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产屋敷宅邸中。
尚泉奈走在熟悉的走廊里,他抬头看着周围昏暗的灯光,内心一阵感叹。
半个月前,他穿越到这里,变成了一名医师。
一周前,他还处于面对鬼化无惨的死亡绝境中。
刚才,在好不容易哄好产屋敷卓也,再观察了一下他的情况之后,尚泉奈才在这里四处闲逛起来。
而庭院中自愿留下来的几人,和尚泉奈同样,被安排进了空余的几间客房里。
至于我妻仁善,他也被尚泉奈随手找了个房间扔了进去。
“沙——”
尚泉奈的手指抵住木质的走廊下侧墙壁,一路有着,发出了沙沙的摩擦声。
“噶!噶!”还没有思考能力的鎹鸦在走廊里到处乱飞着。
尚泉奈目光扫视着周围,他缓缓的踱步穿越走廊,来到了一间房间前。
看着微微弯曲的房门,他把手搭在上面。
咯吱——
推开了房门。
里面漆黑一片,但是能通过走廊里的灯光,隐隐约约看见房间内一侧的巨大药柜。
没错,这间房间,就是尚泉奈曾经作为医师时居住的客房。
现在看来,似乎在自己离开之后,并没有人动过这个房间。
他缓步走进漆黑的房间,鬼的视力让他能够在黑暗中看的一清二楚。
就连放着蜡烛的桌子上,上面摆着自己当初用汉字写的年份,也未曾被移动过。
尚泉奈用手摸了摸写着汉字的纸,内心却惆怅了起来。
无惨还没有死。
自己还不能懈怠。
他放下纸,直起身子,在漆黑无比的房间中环视了一圈四周,就准备离开。
这时!
眼尖的尚泉奈,突然发现桌子的底部,似乎塞着什么东西。
他弯下腰,下意识的伸手去捞,嘴里还轻声嘟囔着:
“阿上这个家伙…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就喜欢往犄角旮旯里放。”
“上次无惨的血液也是,要不是我眼尖,那次可就真搭在无惨手里了。”
嘟囔着,尚泉奈捻起被塞进桌子底下的信封,将其拿在了手中。
直起身子,尚泉奈仔细的看着信封上书写的文字。
“是汉字…”尚泉奈意外的看着信封上写着的六个汉字。
“上泉伊势安启”
旁边还写着送信要送往的地址。
“京都,上泉家。”
对了,现在是平安时代,贵族用汉字的话…到也合理。
想着,尚泉奈随手拆开信封,内心对阿上暗道一声抱歉,然后盘腿坐在了地上,聚精会神的读起信来。
拆开信封,拿出里面发黄的信纸。
尚泉奈朝第一竖行看去,下意识的读了起来:
“父亲大人…”
“噗!!”
尚泉奈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仔细看着阿上曾经写的信封,目瞪口呆的看着第一行的“父亲大人”。
怎么个意思。
我多了个爹?
强行稳住心态,尚泉奈继续朝下看去。
“父亲大人尊前万福。”
“各具平安,在外托天保佑平安,大人见字不必挂念。”
“余(侧书)遇一子,其得甚病。”
“似欲食人肉,予欲治之。”
“子不孝,或应勿去。”
“无念莫念。”
“奈。”
尚泉奈呆滞的读完阿上写下的最后一封信,脑子里想象着阿上一个人坐在昏暗的灯光中,疲惫不堪的模样。
他看着信封的最后一角,上面似乎沾着一些深褐色发红的东西。
用手轻轻捻下来一点,放在嘴里一抿。
鲜甜的铁锈味瞬间充斥口中。
是血。
阿上写封信的时候,身体状况已经不行了吗。
写这封信,是发现了无惨的特殊,还是想通过隐晦的描述暗示父亲快跑?
尚泉奈双手攥着信纸,指甲插进了手指肚的肉里,几滴血液滴落在榻榻米上,他陷入了沉思中。
“噶!”鎹鸦站在尚泉奈的肩膀上,对着他冷不丁叫了一声。
尚泉奈瞥了一眼鎹鸦,并没有说什么话,经过他的实验,现在的鎹鸦没什么脑子。
会说话,也只是鹦鹉学舌。
走廊中的油灯忽暗忽明的闪烁着,尚泉奈皱了皱眉头。
他站起身子,眯起眼睛环顾四周。
在确认附近没有看到任何一点红色的灵魂,除了产屋敷卓也之外,尚泉奈才安心的又坐下。
通过这封信,尚泉奈得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
那就是,阿上的本家,上泉家。
——在京都。
而此刻的京都,也就是平安京,正好位于狭雾山的更东方。
尚泉奈看着信纸上到最后一个“奈”字颤抖的字迹,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后将信纸塞回了信封中。
站起身子,将信封放在桌子上,转头走出了房间。
咯吱——
拉上房间的门,尚泉奈的双目变得猩红。
无惨仍然活着,想要杀死他,就需要更多的人去参与进杀鬼的行动中。
这样想着,尚泉奈朝着宅邸外走去,他的手中多了一把森白的骨刀。
他准备去远一些的地方,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鬼。
但尚泉奈没注意的是,那只站在他肩膀上的鎹鸦,却在刚刚被他反手锁在了医师客房里。
……
砰!
砰!
“噶!!噶!”鎹鸦扑闪着翅膀用力顶撞着屋门,卖力的大叫着。
但是现在已经是深夜,根本不会有人听得见鎹鸦的叫声。
“噶!!”或许是知道这个原因,鎹鸦在喊叫了几声之后也不再叫唤,转头落在了地上。
像一个走地鸡一样四处跑动着。
啪嗒!啪嗒!啪嗒!
鎹鸦快速奔走!
啪叽!
鎹鸦踩到了黏糊糊的东西!
“噶?”鎹鸦低下他黑色的头颅,黄色的眼睛充满了疑惑,看向自己的脚底。
红色的液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滴落在榻榻米上,正好被鎹鸦一脚踩了个正着。
鎹鸦合拢着翅膀,蹲在红色的液体旁边,他左扭头,右扭头。
最后,猛地一下朝地面上的红色液体啄了过去!
“啪!”
些许红色的血液顺着鎹鸦的喙一路延伸,他呆愣愣的抬起脑袋,正好将血液灌入了自己的嘴里。
“啪!”
呆滞的鎹鸦慢慢低下头,又啄了一下地面上的血液。
接着,鎹鸦昂起头颅,黄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充满了睿智的气息。
“我妻…我妻…奈,奈…”
一声声独特的嗓音,从走廊深处的医师客房中传来。
“噫!!”
正路过走廊的侍女听到荒废已久的客房中传出的声音,吓得快步慌乱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