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下达之后,江陵各地随处可见行色匆匆的家丁、壮汉,甚至丫鬟都已经出动,几乎不到一天的时间,秦百川便收集了各式各样的石头一千八百多块,连带着尿液都有十几桶!别说旁人了,就算秦百川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一句话竟能在当地调动近千人,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事情。
物料收集之后,借着楚家工坊各种设备都齐全的便利,秦百川将亚伯拉罕调出来进行摸索提炼,朱格古力则是继续铸造望远镜。提炼的时候秦百川亲自跟着观摩,各种石头或是敲碎,或是水煮,或是混合其他一些物料进行混合,亚伯拉罕乐在其中,秦百川却是忙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时候他越来越恨,恨自己为何不是理科生啊!日,学文科,学相声,固然能让他在这个时代混得风生水起,但是作为男人,谁心里还没有战斗梦想?想想吧,如果自己是理科生,研究出一些新时代的战斗武器,到时候想他妈轰谁轰谁,想抢那个女人抢哪个女人,皇帝老子算什么?老子一炮把你轰下龙椅!
随后的几天当中,秦百川满脑子都是火铳,火药,地雷,狙击枪,机关枪的事情,这些东西秦百川几乎都能说出一点形状和原理,可真正绘图的话需要用到的东西可太他妈多了,力学,角度学,化学,都需要吧?艹,他一点都不懂!再好的创意也都只是纸上谈兵啊啊啊啊啊啊啊!
“力学,角度学,勾股定理……这都是什么东西?还是他说的化学,难道指的是瑞雪融化吗?不对啊,雪融化天经地义,又怎么是一门学问?”秦百川这几天忙忙乎乎,累了便睡在楚轩家中,听他房间里又传来喃喃的梦话,谭教头旁边一个矮个子咧嘴道。
“谁知道呢,这个秦先生脑子里都是奇思妙想,谁都搞不清楚他想干什么。”谭教头呵呵一笑,对矮个子道:“付缪,你刚刚过来跟着先生,可能会觉得奇怪,时间长了就不会了。”
这被称作付缪的矮个子正是义王派来的人手,这次连他在内,从各地一共来了八个人,秦百川忙忙碌碌的没空理会他们,在征得他的同意后,谭教头做出了安排。这两天随着猴子那头扩军的不断进行,除了经受住第一阶段训练的八十八个少年之外,又直接招募了四百人,教头的人手不够了,他将七人送去极乐教,辅助大狗大人督促少年军,这付缪跟他关系不错,便留在这里一起监视秦百川。
“谭大哥,我怎么从你言语当中听出一些佩服他的味道?”付缪脸色变了变,提醒道:“你可莫要忘了主上派你来的目的,若是被他影响同化,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吧,主上的话好像刀子一般,在我脑袋上悬着呢。我把秦先生举动早就通知了主上,请他定夺。”谭教头咬咬牙,叹口气:“不错,从心说,我真不希望秦先生最后跟主上打起来,他们要是能和和睦睦的,咱们这些人也好过。你别看秦先生整天骂骂咧咧,有时候跟着他觉得很开心。”
“一个商贾,能有什么本事?”付缪显然不认同谭教头:“谭大哥,我看你是离开主上时间长了,忘了当日的风光吧?”
“风光?”谭教头想了想,摇头道:“不风光,狐假虎威罢了。”
“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相当危险!”付缪正色道:“好在主上把我派了过来,不然你说不准还真要做什么错事!谭大哥,你可千万记好了,主上才是成大事儿的人,这个秦百川如果听话,说不定主上会给他一条生路,否则他便连狗都不如!”
谭教头轻叹口气,没有见过秦先生的手段,这些人便把主上奉若神明,其实……如果在公平的条件下一战,主上和秦先生谁胜谁负都不好说。主上有雷霆万钧之力,可秦先生总能剑走偏锋!
“好了,谭大哥,姓秦的已经睡了,你在这守着,我出去转转。”付缪挤眉弄眼,飞身便上了墙头。
“你干什么去!”谭教头急忙呵斥。
“嘿,谭大哥,我那么点爱好你还不知道?今朝花下死,明朝也风流……来了江陵,又岂能不去风月场?不是说望江楼是人间的**窟吗?我去见识见识!”付缪显然是个色中饿鬼,嘿嘿笑道。
“付缪,我提醒你!”谭教头有些急了:“主上三令五申,不得动秦先生的亲朋!”
