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清明为题做一首诗词?”听那老夫子出了题目,秦百川脸上顿时是一片为难之色。
严居正严大公子只以为是难住了秦百川,死死拉着他的胳膊,恐惧的说道:“秦兄,秦兄,你一定要救救我、救救我啊!这次要是做不出来诗词,夫子一旦禀告我叔父,他会扒了我一层皮啊!何为真兄弟?有道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秦兄,既咱们都有共同爱好,这回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难,实在是太难了。”严居正整个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秦百川将眼底的阴谋仔细隐藏起来,故作高深的看了严居正一眼,欲言又止。
“秦兄去那海风画舫可是缺银子?”严居正觉得自己看穿了秦百川的心思,从袖口拽出一张银票,竟是五百两的面额,自桌下塞到秦百川手里,乞求道:“秦兄但有好词好句便偷偷告知于我,这点银子秦兄拿去买酒!不仅如此,若是今日通过夫子考核,他日我邀秦兄一起前往画舫,到时候定要小桃红亲自侍寝!秦兄以为如何?”
“这样啊……”秦百川不动声色的将银票拿在手里,见严居正满脸期待,他不疾不徐旧事重提的道:“严兄盛意拳拳,说不得我也得帮你一把了……不过,事成之后我有件事想请教严兄,还请不要隐瞒。”
“秦兄说的这是哪里话?你大仁大义,救我于危难之中,咱们就是铁打的交情!只要是我知道的事情,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严居正义正言辞,显然是把秦百川当成了过命的兄弟。
“那也罢,你且看好。”秦百川嘿嘿一笑,拉过严居正的手掌,用食指在他掌心轻轻写了几个字。
“严公子,还要再考虑吗?”老夫子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皱眉催促。
“啊!”严居正被老夫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不用,不用……嗯,夫子,清明……嗯……清明……嗯,清明时节雨,嗯……纷纷路上行,人……人……欲断魂。”
只听了几句,老夫子脸上便露出失望之色,这首诗不是诗,词不是词的东西说的虽是清明,可毫无意境可言,根本就是生搬硬套。不过……这似乎也符合严居正的水平。
老夫子阴沉着脸不说话,那严居正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继续又道:“借……问……问酒家,何处……何处有牧童?嗯……遥指……杏花……杏花……村!”
“好湿,果然是好湿啊!”本来一首挺好的诗词几乎被严居正糟践的如同狗屎一坨,可为了给严居正长脸,秦百川也只能硬着头皮鼓掌。
“哦?这位秦公子莫不是看不起老夫?”面对严居正的时候老夫子要留三分情面,但面对秦百川老夫子却毫不留情:“我说严公子最近怎么学问倒退,原来是结交了你们这些狐朋狗友!哼哼,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不是老夫贬低于你,这种诗词恐怕街上刚断奶的孩童,撒尿的功夫都能做出三首!”
“刷!”
饶是严居正脸皮再厚也涨红了脸,丫的,这老夫子还真是一点情面不留啊!扭头一个劲儿的盯着秦百川,那意思很明显,完蛋了,你丫的也不教老子一手好湿,现在被夫子大骂,甭想去逛窑子了!
“老夫子,街上那刚断奶的孩童,真能在撒尿的功夫做出三首?”秦百川也被老夫子打击的有些惭愧,尤其是严居正目光不善,他也只好开口。
“只多不少!”老夫子冷笑一声。
“那只能说……街上的孩童都是天才吧!”秦百川拿起严居正放在桌面上的扇子,展开后淡笑道:“其实……严兄故意跟夫子开了一个玩笑,断句断错了……这首诗正确的读法应该是: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额……”同样一首诗在秦百川嘴里和他严居正嘴巴里念出来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严大公子虽然看出了一些端倪,可是以他的智商根本评判不出好或是不好,只能偷偷看着老夫子。
那老夫子怔了半晌,浑浊的老眼当中竟隐隐有光芒闪烁,扭头看着严居正道:“严公子,这首诗……真的是你所做?”
“啊……是啊……可也不是。”严居正咬了咬牙,道:“今年清明的时候我跟秦兄一起外出踏青,我们俩你一句,我一句,就弄了这么一首诗出来……后来,我觉得这首诗也上不得台面就不敢跟叔父说,今天夫子执意要求,就只能拿出来献丑了!”
“献丑吗?”严公子不懂,可不代表老夫子也不懂,讶然的目光扫了秦百川一眼,淡淡的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将这首诗又念了一遍,老夫子忽然长谈一声:“清明落雨,那些祭拜亡者行人沉浸在悲伤之中……细雨飘落,愁思难熄,欲寻酒买醉,却碰到那牧童指点远处的杏花酒村……”
老夫子深吸口气,抱拳道:“千古清明诗词,无人能出公子之右!公子,老夫甘拜下风,这便去禀告严老爷,以后在公子面前再也不敢自称夫子!”
