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煨拔出了剑直指石沉,完全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
却在这时只见张辽由后堂走了出来,细长的眼眶之中寒光直射,看得段煨顿时背脊发凉,之前就与张辽交过手,完全不是一合之敌,要不是他段煨战场经验丰富,当日恐怕就要被这张辽打成残废。
唰的一声,段煨收起了佩剑,然后冷冷哼道:“城中治安都乃袁候的职务之内,要是让这些盗墓贼跑了,恐怕曹司空也不会轻易放过,我这次来就是送上朝廷下发的诏书,袁候要是破不了案,恐怕返回许都日子就不好过了。”
段煨说完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卷文书,然后抬手就扔了过来,力道甚大,直冲袁云面门而去。
此刻石沉站得太近,来不及反应,眼看着那卷文书就要砸中主公袁云的鼻子,却突然往边上弹开了三尺,稳稳的落在了桌几之上。
出手的是张辽,此刻他的袍服才缓缓落了下来,刚才竟然是用了万人敌的气场,硬是用袖口带起的气劲阻挡了段煨的这一投。
此刻张辽似乎动了真怒,段煨刚才那一下完全用了全力,要是真击中袁云,就算不是重伤,也至少会鼻梁断裂。
袁云赶紧止住了准备上前踹人的张辽,然后笑着对段煨道:“长安城令好大的威风,我现在还真不敢动你,只看你腰间挂着的金牌,就知道你有天子任命了吧,过分了啊,想故意激得我们揍你,你就可以大做文章,真是小家子气啊,还记着上次的仇呢?”
段煨冷笑一声,将腰间的金牌故意往外抖了一下,露出了整块,果然见上面写着天子的尊号,这种金牌就代表了替天子办事,任何人等冒犯了都是大罪。
袁云没在理会段煨,而是对着堂外喝道:“段城令咱们可不能动,不过那些狗屁的随从谁他妈让他们进来的,赶紧都给老子轰出去,不打得满地找牙,小六你今晚就不用吃饭了。”
袁云话音一落,堂外立刻传出一阵钢弩的弦响,转瞬就是一片哀嚎声起。
段煨一惊,等他再次看向堂外时,小六已经走了进来,手里竟然还领着一个人头。
等到了近处,小六才有些尴尬的抱拳道:“下手有些狠了,一下没收住,主公勿怪。”
段煨顺着小六拱起的手望去,只见对方拎着的人头竟然是跟了自己十年的一位亲卫,这下他立刻暴跳如雷,指着袁云喝道:“尔等焉敢如此?”
袁云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然后一脸正色的答道:“我还真敢!”
说完,再次对堂外喝道:“一个不留!”
段煨走了,同时还带走了他的十几名亲兵,不过这些亲兵不是重伤,就是成为了尸体,被袁云的手下像垃圾一样的扔了出去。
看着下人们已经开始打扫前院,张辽才叹道:“这样一来,我们与曹仁算是正面撕破脸了。”
袁云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说道:“我们就算不撕破脸,曹仁也不会对我们和善,我们何必还要忍耐?
段煨今日不来,我还想不透一事,他来了以后一直逼我去查案子,我反是有些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张辽闻言没有插话,只是安静的坐在了袁云的下手位置,等着下文。
袁云也坐正了身子,然后接道:“曹仁要成为许都新城的城主了,他就是担心我回去后,会使这件事情发生变数,所以才让段煨现在开始盗墓,好将我拖在这边?
要不段煨又不是猪头,为何不等我们走了在动手?
想通此点,一切就明朗了,张将军信不信,现在即便我把段煨的手下全杀了,他也绝对不会让消息外流,因为一旦曹司空知道这些事,定会急着把我召回许都打板子,这就是曹仁和段煨最不想看到的。”
张辽听到曹仁要成为新城的城主,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只是微微皱眉,然后仔细看了袁云一眼,见对方面目平静,他才突出一口气道:“大帅看来与世子应该早就了安排,这样我倒是放心不少。”
袁云笑道:“这事也不是早有安排,只是曹仁正好撞上罢了,之前我们就决定要将新城内的生产作坊全部外移,这事张辽将军也应该清楚,曹仁就在此时打算派人进入新城的火药军,世子在郭嘉军师的建议下,决定欲擒故纵,给曹仁一个大甜头罢了。”
张辽作为千古名将,智商绝对不却,稍微细想就明白了大概,然后就失声笑道:“郭嘉军师想出来的主意够歹毒了,这次够曹仁喝一壶的。”
袁云歪嘴一笑,然后摇手道:“这些事情也要咱们回去了才好具体安排,如今先把这贼喊抓贼的段煨收拾了。”
说完,袁云又从怀里掏出了刚才的那份地图,然后铺在了大堂的桌几上,这才指着一处道:“长安周边几乎被他们挖空了,现在只要这处还是完整的,而这里的墓葬可是一块大肥肉,段煨不可能就此放过,如今他被我估计已经气炸肺了,必然要再弄个惊天的大案出来,好彻底让我无法脱身。”
张辽闻言手指立刻点在了地图上,然后笑道:“凤栖原张家墓园,这处要是被盗,朝廷必然震怒。”
袁云呵呵一笑,点头表示同意,只是心里却不以为意,曹仁的摸金校尉盗墓,曹操自然清楚,所以根本不会有什么震怒以说,不过这次曹仁在长安城周边做的就有些过了,这绝对不可能得到曹操的支持,且看后面他要如何交代。
张辽与袁云再商议片刻,便告辞而去,他需要做妥善的人员安排,段煨的盗墓团伙可不是普通人,全部都是装备满员的正规军,加之这些人常年盗墓,对生死看得很淡,真要对付他们还是需要谨慎些才行。
“一个营的火药弹配置应该够了吧?”张辽自言自语一句,已经出了袁云住的府邸。
段煨返回自己的城主府衙,立刻将书房内的家具打砸一空,等到他的气终于顺了一些,嘴角就流露出一股残忍的笑意。
袁云此子实在欺人太甚,如今长安城已破多时,他却将李氏的那些子弟全部关在了军营之内,自己的大仇至今无法得报,这叫段煨焉能不恨?
