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流逝。
自地府六人离开妖域那日算起,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十万大山和圣妖城都没有再发生什么大事。
妖族小公主落座于云上城内,登临祖树冠顶,成为了圣妖城新一任的小城主。
按照妖族的传统和规矩。
只有到达圣人境界之后,陈小渔才有资格继承三域妖皇的位置,继而统领整个妖族。
陈小渔修为单薄,距离圣人境界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继任圣妖城主之位都很勉强。
但有些奇怪的是,圣妖城里所有幸存下来的王公贵族们,对此都没有提出一丝一毫的反对意见。
所有的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
没有任何异议的声音,整个圣妖城前所未有的团结顺从,一点点的休养生息,重建着以往的景象。
只是偶尔。
会有几个别有用心的老妖物,在朝会和面见新任小城主的时候言语刻薄,夹带暗讽之言。
老而不死则为贼。
在圣妖城前所未有动荡的时候,也有一些等待了很久的老贼臣冒出头,想要靠近指染云上城。
他们意图通过接近陈小渔,把新任小城主变成自己的权力傀儡,来达到掌控整个圣妖城的目的。
于是夜晚来临的时候,圣妖城外的山谷里走出了一个人影。
他借着月色来到了圣妖城内,找到了那几个老妖物的府邸,和那些心思太多的老人家进行了和善友好,心与心的沟通。
大部分的老妖识时务,在第二天的妖族朝会上鼻青脸肿,却始终低眉顺目一声不吭。
极少的老妖很固执,从此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圣妖城里。
顾白水给这些老妖找了一份能干到退休的工作,在悬空岛内当花匠。
如果不愿意的话,干到死也行。
就这样,圣妖城里的一切都重新走上了正轨,朝着稳定的方向发展着。
但在圣妖城之外,顾白水的山谷里,却慢慢的开始发生了一些很诡异的事情。
山谷里遭贼了。
虽然什么东西都没丢,但的的确确的遭贼了。
……
雾气浮动,人影凝实。
顾白水离开了洞府,穿过雾气法阵,来到了山谷后那片隐蔽的花圃里。
花圃一如既往,种着一些平平无奇的普通花草灵果,和几个被埋在土里的植物人。
顾白水走进了花圃里,行走在花丛间的小路上。
他眉头紧皱,目光流转,认认真真的扫视了花圃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个物件的位置,每一根草的样子,都能和自己脑子里记下来的昨夜一模一样,没有差别。
但当顾白水走到一株植物人坑旁的时候,他突然身体一顿,看着脚边的泥土眯起了眼睛。
一个鞋印。
一只布鞋留下来的印记。
这个鞋印不是顾白水留下的,和他毫无关系。
昨夜离开之前,顾白水在脑子里记下了花圃的每一个角落,分毫不差。
唯独这个鞋印是突然多出来的东西。
而且,这鞋印已经是第三次出现了。
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痕迹,如同有一个藏在虚空里的怪人,在花圃里短暂的落了下脚,然后就凭空消失了。
顾白水不知道这个鞋印是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但对于一个圣人来说,任何诡异的,没办法解释的,凭空出现的东西,都可能是致命的危险。
试想。
如果这个鞋印的主人来无影去无踪,可以在不惊动顾白水的情况下来去自如,视迷雾瘴气何圣人阵法如无物。
那么下一次,他很有可能就会出现在顾白水的洞府里。
静悄悄的看着顾白水冥想修行,窥探他所有的秘密。
当然,顾白水在圣人境界不需要冥想修行,他也不会任凭自己的洞府里出现这种不可控的东西。
右手虚按胸口,古朴的青铜镜悄悄颤抖。
一股无声无形的神识从眉心四散而开,将十万大山附近万里都覆盖在内,分毫毕现。
顾白水闭上了眼睛,用神识翻查着山谷外的每一寸土壤。
在完好无损的虚镜内,即便是准帝也不可能这样无踪无影,肆意隐藏。
但半刻钟后,顾白水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里有些许的困惑,也有一丝神识消耗带来的疲倦。
“没有,什么都没有?”
顾白水微微沉默,看着一个方向迈出了脚步。
虚空错乱,顾白水脚踩缩地成寸,来到了十万大山的另一个偏僻的角落。
老树的树荫下,枯枝烂叶堆积在泥土上。
顾白水走到了树根旁,一挥手,驱散了积在一起的枯枝烂叶。
树叶翻滚,在湿润的泥土里,另一个大小一般的鞋印出现在了顾白水的眼前。
“嗯?”
顾白水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抬了抬眉头。
“这地方和我的洞府有着万余里的距离,但还有一个鞋印,也就是说这鞋印可能不是冲我来的?”
“难不成是十万大山的特产?”
顾白水思索了许久,神识再次扩散而出,覆盖了更广阔的山林。
人影错落,顾白水的身影穿梭在十万大山的各处,时而站在荒芜的山顶,时而踩在沼泽的水洼中。
几个时辰过后,顾白水在十万大山里一共找到了十三个鞋印。
大小一致,纹路相仿,散落的位置也没什么规律,像是什么人随意掉落在地上的东西一样。
“可谁会掉鞋印呢?”
顾白水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了。
他眼看着自己花圃里的鞋印慢慢消散,然后在神识覆盖的另一处土壤上,缓缓的浮现出一个崭新的鞋印。
没有脚踝,没有布鞋,就只是多出了一个鞋印而已。
顾白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他眼神闪烁,隐约明白了什么。
十万大山里似乎一直都存在着十三个鞋印。
每当有一个鞋印消失,就会有一个新的鞋印诞生,此消彼长,数量守恒。
但无论是人或者是妖,极少会停滞在十万大山里修建洞府。
他们都很少行走在地面上,大都御空飞行,就更别提对一个没有任何气息波动的鞋印疑神疑鬼了。
顾白水能发现这些鞋印完全是一个巧合。
他在自己的花圃里埋了几个植物人,严严实实的埋在了地下。
然后在某一天,顾白水突然发现花圃里多出了一个新的脚印,还不是自己的。
你很难不怀疑是植物人在夜里爬了出来,变成了某种恐怖诡异的东西。
于是顾白水一下子认真了起来。
把植物人的鞋都扒了,发现没一个能对的上的。
这样一来就更奇怪了。
总不至于在圣人家里闹鬼吧?
一念至此,
顾白水突然眉头一挑,想起来了一件自己经历过的事。
他从长安城赶来妖域的时候,走错了一次路,闯入了一处深山老林撞到了一个鬼村。
鬼村里没什么鬼,只有一双绣花鞋偷偷跟着他回到了赤土之森。
再后来,绣花鞋被顾白水抓住了。
它的主人陈小渔就也被抓住了。
顾白水又寻到了一个鞋印,低下身子,仔细认真的观察打量着。
他扫视了鞋底印在泥土上的每一寸纹路,想要在其中找到一些眼熟的信息。
半炷香后,顾白水抬起了头。
他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有点不可置信,也有些莫名的惊异怅然。
“还真是陈小渔的绣花鞋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