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赶紧走!”孟桑婆不耐烦地打断她的碎碎念。
目送黄叶小小的身影渐渐远去,孟桑婆终是忍不住悲戚地哭出声,她不怕死,甚至想着赶紧去死,可黄叶才八岁,要是她死了,黄叶一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大!
孟桑婆的哭声传到附近几座茅草屋,有人探出脑袋看了一眼,无奈叹息了一声,唤道:“孟桑婆,一会儿我去后山摘野菜,要不要一起?”
孟桑婆想到这个月还有一半没织完的布以及已经见底的粮食,悲伤的情绪一扫而空,只剩下满满的心急,“去去去,我跟你一起去。”
对方松了口气,拿起东西等孟桑婆。
黄叶走出孟桑婆视线便加快步伐,村子一出来就是官道,沿着官道走上两刻钟就到城里。
今日城里似乎比以往要热闹一些。
黄叶心下疑惑,等到了县衙外才发现这边已经聚集了一堆等待领任务的百姓,最大的估计有二十多,最小的五六岁。
她赶紧拉了一个看起来跟她差不多的孩子问道:“姐姐,今天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
“你不知道?”小桃稀奇地看了黄叶两眼,回道:“昨天城里来了一位少将军,带了不少人马和粮草,听说这位少将军有三千亲兵,这些亲兵只听少将军调遣,这么多人不得招一些干活的下人!大家都是过来碰运气的,要是真的被招进去就翻身了!”
小桃越说越激动,一双明亮的眼睛熠熠生辉,看得黄叶都有些恍神。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朝小桃笑笑,“那我们好好努力,争取都能被招进去。”
“嗯嗯。”小桃重重点头,她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乌泱泱的人,压低声音,“也不知道少将军府需要什么样的下人,我就会纺线种地,其他的也做不好.....”
黄叶看了看小桃跟她一样的小身板,心下叹了口气,她们能做的活确实很有限。
就在这时,县衙里走出一队人,看到为首的师爷,众人一窝蜂地涌上去,七嘴八舌地问道:“张师爷,张师爷,您看看我,我什么活都能做。”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能做!”
.....
张师爷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看着众人,眉头狠狠一皱,衙役立马拿着鞭子狠狠甩了两下。
众人当即噤声,敢怒不敢言。
张师爷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满意的神色,他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五到十二岁的孩子留下,其他人立刻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不少人心里不服,可看到衙役手上虎视眈眈的长鞭又不敢争辩,只能不情不愿地往后退了退,差不多退出三丈外张师爷才继续开口,“想必大家也知道昨日浦城来了贵人,这位贵人正是前来边塞带兵打战的少将军,少将军会在浦城待上几年,需要不少下人服侍。
不过人家只要十二岁以下的孩子,你们也算是赶上好时候,一会儿少将军府会有人过来挑人,你们好好表现,要是进了少将军府便可免了每个月的任务,还有月钱可以领。”
众人一听,连衙役手中的鞭子都顾不上了,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小桃紧紧抓着黄叶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你听见了吗?听见了吗?师爷说只要进了少将军府就不用领任务了,还有月钱!有钱啊!”
他们这些孩子在浦城是没有机会赚钱的,没想到这位少将军竟然还会给月钱,这点倒是让黄叶颇为意外。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一群人从永定大街过来,为首的将领骑着高头大马,气势不凡,他冷冷看着眼前蝼蚁一般的孩子,最终将目光落在张师爷身上。
张师爷殷情地上前行礼,讨好地说道:“栗副将,符合少将军要求的人全都在这里了,您看挑便是。”
栗阳利索从马上下来,三两步走近人群。
一群孩子被他吓得瑟瑟发抖,低着头不敢看他,没有半点规矩。
栗阳眉头皱得更紧了,目光挑剔地在人群里扫了一圈,见黄叶不同其他孩子畏畏缩缩还敢同他对视,心下不免诧异,不过他很快又转移视线,沉声道:“全都按照队列排好,抬起你们的头。”
一声令下,终于有人开始动了。
过了片刻,一群孩子勉强排好,栗阳从第一个开始问:“会些什么?”
“草.....草民会洒扫,种地,编筐,爬树.....”
栗阳轻笑一声,语气缓了缓,“嗯。”
轮到第二个孩子,对方是个小姑娘,她弱弱说道:“民女会纺线,做饭,洗衣......”
“嗯。”
栗阳问了第一排二十个孩子,全都合格,这让黄叶多了些信心。
轮到她的时候,她回答得中规中矩,寻思着应该能过关,没想到栗阳竟然说道:“除了这些寻常的活你还会点什么?”
黄叶诧异地看向栗阳,对上他好整以暇地目光又快速低下头,“民女还跟阿婆认了一些寻常草药。”
“哦!这么说你还能辨认草药?”栗阳对黄叶更加好奇了,这里可是浦城,不是繁华的府城,眼前的丫头应该是罪人之后,竟然还有这等本事,难怪刚刚敢跟他对视。
“略.....略懂一些皮毛。”黄叶微微蹙眉,心下忐忑。
栗阳却没再多问,让人将她记下。
最后,过来的八十六个孩子全都被栗阳选中。
张师爷顿时急了,“栗副将,您把他们全都带走了,县衙的活就没人做了!您看.....能不能给我们留几个?”
栗阳面色一沉,冷冷看向张师爷,“这种话你自己去跟少将军说。”
张师爷面色一白,嘴巴紧闭,连个屁都不敢放,眼睁睁看着栗阳带走一群孩子。
等人走远了他身边的衙役才低声问道:“师爷,这人都被带走了咱们怎么办?县衙还有一堆柴火没人劈,一堆衣服没人洗,还有今日的伙食怎么办.....”
衙役说一句张师爷的脸就沉一分,最终忍无可忍,他猛地转头咆哮道:“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都是死人吗?没人干活你们不会顶上吗?”
众衙役面面相窥,齐齐垮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