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着逃命,怎么还往回跑?”兰绪颤颤巍巍地伸手隔空控诉她,“现在好了,害的我如此虚弱,你别忘了,你身上还有我一条命呢,有点责任感行吗?’
乔然抽出一秒钟内疚,不死心又问了一句:‘你当真没有办法?’
兰绪眼神空洞地抬头望天,‘没有,走开。你最好给我活着出去,我不见到泱泱绝不罢休,你要是死了,我再让你穿越第二次。’
言语极度极端,还隐隐有威胁之意。
‘等你能第二次从府君手中偷到神器再说吧。’
时间过得越久,消耗越快。
绯沣咬紧牙关坚持,趁着喘息的时间,他偏过头问乔然,“我不是让你娘带你走吗?你又回来做什么?”
乔然竭力维持着阵法,头上的汗水不住地往下滴,这个天罡阵太过霸道,不论是对施法者还是对手,以她现在的功力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阵法耗尽了她大部分心力,她喘着气说:“您不是时常教导我,要以除魔卫道为己任,身为绯家人,应当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保护天下。”
绯沣双眼黯淡,是啊,他时常教导女儿的话,时常挂在嘴边的话,为何他自己却不懂?
为了所谓的荣耀,不顾百姓的安危也不肯求助于宗门,甚至还多加隐瞒,最终造成了这个恶果......
“好孩子,你能记得爹爹的话就好,记住,以后都要以此行事,切不可如爹爹一般被浮华迷惑了双眼。”
在这样紧急的时刻,绯沣却忽然笑了。
绯沣满脸慈爱地看着她,“爹爹之前罚你跪祠堂,还将你关入地牢,你可怨我?”
“这是家主该有的决断,我不怨。”
绯沣心里的一颗大石头落下,他双眼模糊着,想要问她在镇妖塔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事到如今,再说这些都已无用。
“镇妖塔已破,符溪毁了,这些妖魔流窜各地不知会造成什么恶果,你出去后去飘渺宗找你的二叔,他会帮你,千万不要再回来了!”绯沣面色从容的交代着。
乔然正想说话,绯沣手上的动作忽然变了,剑阵的防御从门口打开一个通道。
她诧异之际,刚想回头,绯沣轻飘飘一挥手,一道绵柔的灵力就将她一路送了出去。
“爹!你这是做什么?”乔然根本来不及有所动作,就被送出了院外,前厅的大门在她出来以后就关闭了。
王君云将她接住,“颜颜!”
“绯颜!”
“大小姐。”蒋奇几人一路杀了不少妖,到这里的时候乔然已经进去房间里了。
本来他们也想进去帮忙,还没进去就看到乔然被‘送’了出来。
“你们也来了?”乔然心里一喜,以绯沣的能力,从妖怪堆里逃出来绝对不是问题,再加上他们,一定可以灭了那群妖!
她拉着蒋奇,“那我们一起......”
话还没说完,她就感觉后颈一痛,双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昏迷前的第一个念头,她想的是,大可不必打晕她啊!
王君云放下手,脸上满是痛色,她抱着乔然,远远的看向大厅的绯沣。
似乎是有了心灵感应,绯沣转头与她对上,眼神中饱含了复杂的情绪,两人都没有说话。
随后,他收回眼神,毅然决然地关上了大门。
封闭的屋子里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气流的冲击使屋子的墙壁木门都受到不小的损伤,残渣碎片飞的到处都是。
浓烟四起,看不清屋子里的情况,只有阵阵余烟散出。
“不!!”
王君云抱着昏迷的女儿,双眼黯然地看向大厅,那是她最后一次与绯沣相望,一眼之后已是决绝。
………
在绯府的其它地方,妖魔还在肆虐,绯沣虽然以己之身消灭了比较厉害的那几只妖,但那只是少数。
下人和侍卫们惊恐地逃窜,却还是免不了被杀的命运,那些远道而来参加绯府寿宴的人更是无辜,尖叫声,怒骂声此起彼伏。
大家都怨绯家看管镇妖塔失职才会让塔里的妖魔横行。
有些功力的就早早逃出绯府,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丫鬟小厮等,只能沦为鱼肉,献血洒满了绯家的各个角落,伴随着尸体的碎肢。
很快又被妖怪吞之入腹,他们有多么饥渴啊,被关了数十数百年,甚至更久,这个饱餐一顿的机会,谁也不会浪费。
阴暗笼罩着昔日繁盛的绯家,繁华已成过往,这里即将变成人间炼狱。
一阵风飘过,绯家外由老祖宗亲手刻下的牌匾,终于随风落下,破裂的字体意示着绯家终将不再。
王君云本来让绯芈帮忙照顾吴淑兰,妖魔侵袭后,她与吴淑兰就偷偷地躲进了绯家祠堂。
那里是绯家各列先祖在的地方,能保佑她们平安。
两人原本互相看不起,却在这个时候互相搀扶,躲在供桌下瑟瑟发抖。
祠堂的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踢开,光明照亮了黑暗的祠堂,可谁又知道,这是真正的光明还是又一个地狱呢?
大门破开后半天都没有动静,绯芈悄悄撩开供桌台布的一角,看见刺眼的光芒之中站了一个人。
“锦哥儿?”绯芈满脸惊喜,见来人是赵白锦,她连忙从供桌下爬起来。
“锦哥儿你跑哪儿去了!妖魔入侵之时,你这么不在娘的身边呀?”绯芈半责怪半埋怨地走过去,随便在门外探了探。
供桌下的吴淑兰原本还担心,见是赵白锦便犹豫着爬出来了,外面全都是妖怪,她只是商贾之女根本不会武功。
绯城抱着十岁的绯皓不知道去了哪儿,婳儿也没看见人影,真是关键时刻没一个靠得住的!
赵白锦没有理会两人,旁然自若地走到供桌前,扫视着上面供奉的一排排先祖牌位,眉梢带着些快意。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正道?不辩是非,杀尽异己就是道吗?靖人一族百年兴盛,都被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屠戮殆尽。”
“我们退居一隅之后,还要赶尽杀绝,今日,我就要替靖人一族,报仇雪恨!!”赵白锦咬牙切齿地说完,抬手轻轻一点,供桌上十几块漆红的牌位纷纷炸开,碎木块四散飞去。
整个供桌瞬间被毁,由庄重变得脏乱不堪。
绯芈与吴淑兰被吓了一大跳。
“锦哥儿,你这是做什么?”绯芈虽然离开家许久,但对绯家还是十分维护的,她一脸严肃地上前,“这是祖宗的牌位,怎么能容你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