“我当然知道。”付缪从怀里拿出重重的一个钱袋:“放心,我就是去玩玩,绝不惹事。谭大哥,你多辛苦一点,走了!”
说着,付缪的身子一晃便翻出了楚家工坊,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谭教头咬咬牙,并没有追出去,做他们这一行今天能睡安稳觉,可明天就不知道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所以主上对女人这方面倒是从未苛刻过她们,因此也将一些人养成了好色的习惯,他也不好过多的干涉。
只是……谭教头心里有些烦闷,这付缪不是个消停的主,前几个月看重一个女子强行拉走要做那事儿,那女子不过是挣扎了几下,便被他一刀砍死……事后主上虽然气得半死,可这小子在探查上有些能耐,主上爱才,最终放他一条生路。现在只希望,他去望江楼仅仅是寻欢作乐,花些银子不怕,可千万不要惹出祸端。
谭教头在这忧心忡忡之际,临安方面,那间民房之内程行云垂首躬身,看着对面的华服男子,沉吟不语。若是秦百川在这里必然能够认出,那神神秘秘的华服男子,却真的是在大颂名声赫赫的义王。
“他让谭教头帮他收集硫磺、硝石、木炭?”义王轻声问道。
“是。”程行云禀告道:“谭教头在来书中说,秦百川这些日子一直在楚家工坊,每天讨论的便是跟炼丹有关的事情。但谭教头认为,这些都是幌子,他利用火药说不定是要研制什么武器。”
“火药,他要那个东西做什么?”义王满脸的不解,苦笑道:“咱们又不是没有研究过,火药制成炮仗,无非就是能听个响声,如果用于研制武器,难不成在战场上放炮吓唬战马?”
“属下也觉得奇怪。”程行云疑惑的道:“兵史中记载,的确有火药用于战场的案例,不过无非都是在火药当中加入了一些蒙汗药,在战场上起到扩散药物的作用……可真打起仗来,万马奔腾,狂风呼啸,再厉害的毒药发挥出的作用也不过三成,根本就没用。”
“你觉得……秦百川会在无用的事情上废这么大的力气?即便他愿意,楚老爷子也愿意陪他闹?你别忘了,机关布阵,我那位夫子可是这天下第一人!”义王摇头,他看不懂秦百川的门道,可他却不认为他毫无目的:“力学,角度学,化学……这些都是什么,难不成是什么暗号?”
“主上……应该不是暗号吧?”程行云试探的道:“我最近研究了秦百川的语言方式,他很多话跟我们大颂的说法不太一致,比如说,他说‘历史上’,一般我们都说成‘青史’,字眼不同,意思一致。那些力学,角度学……我觉得更好像是格物学,应该就是秦百川说的什么物理学?对了,江陵最近改变极大,陆远行下了政令,明确规定精通奇淫技巧的工匠可以开办学校,招募学生,若是学有所成,还会推出工部科举……我觉得这些都跟秦百川有关。”
“秦百川在江陵这么久,他的想法被陆远行采取没什么奇怪。”义王对这些不感兴趣,反而沉吟道:“如果秦百川说的这些都是学问,那我们做一下推测,他在江陵之前的来历几乎是个谜,可如果通晓这么多学问,就必然会有许多夫子……你觉得,他学的这些东西,咱们的国子监能否教授?”
“诗词歌赋,治国之策,国子监可以,但是……他学的东西太杂了,国子监也教不出来。”程行云很老实。
“问题关键就是在这里,连国子监都教不出来,他又是在哪里学的?”义王反问。
“这……谭教头禀告说,秦百川一位故人来访,说他以前在青蒙一代,专嫖花宿柳,那些本事也在土窑暗娼中学来……”
“这等骗人的鬼话你也信?”义王轻笑一声道:“如果大颂的土窑暗娼都有培养秦百川这等人物的本事,我看不如国子监改成妓院更靠谱!想想秦百川的事情,我越来越觉得心惊,你看,他懂诗词歌赋,会弹琴,会唱小曲,还懂得如何进行商业运作,甚至懂得西洋话!更可怕的是他懂练兵,懂如何收买人心!他捣鼓出来的什么正步走,齐步走,负重训练,甚至让狄武陵竖起了大拇指!你说,他到底是哪里来得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