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黄叶难得休息,一早出去捡了一堆柴火,村里人看到她都会打上两声招呼,黄叶一一回应了。
回到家里,她嘲讽地通孟桑婆道:“以前咱们日子难的时候可没见过村里人对我们那么好,今天我出去一趟就有十几个人跟我打招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对我这个孩子有所图呢!”
孟桑婆扯了扯嘴角,一边织布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谁是真心对咱们好你心里明白,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旁的跟我们无关。”
想当初她和黄叶相依为命处处艰难的时候,村里大多数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虽然不会落井下石,但也绝对不会烂好心帮忙,她碰壁了几次也认清了现实,现在大家看她们日子好过了一些就变了一张脸,还真是好笑。
黄叶点点头,将柴火弄到灶屋,出来又提着脏衣篓去河边。
她刚出门阿梨就来了。
孟桑婆奇怪地看着眼前面生的姑娘。
阿梨赶忙问道:“婆婆,这里是黄叶家吗?”
孟桑婆点点头。
阿梨露出一抹腼腆的微笑,“婆婆,黄叶之前救我一命,我今天是特地上门来感谢她的。”
孟桑婆愣了一下便猜到阿梨的身份,招呼她进屋。
阿梨进了堂屋也不敢乱看,安安静静地坐在小凳上,消瘦的脸庞看着有些病弱,仿佛大病初愈似的。
孟桑婆给她倒了一碗热水,叹了口气,“身子还没好利索不用急着出门,我们家就在这里,想找黄叶有的是机会。”
阿梨乖巧笑笑,说话轻声细语的,“我也是听弟弟说她今日不用当差才过来的,听说她现在入了王医师的眼,王医师经常要出门采药,若是错过了也不知道下回能不能遇上。”
孟桑婆顿了顿,有些诧异,“这么说我们家黄叶也要跟着王医师去采药?”
阿梨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当初我被安排这个差事的时候曾听张管事提了一嘴,张管事的意思是去了王医师的院子便不得闲。”
孟桑婆若有所思。
黄叶洗完衣服回来,看阿梨在自个儿家顿时眼睛一亮,“阿梨姐姐!你好了?”
阿梨赶紧上前给黄叶搭把手,“是好了,这一个月都在家躺着,我爹娘还给我吃了几个鸡蛋,再不好就说不过去了。”
“噗嗤!”黄叶乐了,同阿梨一起将衣裳晾上才进屋。
孟桑婆一瞅着人便问道:“你在王医师那边干活是不是还要跟着出去摘草药?”
“你怎么知道!”黄叶诧异不已,看了阿梨一眼又好像明白了什么,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事,王医师让我明天跟他一起进山,估计要三五天,我可能好几天不回来,你自己在家小心一些,别逞强,那些重活累活能缓就缓,不能缓就请刘叔他们帮一帮,过后我会感谢他们的。”
孟桑婆听了这话有些闷闷不乐。
阿梨是个会看眼色,知道气氛不对,便提出离开。
黄叶将她送出院外。
阿梨小声赔罪,“我不知道你没跟婆婆说进山采药的事情,都怪我多嘴!”
黄叶摇摇头,“与你无关,这事我本来今天也要说的,你身子刚好,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做活?”
“明天吧,明天就回去,总不能继续在家里吃闲饭。”阿梨眼中有些迷茫,她在家养伤一个月爹娘虽然没说什么,但绝对算不上高兴,要是继续待下去,估计他们要翻脸了。
黄叶微微点头,“回去跟管事说一声,你可能会顶上我之前的活。”
阿梨闻言,竟然松了口气,“要是那样的话就好了,我可不敢再去服侍那些贵人了,黄叶妹妹,谢谢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报答你的恩情。”
黄叶哈哈大笑,“我可不用你拿命报答。”
送走阿梨后,黄叶深吸一口气,转身回了堂屋,看孟桑婆耷拉着一张脸,她赶忙哄道:“孟桑婆,你别这样,我跟王医师进山很安全的,他也不是第一次进山了,人家有经验,你不是想要我将来过上好日子吗?要是不跟王医师进山我如何学人家的本事,又怎么自力更生?”
孟桑婆忧心忡忡地瞪了黄叶一眼,“我是想让你学个本事不是想让让你拿命去搏!别以为我不知道,王医师采药肯定得出城,外头就是十万大山,那可是十万大山啊!”
她自己早就摸透了村里这些山,有没有好的药材她心里门儿清。
“我知道外头是十万大山,孟桑婆,我不想一辈子留在浦城,我要离开,所以我必须抓住王医师这根救命的稻草,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不死迟早都有出头的日子,要是畏畏缩缩这也不敢那也不敢,我的将来又有什么盼头?”黄叶认真地看着孟桑婆。
孟桑婆呆住了,手上的梭子砰的滑落,她回过神来,神色复杂地打量着黄叶,“老婆子只希望你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没想到你倒是个有大志向的!罢了罢了!既然你自己都想清楚了那就别后悔。”
孟桑婆一边说一边掉眼泪。
黄叶看着心里也难受得紧,“阿婆,你要相信我,我很惜命的,肯定不会轻易涉险。”
因为黄叶进山采药的事情,孟桑婆情绪一直不高,黄叶只能默默把家里的活安排好。
第二天天不亮她就出村了,到少将军府的时候也还早。
王医师看她这么早就过来心情大好,拿了一盒药膏递给她,“这是我自己配置的驱虫药膏,你抹在脸上和脖子,其他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都抹上,可以驱赶大部分蛇虫鼠蚁,进山之后跟着我别乱跑。
栗阳会带一队人马护送我们进山,要是出现状况可以找他们帮忙。”
黄叶抓着药膏盒子的手紧了紧,抬头看向王医师,“十万大山很危险吗?”
她上上辈子虽然带兵打战,但贵为燕国大公主,下面的人轻易不会让她涉险,即便无数次经过十万大山外围她也不曾萌生过进去一探究竟的想法,没想到这一世才八岁就有这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