐那妮子本来就不喜欢这只红毛怪物。
顾姝按照预定好的计划,在看到玉佩破碎预警之后,就一路小跑溜到了城东门口的一间茶楼里。
她缩在角落,仰起小脸,看着头顶的夜色眨眨眼睛,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天明。
“菩萨保佑啊,可千万别来什么鬼东西了。我胆子小,就干这么一票。”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无量天尊,阿门阿门……”
……
一刻钟后,浑身血肉模糊的独眼青年,带着自己身后的小师弟,来到了恢弘肃穆的皇城门口。
这里是皇城的南门,也是佛尸守护的那扇门。
“其实我觉得应该是南门,也希望是南门。”
苏新年挑起眉头,自言自语道:“自古宫门都是朝南开,坐北朝南也是风水习俗,有藏气养气的理由。”
“但这里毕竟是帝墓,夜城和世间的长安城算是截然相反的地方,所以也不排除北门开的可能。”
“小师弟,你觉得呢?”
落后几步的顾白水抬了抬眼,安静了片刻后摇了摇头。
“别那么多废话了,开门不就知道了?”
苏新年愣了一下,对于自己这个小师弟言语中的不耐和怨气似乎有所错愕。
但转念一想,他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这小子应该是猜到了什么,所以才会破罐子破摔,怨气这么重。
苏新年背对着顾白水,悄悄的眯了眯眼睛,诡异无声的笑了笑。
“我也希望这座城门能开,那样一切都会简单许多。”
顾白水没什么反应,那个大门前浑身破烂的白衣青年却慢慢的抬起了头,眼中竖瞳翻起,面色变得冷漠平淡了起来。
“毕竟我也是你的师兄,以后可能也会舍不得你啊,小师弟。”
朱红色的皇城大门紧闭,苏新年向前迈了一步,然后伸出右手,把手里的那个佛尸头颅丢在了门口的阴影里。
圆溜溜的佛尸头颅在地面上翻了几个圈,最终撞在了尘封无数年的帝墓南门上。
安静无声,在一片死寂中,那扇沉重恢弘的大门就这样慢慢的裂开了一道缝隙。
里面好像是无尽的黑暗,也是不可知的地方。
沧桑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缕几乎不易察觉的帝息,掠过了城门外的两个年轻人。
苏新年身体一顿,感受着这缕帝息,渐渐眯起了眼睛。
顾白水呼吸一滞,脸色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无比苍白。他的胸口一阵苦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急促了不少。
一缕飘散了万古的帝息,依旧是如此的恐怖悠远,经久不散。
顾白水立在原地,身体像是一块木头一样的动也不动。
而在他面前不远处的那个白衣青年,却慢慢的迈开了脚步,走到了南城门那缕缝隙的前面。
苏新年伸出了右手,在顾白水的注视下,缓慢的……合上了那扇墓门。
夜色浓厚,乌云低垂。
在城门的阴影下,身穿破烂白衣的苏新年慢慢的转过了身,目光变得平静而深邃,一眼看不到底。
“很可惜,师弟,这扇门是死门。”
顾白水抿了抿嘴角,最终也只是有些无奈也有些无力的笑了笑。
“这样啊。”
“是啊,这对师兄来说也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苏新年沉默了片刻,然后抬了抬眼,看着那个少年认真的问了一句。
“所以,师弟,你是腐朽吗?”
少年也安静了许久,却轻轻的笑出了声。
“你猜呢?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