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涛继续火上浇油。
“你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你看看,你看看!”
兰花手哆嗦着,先是指着涛涛,然后,又移指雪儿。
“好啊好啊!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
雪儿偏过头,不予理睬。
“涛涛,你怎么说话的?”
刘芳息事宁人道,“快跟奶奶道歉!”
她只想早点把兰花这尊恶神打发走。
“我不!”
刘芳朝涛涛眨了眨眼睛。
“听话,给奶奶道歉!”
“我就不!”
涛涛现在也豁出去了。
“她是我什么奶奶呢?一点不疼我!”
“每次到家里,都是与妈妈吵架!”
他咬牙道,“我以后不喊她奶奶了!”
“你…你这个小兔崽子!”
兰花气不打一起出,抬手要打涛涛。
雪儿一把抓住兰花的手,厉声指责道。
“涛涛说错了吗?”
“你做奶奶就要尽好做奶奶的责任!”
雪儿第一次在兰花面前这么硬气。
涛涛心里暗暗为母亲点赞。
“松手!”兰花怒喝道。
雪儿这回没有乖乖听话。
她不仅不松手,
反而毫不退让地瞪着兰花。
兰花老脸涨红,费劲地晃动着手臂。
她一大把年纪,雪儿又会武功。
雪儿不主动松手。
她哪里能挣得脱呢?
兰花当即使出她一惯招数:
撒泼耍赖,哭天喊地。
“大家看啊,他们娘俩合伙欺负我!”
“江儿,我的江儿,你快来救我啊!”
“我要死!我不活了!”
她边喊边往地上坐去。
雪儿一时头大了。
她刚才只是出于激愤,
才大胆抓住兰花的手。
抓住之后,她就后悔了。
这么多年来,
她已彻底领教过兰花的厉害。
惹上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除非自己敢动手揍她。
媳妇揍婆婆,这只能是臆想中的事。
借她十个胆,也不敢这么做。
别说村民容不下她,
到时王江回来了,她也无法招待。
现在兰花又要死要活往地上躺。
这就更让雪儿胆战心惊,后怕不已。
只要兰花在地上开启发疯打滚模式。
其战斗力瞬间暴涨。
整个村都会让她闹得鸡犬不宁。
雪儿只有向刘芳连使眼色求助。
刘芳硬着头皮走过来,
拉住兰花另一只手。
“兰花,您消消气!”
她陪着笑脸,字斟句酌劝道。
“涛涛还小,您别计较!”
“待会我们狠狠教训他一顿!”
涛涛大为不服,正想反驳。
母亲朝他射来一道严厉的眼光。
他心里顿时一片哀嚎。
完了完了,这场战斗又输得一塌糊涂。
母亲啊,你的骨头就不能多硬一会吗?
兰花不依不饶,尖声尖气喊道。
“涛涛小,大人也不懂事吗?”
“对对!您说得对!”
刘芳掰开雪儿的手,数落道。
“大人小孩都得批评!”
雪儿立马识趣地退到一边。
兰花并不满意,又嚎啕大哭起来。
“江儿啊,你爸走得早,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把娘狠心抛弃,让娘孤零零地在家里受欺负。”
“我不活了!我找你爸那死鬼去!”
哭着哭着,她竟然作势要撞墙。
刘芳被吓得魂都丢了。
她可不敢赌兰花是真撞还是假撞。
她一把抱住兰花,又转头喝斥道。
“涛涛,快给你奶奶道歉!”
涛涛此刻也认清了形势。
母亲与刘奶奶都已举手投降。
他孤军奋战绝对是无力回天。
自己不服软认错,家里今晚别想安宁。
“奶奶,对不起了!”
“兰花,我送您回去休息!”
刘芳半抱着兰花,把她往外拖。
兰花有了台阶下,也不想再多闹。
在刘芳的拉拽下,她半推半就离开了。
好一会,
外面还传来兰花骂骂咧咧的声音。
“妈,奶奶不怕人笑话吗?”
雪儿淡淡道,“她习惯了。”
“她为什么不喜欢我们呢?”
雪儿没有回话,又拿起桌上的相框,反复擦洗,反复端详。
这样的事情她隔三差五都会做,
但都没有这一次做得那么专注、认真。
相框里是一张三个人的合影。
居中而站的是涛涛从未谋面的王猛叔。
他父亲王江与母亲分站两边。
母亲挽着王猛的手,头斜靠在他肩上,神态非常亲密。
相片已有点泛白,是他们年轻时照的。
他们三人肯定有不少故事。
涛涛每次问起,母亲都缄闭其口,
仿佛这里面有什么禁忌似的。
“妈,猛叔武功是不是很厉害?”
雪儿点点头,“是的!”
“比爸还厉害?”
“爸妈一起都打不赢猛叔!”
“哇塞!这么厉害!”
涛涛偏过头,眨巴着眼睛问道。
“那你怎么没嫁给猛叔呢?”
雪儿怔了怔,又马上恢复平静。
“你这张嘴,瞎说什么呢?”
她伸手在涛涛鼻子上轻刮一下。
“妈嫁给猛叔了,还会有你吗?”
涛涛正皱眉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雪儿把涛涛抱入怀里,神色悠悠道。
“爸妈都很敬佩猛叔。”
“他是世上少有的英雄豪杰!”
“是吗?”
涛涛与王猛叔从未谋面,
自然难以相信母亲的话。
“他有赵子龙厉害吗?”
雪儿被呛住了,无言以对。
“赵子龙有情有义。”
涛涛脸上露出崇拜与向往神色。
话锋一转,他又气呼呼道。
“爸爸与猛叔算什么好汉呢?”
雪儿身子抖了抖,脸色变得分外难看。
涛涛继续埋怨道,“他们抛弃我们,只顾自己在外面玩…”
雪儿怒火中烧,咬牙道。
“对对!他们就是两个大混蛋!”
他们一去多年不回,让他们孤儿寡母在家受罪,不是混蛋是什么呢?
若他们在,自己今天岂会受此凌辱呢?
兰花一而再再而三欺上门,
还不是因为自己家里没有男人在吗?
王江是大孝子,可能不敢怎么样。
可王猛肯定有的是办法对付兰花。
“妈,我长大后就去找他们。拽他们回来让你下死手打!”
“涛涛,去洗漱,该睡觉了。”
刘芳不由分说,直接把涛涛拖走。
他再说下去,无异于在雪儿伤口撒盐。
涛涛离开后,
雪儿依旧捧着相框在客厅傻坐着。
把涛涛哄睡后,刘芳走了过来。
雪儿出身富贵,却命运多舛。
她与两个师兄的感情纠葛,可谓是剪不断理还乱。
其中隐情刘芳大略了解,却爱莫能助。
她默默地把雪儿手里的相框拿开。
“雪儿,男人志在四方!”她劝慰道。
“王江上不久不是寄钱过来了吗?”
她继续叨叨道,“这至少说明,他们是平安的,他们心里是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