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大步的走进了房间,然后扫了眼在座的诸人,嘴角不自觉就挂上了一抹笑意,上次这种兄弟齐聚的场景还是发生在几年前的许都,如此一晃时间飞快划过,几人不仅样貌有了些变化,就连脾气性格也有了变化,当年名扬许都的纨绔就好像消失了般,此刻的几人已经都可以支撑起一片天了。
曹昂分别与几人招呼了后,才四平八稳的坐进了主座,然后看着袁云道:“今日听闻是云弟请客,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曹昂也不等袁云接话,就直接对香蕊夫人吩咐道:“最好的都送上来,什么东西贵就送什么,咱们洛阳的袁侯可是非常有钱的。”
袁云听曹昂如此说,脸皮子就立刻抽抽了起来。
香蕊夫人则一点都不客气,马上便唤了下人去准备,然后才娇笑一声,道:“袁侯自然是大富之家,哪里会在乎这十个金锭?”
袁云瞬间握着酒杯的手就抖了一下,十个金锭这可不是小数目,足够火药军百人一年的消耗了,只是既然是曹昂发话了,也只能咬牙忍了,不过香蕊夫人这趁火打劫的卑鄙行为却不能放过。
恶狠狠的瞪了眼香蕊夫人,袁云才摆手道:“要是送上来的东西不值十个金锭,本侯可不会认宰。”
香蕊夫人似乎非常有信心,所以轻拍了下心口,这才站起回道:“各位公子尽管放心交给胭脂楼准备,定然不会让你们失望。”
说完,香蕊夫人已经扭动着腰肢来到了房间门口,临了还抛了个媚眼给袁云,这才带着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曹昂在香蕊夫人撤走后,才摆正了坐姿道:“南征的大略已经制订完成,刚才邺城的飞鸽传书已经送了过来,等到明年夏初,兖州会聚集主力部队开始压入大江北岸,徐州也会出兵进击广陵郡,而我们则要负责益州和荆州的进攻路线,朝廷只说让我们便宜行事,也就是说洛阳这边得不到朝廷的任何帮助,我们都要靠着自己了。”
典满听到这个消息,立刻生气道:“从洛阳开始兴建,朝廷就只会索取,哪里做过任何帮助,如今要我们同时两线作战,当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典满话音一落,许仪和夏侯都笑了起来甚至还显得非常开心。
见典满一脸困惑,许仪才解释道:“典满你在洛阳的时间也不短了,就没看出来这条诏令才对我们最好,如今火药军的战力你最清楚,试问这样强大的军伍,什么人才能够一起合作,所以火药军只有单独编制,才可以发挥最大的战力。”
夏侯也接道:“如果真让朝廷的军队过来,我们等于还要负责他们的补给,而洛阳对于普通军伍装备的生产,也早就停止了,给他们我们的装备,估计他们也用不起,而且真要提供我们的装备,恐怕曹丞相手下的将领就要打破头了,所以不派其他部队来支援我们,恐怕也是无奈之举。”
听完这些,典满才反应过来,洛阳火药军如今确实太突出了,别的军伍即便混编进来,也只会降低火药军的战力罢了。
曹昂这时拍了拍手,道:“这事现在也没法议论,不如等张辽将军从长安返回后,我们在来细说,至于现在嘛,还是我们兄弟聚首的享乐时间更为重要。”
袁云此刻也敲了敲桌角,然后笑道:“酒我是不能喝的,不过你们倒是可以随意,最多后面我负责送你们回家,所以尽管安心的扯开嗓子灌酒就是。”
袁云话音一落,就见香蕊夫人已经去而复返,身后则跟着几名胡人女子,而且穿着的也异常清凉,要不是房间内有供暖设备,相信这些女子绝对活不过半个时辰。
曹冲在见到这些妖艳的胡女后,眼神顿时放出光来,不过袁云仔细打量了下,这才发现,曹冲对青楼充满欲望,完全就是因为好奇,而不是因为好色,因为他看这些妖艳的胡女时,只是盯着对方的脸面,而不像许仪等人般,会把视线集中在某些重要的位置。
当乐师开始奏乐时,袁云才听了几个开场的音符,立刻会心一笑,道:“原来是胡人的肚皮舞,我还当是什么宝贝呢。”
此刻已经坐于袁云身侧的香蕊夫人瞬间一惊,不解道:“这些胡姬为了生活才逃难至此,我收留她们后,从未做过任何表演,袁侯竟然一语中的,难道您过去看过这种舞蹈。”
袁云见香蕊夫人问话时,曹昂几人都把目光转移了过来,这才有些尴尬的回道:“本侯只是之前听一些胡人说起过,现在看见这些胡女的装束,所以猜了个大概,不想还真给本侯猜对了。”
曹昂几人对于袁云的借口,也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根本懒得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但是香蕊夫人对袁云的见多识广颇为欣赏,于是她再次带着一脸的柔媚串到了袁云的座席。
袁云还没等香蕊夫人说话,就直接撇嘴道:“不用太过好奇,本侯就是知识渊博罢了。”
香蕊夫人轻笑一声,转瞬脸色就正经了些,这才低声道:“不说就不说好了,不过我倒是有些话说,还是莫大的隐秘。”
袁云一怔,知道香蕊夫人从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所以她接着要说的必然十分重要。
香蕊夫人此刻瞧了眼正在拼酒的几人,然后又向袁云靠近了几分,见这次袁云没躲,才呵呵笑着指着场中正在舞蹈的胡女道:“袁侯可知道这些胡人来了洛阳后,多受谁人庇护吗?”