“啊?有没有这么厉害?”老夫子说走就走,严居正被他一番话震惊到了,在后面喊了两声,可老夫子只当是没听到,快步离开。
“完了,完了,秦兄,麻烦了,这回麻烦了!”严居正从座位上一下子蹦了起来,紧张地满脸肥肉都在微微颤抖。
“老夫子已经离开,这不是正如了你的愿?”对于老夫子的反应秦百川倒是没什么意外,这首清明诗词本就是流传千古,脍炙人口。
“秦兄,你没听到老夫子要去禀告我叔父啊!”严居正都快哭出了声音,咧嘴道:“我和你之间的这点把戏,忽悠忽悠老夫子也就算了,但我叔父何等精明?岂是我能蒙蔽的了?只怕我叔父会亲自考核,到时候肯定要露出马脚!”
“这有何难?”房里已经没有了旁人,秦百川笑了笑,道:“诗词这东西我倒是会一些,随便教你两首,你便说是自己原创,这不就结了?”
“秦兄,你……当真如此?”这个时代诗词这东西从某种意义上代表了一个人的学识、身份,有些读书人甚至凭一首诗词就能享受到那些青楼女子的崇拜目光,免费过夜都说不定……自己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且没有一点交往的秦兄真会如此大度?
“我跟严兄一样实在,最讨厌说谎。”秦百川挑了挑眉。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严居正连连点头。
“况且这些诗词也不是我做的,都是抄来的。”为降低严居正对自己的猜疑与防线,秦百川竭力扮演成跟他一样的二世祖。
“都是抄来的啊?秦兄够坦诚!”严居正双眼顿时放光,舔了舔嘴唇道:“抄袭这种事……秦兄,恕我直言,所抄诗词一定要是孤本,不然哪天被人揭穿会很没面子……”
“严兄倒是有经验。”秦百川笑了笑,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放心吧,这些诗词很多都是从绝世孤本上得来,我看完记下之后便把文集烧了,这普天之下便只有我一个人知晓。”
“烧了啊!哎,可惜,可惜,实在是可惜!如果那孤本还在,我可以高价收购!”严居正连连叹息。
“孤本虽不在,可我都记在脑袋里了。”秦百川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见严居正双眼大亮,他又抢先开口道:“严兄,今日我特意过来,是有一事询问。你若如实告诉我,我便再教你一首应付严老爷的考核,你觉得如何?”
“秦兄,到底是何事?”秦百川已经开口问了三次,严居正搓了搓手掌,有些急不可耐。
“大概是月中的时候,严兄可曾前往锦绣山庄的安阳分堂,找了一位叫做陈鹤鸣的读书人?”感觉关系做的差不多了,秦百川当即开口。
“月中……锦绣山庄……陈鹤鸣……陈鹤鸣……”严居正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喃喃道:“月中……应该是我还没和人发生冲突之前,那一次……那一次……啊,我想起来了,确有此事,确有此事!”
严居正拍着手掌,凝神问道:“你说的那位陈鹤鸣陈公子可是江陵锦绣山庄总部,营销部的业务员?”
“对。”秦百川暗中松口气:“看样子严兄是见过他了?”
“见过,是我亲自去找的他!”严居正苦笑道:“秦兄,我也不瞒着你,老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说得还真是没错!我虽来安阳时间不长,可借着家父遗留下来的钱财,再有我叔父的声望,我在这安阳好歹也是名人了吧?可就是这样,我三番五次给海风画舫的花魁递帖子,愣是连人家的面都没见到!”
严居正愤愤不平的说道:“可那陈鹤鸣就不同了!他刚来安阳没几天,海风画舫的花魁就托小桃红给我带话,说花魁程嫣然程小姐仰慕陈公子的才华已久,让我约陈公子出来跟她家小姐一见。”
“程嫣然,程小姐……她……又是什么来头?”严公子脸皮虽厚但心机却不多,根据他的叙述,秦百川一下就意识到,这问题似乎出在海风画舫的花魁身上,而严居正不过是被人当枪使。
“这位程小姐,那可了不得哟!”严居正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满脸猥琐的说道:“江陵不是有什么四大美女?秦兄,我跟你说啊,那海风画舫就是程小姐亲自经营,论经商,不弱于锦绣山庄的瞿溪庄主,论小曲儿,不弱于忠义勾栏的柳媛媛,论姿色……怎么说也跟云岚有的一比,论诗词歌赋,纵比不上清风书院的薛夫子,可也相差无几……哎,做妓 女做到程小姐这个份上,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去尼玛的光宗耀祖,别糟践这个词儿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