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
“什么是你的?”
“这只女仙灾厄是我们地府的。”
“哦,那她同意吗?”
吴天叹了口气:“顾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
顾白水很有道理的说道:“你说她是你的,这只是你单方面的说辞,她如果也同意了,我就没意见。”
女仙怎么可能认可自己是一个人的呢?
况且吴天长得这么五大三粗不修边幅,更不可能得到女仙的善意,只能得到纯粹的嫌弃。
“你要和我们地府争?”
吴天不愿意放弃这么一只完整珍贵的灾厄,他的语气也不自觉的重了下来。
“我不争,”
顾白水摇了摇头,很认真的说道:“但我师傅嘱咐过我们,出门在外要多管闲事,长生弟子要以维系天下祥和为己任,不能漠视欺凌置身事外。”
“灾厄也好,地府也罢,万物生灵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凡事要讲个公平和道理。”
顾白水说的义正言辞,煞有其事。
这可是长生大帝的金言,谁敢当耳旁风?
但其实,不管是长生一脉的哪个师兄妹在这里,都能听出来这些话完全是在扯犊子。
师傅那么懒的糟老头子,怎么可能有闲心说这么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废话?
大师兄和小师妹出门,最多能听见一句敷衍的:“下山了?去吧。”
而二师兄下山……他下不下山也没什么人关心。
“呵。”
吴天嗤笑了一声,也没把顾白水的话放在心上:“你要如何?”
“我觉得吧,咱们尊重女仙的选择,她愿意跟谁走就跟谁走,不愿意咱们也不强求。”
顾白水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
吴天反唇相讥:“怎么?你以为她能跟你走?她可是一只带着神性的纯种灾厄,对人族没有任何好感。”
顾白水想了想,轻轻的笑了一下:“说不定呢?”
吴天咧开了嘴角,表情有些无语的嘲讽。
这世上真正了解灾厄的人并不多,他自认为是其中之一。
女仙生性淡漠疏离,从不亲近任何生命,灾厄都如此,更别提平凡的人族了。
吴天想笑,但没笑出来。
因为下一刻,一抹红色突兀的出现在了顾白水的身后。
相距不远,咫尺之隔。
红裙少女一声不吭,像一个乖巧老实的妹妹,默默的站在了顾白水的身旁。
?
吴天短暂的愣了一下。
他的确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奇怪的事。
女仙选择了长生弟子?为什么?
她难道是察觉到了形势不妙,如果不选择那边,就会死在自己手里?
所以女仙才想着虚与委蛇,让长生弟子带她离开摇光?
等到利用完苏新年的师弟后,再从背后把这鬼迷心窍的小子当补品吞进肚子里?
吴天想了想,觉得这种情况最有可能。
顾白水也向着身侧看了一眼,女仙的瞳孔澄澈干净,像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没有任何的杂念和污浊。
她跟他走。
至于这是为什么,顾白水心里逐渐有了一个想法。
看来,很多年前的直觉是没有错的……自己长的的确比二师兄好看的多。
“前辈,那我带走了?”
吴天摇头:“为你着想,你还是把她留在这里。”
顾白水认真的问了一句:“如果不呢?”
吴天撸起了袖子,粗壮的手臂上肌肉虬结。
“那我只能以大欺小,替你二师兄教教你了。”
“替我……二师兄……教教我?”
顾白水眼皮动了动,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之中。
许久许久,他身体微顿,慢慢的抬起了头。
“哦,对了,吴天道友。”
顾白水换了个称呼,因为他想起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一阵潮湿的风吹进了摇光圣地,带着似有若无的雷电声。
顾白水的衣袖随风轻拂,青色的长袍逐渐褪去,变成了崭新的……白色。
瞳孔泛白,顾白水灿烂微妙的笑了笑,露出了一口干净的白牙。
“我前些日子,成了圣人王。”
摇光圣地安静了下来。
万物无言,只有风声。
不是天魂,悄然来到摇光圣地的青年,是顾白水本身。
地府的鬼差们在沉默中震惊,因为他们在洛阳城里见过仙台境的顾白水,所以都很清楚的知道,这个稚嫩的长生弟子从仙台走到圣人王,只过了多么短的时间。
须臾而过,恍如昨日。
在这些活了几千年的地府鬼差眼中,快的更像是一眨眼,快的夸张也快的不讲道理。
“你,你成圣人王了?”
吴天瞠目结舌,口齿都不太清晰。
“嗯,挺难得的。”
顾白水一副历经沧桑,返璞归真的样子。
仿佛他勤勤恳恳的修行了大半辈子,才千辛万苦的踏上了圣人王境。
事实上他的确在轮回梦里磨耗了很多年很多年,但一觉醒来,好像也没多久。
在吴天和那些鬼差的眼里,就更让人无话可说了。
“这上哪说理去?”
吴天拧了拧眉毛,思考片刻,又两眼一眯,看向顾白水。
“你小子的意思,是成圣人王了就能和老子叫板,还能威胁我了?”
“没这个意思……但也差不多吧。”
顾白水笑了笑:“我是想说,我家二师兄从来都没教过我什么,道友你也别想太多了。”
“而且看现在的情况,你们地府的鬼差现在大都身负重伤,贸然起冲突也没必要……”
吴天听这话眉头一横:“怎么?你还怕趁人之危,占我们便宜不成?”
“倒也不是。”
顾白水眼帘微动:“受不受伤其实也不打紧。”
“……你们打不过我的。”
你们,打不过,我。
这几个字落在了摇光圣地里,也落在了吴天和鬼差们的耳中。
你们,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是地府的所有人。
我,只有一个人。
吴天听出了顾白水的意思,他沉默许久,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些长生弟子们的口气,还真是如出一辙的轻狂,让人心烦得很啊。
顾白水没想太多,他是实话实说。
经历了渡劫突破之后,他才知道两个境界之间的差距比想象的要大“一点”。
一觉醒来,判若两人。
吴天对顾白水说:“你小子现在和我刚见你二师兄的时候一样,挺讨人厌了。”
顾白水便问:“那时候,打得过我二师兄吗?”
吴天一听这话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憋屈异常。
“你家二师兄出门带帝兵,不然他能讨得了好?”
这件事一直是吴天心里的一个结,灾厄死亡国度的那些骨头,可是真真的宝贝啊。
全都被苏新年那个烂人给抢走了。
“哦?”
顾白水抿了抿嘴角,面对着吴天,晃了晃手里的蛇皮袋子:“是这件帝兵吗?”
吴天看了眼,不说话。
顾白水也不欺负人,他把二师兄的帝兵绑在了腰后,然后在袖子里掏了掏……翻出来一块金白色的砚台。
滚滚雷声响彻摇光,乌云密布,大雨降至。
“我也有一件,那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