袁云自然不清楚,于是继续保持着沉默,等待香蕊夫人说下文。
香蕊夫人这时表情更严肃了些,接道:“正是城外的白马寺,而且袁侯可知,这些胡人其实都是佛教徒,之所以不远万里选择洛阳躲避战乱,就是因为他们通过白马寺得知,我们洛阳对待佛教徒从来不打压迫害,而且白马寺为了博得我们胭脂楼的照拂,才送了这些胡女来表演,一是希望想跟曹洪将军打好关系,二是可以赚些钱财,好支持白马寺的开销……”
“开销?几名胡女能赚多少钱?而且白马寺不都是和尚吗,怎么会豢养胡女?”袁云显得十分吃惊。
香蕊夫人竟然也如袁云一般惊讶,喃喃回道:“和尚为何就不能豢养女子了,这谁立的规矩?”
袁云呆滞片刻,终于反应过来,东汉末年的中原佛教根本就没那么多规矩,尤其在胡人那边就更不讲究了,所以白马寺会挑选美艳的女弟子出来赚钱也是正常。
不过,白马寺为得到洛阳的许可,就擅自接收胡人,这绝对是不能允许的事情。
香蕊夫人见袁云眉头紧皱,立刻劝慰道:“袁侯莫要生气,白马寺的方丈也是因为发现,没有洛阳官府的诏令,就这样私自接收胡人终究不妥,奈何他们本着佛心,还是无法任由这些人自生自灭,所以才托人家来给袁侯说项,能不能在诏令一事上给些方便?”
袁云听到这里,立刻眯缝起了眼睛,然后冷冷的说道:“白马寺难道打算造反,要不干嘛要收留这么多胡人?看来之前本侯放任他们自行发展,终究是不妥啊。”
香蕊夫人见袁云脸色转寒,立刻哆嗦了下,赶紧解释道:“袁侯息怒,白马寺哪里有造反的胆子,洛阳火药军的威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白马寺的方丈不仅没造反的心思,还巴不得多替洛阳做些贡献,而这就是方丈让我传话的意图,如今扬州孙家的大母吴国太就是诚心的教徒,不仅如此,孙家也十分推崇佛教,正准备大肆兴建寺庙,并且引入大量的高僧,所以只要袁侯放开白马寺在洛阳发展教徒,他们就愿意作为内应,提供扬州的各种情报。
这事不管怎么看,咱们都不吃亏啊,所以我才大着胆子来替白马寺说项。”
袁云现在真的感觉香蕊夫人实在是一名非常合格的说客,她不管说什么,好像都是站在你的立场考虑,让你莫名就有了信任感。
“这事不是不可考虑,不过开放白马寺发展教徒,也不是无度的,后面洛阳会制订律法出来,然后按照每年的期限开出度碟,一本度碟代表可以招收一名僧人,而这些度碟也是僧侣唯一的身份证明,没有度碟的和尚,一概都不会被洛阳承认,所谓制度就是人人都要遵守,这可不管他是不是佛教徒,此话就劳烦夫人原原本本的转达好了。”
袁云说完,再次考虑片刻,然后接道:“至于扬州传递情报一事,本侯就不劳烦寺院了,但是本侯倒有别的事情需要他们那些高僧帮忙。”
香蕊夫人此刻听袁云愿意放宽白马寺发展教徒,已经很高兴了,本来这件事情她就不怎么抱希望,奈何架不住曹洪的一再要求就只能来找袁云了。
当香蕊夫人听到袁云说,打算对白马寺另做安排时,才疑惑的问道:“袁侯不要这些和尚的情报,那还能要啥?”
袁云淡然的笑道:“我希望孙家开始大量兴建寺庙,而且越多越好,越大越好,最好把那些世家大族也发展起来,让他们都来为寺庙添砖加瓦。”
香蕊夫人可不在乎这些,现在袁云既然答应了开放白马寺在洛阳发展教徒,那就算完成任务了,所以她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袁云这时却话锋一转,问道:“既然扬州的孙家这么推崇佛教,白马寺为何不去南方发展,却跑来站在洛阳一边?”
香蕊夫人不屑的皱了皱鼻,道:“白马寺就在洛阳,他们所见所闻自然不少,如今天下虽大,谁又能比过咱们洛阳,他们的佛教徒经常游走四方,估计比谁都清楚此点,这要是还不明白该站在哪边,那他们就是一群蠢货了。”
袁云没想到香蕊夫人分析的如此透彻,不由就对这个风尘女子有了些改观,不过将此事前后想了一遍后,又心里不爽了,于是很不悦的接道:“回头你也要去告知曹洪一声,他赚钱本侯不反对,不过下次麻烦他先跟本侯招呼一声,再这样先斩后奏,本侯可就没什么好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