“快派人唤吴质吴先生过来。”段煨对着书房外喝了一声。
不一刻,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便来到了段煨的书房之内,此人长得有些猥琐,小小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耳朵,小小的嘴,甚至还是个小小的个头,整个就是个小小的人、
吴质微微拱手,然后笑道:“段城令看来是被袁候气得不轻,只是不知道话可传达到了?”
段煨此刻火气已经压抑了下来,点头回道:“该说的已经说了,袁云这小子不把盗墓的事情解决,肯定不敢擅自离开长安。”
吴质沉默片刻,突然摇头道:“我们还是需要谨慎些,袁云这人聪明绝顶,说不准他会想出什么办法对付,要是他真的甩手不管,而登船返回许都,我们也莫奈何。”
段煨一怔,稍微回想袁云的作风,似乎真的有可能做出这种荒唐事来,想完赶紧问道:“吴先生可有良策?”
吴质摸了摸他下巴上小小的胡须,然后冷笑道:“咱们虽然盗了很多大墓,但是本朝的大官贵族之家牵连的却不多,这事即便闹到朝廷上,也不会给袁云定个大罪,他又是曹司空的女婿,估计只会不了了之。”
段煨再次一惊,抢道:“如此说来,袁云可能真的会不管不顾的返回许都,这如何是好,一旦要是放了他回去破坏了曹仁将军的计划,我们恐怕都要倒霉。”
吴质微微摇手,然后笑道:“既然袁云觉得事情还不够大,我们就再弄个大的给他好了,保证这事发生后他即便长着两个胆子,也不敢说不管就不管。”
段煨顿时平静了下来,吴质虽然只有二十四岁,长相也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是脑子却不是一般的聪明,任何计策只要从他嘴里说出来,那基本就可以肯定成功了。
这次曹仁下令让他段煨尽量拖住袁云,当时手里无兵无权,确实非常为难,不过再攻破了潼关后,这个吴质就来到了自己身边,。
吴质到后只是简单的看了下长安的地形,就说出了盗墓的想法,于是立刻写信送会许都,当火药军攻克长安后,曹仁的摸金校尉也到了,然后接着的日子里,陆陆续续的又来了许多人,如今规模已经接近两千多人。
这些人不仅是标准的军伍,还都是些胆大之辈,对生死也看得很淡,曹仁对他们还经过严格的训练,所以不管是盗墓还是战斗,这些人都是一把好手。
也因为这些人的特殊身份十分敏感,段煨反而变得低调了,每日不再与袁云作对,专心的在私底下挖土刨坟。
这场盗墓行动进行了大半月,开始还是谨慎小心的在进行,最后吴质直接索性放开了,让那些摸金校尉自由活动,这一下整个长安周边都倒了大霉,如今事情也闹开了,袁云也果然被拖住了,只是希望可以继续拖下去。
吴质在段煨书房的地上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张地图,然后拿在手中笑道:“之前我们盗墓都尽量避开那些本朝的大族,如今既然担心袁云会不管不顾的走掉,我们也就没必要忍耐了,这些大族的家墓可比那些前朝的贵族富裕,这次我们只要盗挖一批,必然可以大赚特赚。”
段煨也看向了吴质手里的地图,见其正指在地图上的一处,这一瞧顿时一惊,那里可是张家大墓,张家的人如今还有人在许都任职,官位还都不小,现在就去挖人家的祖坟,这是不是太过激进了?
吴质看着段煨一脸的畏惧,立刻冷笑道:“无毒不丈夫,我们即便挖了也没人知晓,最后所有罪过都会怪到那袁云身上去去,段城令难道最近是被这个袁小子欺辱的怕了,所以胆子也变小了不成?”
段煨眼神一寒,愤怒道:“早晚会给他好看,一个无耻小儿罢了,我段煨为何怕他?”
说完,段煨一把抢过了吴质手里的地图,然后沉声接道:“吴先生说的是,既然要做,那就做次大的,让他袁云日夜难安,我看他还如何轻松的返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