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修贤重新抽出一根香烟,拇指与中指轻搓,一粒火星落在了烟头上。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两股白烟自鼻腔中缓缓飘出。
“给我来一根。”女人柔媚的声音从旁边的房间里传来,带着一股刻意的挑逗感。
邢修贤抬眼朝前方看去,休息室的门口倚靠着一个玫瑰般的女人。黑色的丝质手套,黑色的丝袜,黑色的皮鞋,黑色的三点式皮衣,正是之前酒吧舞池里最吸引眼球,收获了最多小费的那个舞女。
“每次见面你都在抽烟,之前在圣巢里的时候就是,你一边杀人一边点烟,仿佛这烟只要断一会儿就会要了你的命。所以我很好奇,你抽的烟到底是什么味道,能让你这么上瘾。”女人微笑着走上前来。
邢修贤将手插进口袋:“你早就认出我了?”
“正如你一眼就认出我那样。”蔷薇盯着他的手,语气带着一丝好奇:“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基本没有摘下来过兜帽。这次逃出来,我多少也做了些伪装,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邢修贤没有说话,插进口袋里的手也没有拿出来,仿佛刚才就是单纯换个动作。
“你的观察力这么敏锐,之前是做警察的吗?”蔷薇将视线从他的手上移开,微笑道。
她本以为不论是原血的人,还是圣子的人,想找到自己都要花一番功夫。毕竟不论是再疯狂的人,也想不到一个正在被追杀,时刻命悬一线的可怜女人,竟然会堂而皇之的在酒吧跳舞,而且还是最耀眼夺目的那一个。
然而现实就是,这个男人几乎从一进门就锁定了她,随后走到吧台旁,用那双没什么生气的眼睛盯着自己,而这让蔷薇感受到了一股挫败感,好像自己大胆精彩的举动在对方看来都是不值一提的无聊把戏。
“差不多。”邢修贤的手抽了出来,但手里没有烟盒。他只是将香烟从嘴里取下,夹在指缝里,脸上依旧带着那介于疲惫与不耐烦之间的神色,淡淡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蔷薇感觉自己被耍了,更可气的是她甚至不知道对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好像对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按理说应该不会平白无故拿自己寻开心。
邢修贤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直接转身打算离开,急的蔷薇只能赶忙开口叫住他:“喂,先等我去换衣服,我总不能这样出去吧?”
“一分钟。”邢修贤看了看手机,自己已经在这里耽搁了接近一个小时,他现在只想赶快把这个女人送到赵空那里。
马尔代夫那边正是下午阳光最好的时候,他原本打算抽着烟喝着鸡尾酒度过一个轻松的午后,可惜这个计划全被打乱了。
是的没错,邢修贤其实挺享受假期的,只是觉得没必要换泳装,结果就被言牧云派过来工作了。
蔷薇冲进休息室,拿了一件卡其色的女士风衣披在身上,出来时还在抱怨:“你这种男人一点意思都没有,肯定找不到老婆吧?”
邢修贤斜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朝前走去。
毕竟对方说的也没错,他确实找不到老婆。
但不是找不到。
只是找不到了。
......
钢牙高大的身体倒在中央,几乎占据了整条走廊。
这对邢修贤来说并不是难事,他直接踩在了对方的大腿上,一步肚子,一步胸膛,最后一步落地。
“这可是我的好小弟,你怎么能这样对他?”蔷薇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既然认识,为什么让他找我麻烦。”邢修贤没有回头。
“只是做个测试,如果你连钢牙都解决不了,我怎么放心跟你走?”蔷薇一边说着,一边踩在了钢牙的小钢牙上。
“唔...”
昏迷中的钢牙发出了一声呜咽,然而下一刻他的嘴就被一只皮鞋的鞋跟踩住了。
“好小弟?”邢修贤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相信我,他最喜欢这样。”蔷薇抛了一个媚眼。
两人继续往前走,在能看到通往酒吧前厅的大门时,却同时停住了脚步。
蔷薇微微皱眉:“有些不对劲。”
“音乐停了。”邢修贤淡淡道,随后继续向前走。
推开门,令人眼花缭乱的灯光还在闪烁,酒精与香水的气味也丝毫没有减弱。只是不论客人还是侍者,不知为何都趴在吧台或者是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而四处还散落着几具鲜血横流的尸体。
邢修贤缓缓抬头,目光锁定了站在舞池中央的那三道身影。
“人来了?”最右侧的那道身影讲话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是疑问句。那是一个戴墨镜的消瘦男子,看起来像是南美人,身穿针织背心与白衬衫,标准的大学教授打扮,怎么看都和这家酒吧格格不入。
“好,我知道了。”
大学教授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随后向前迈出一步,淡淡道:“把那个女人交给我们,你的同伴还给你。”
被一左一右挟持在中间的,正是赵空。
“你们快走,不要管我,圣子大人的吩咐最重要!”赵空摆出一副准备慷慨就义的样子,他知道邢修贤与圣子的关系不一般,想着对方到时候在圣子大人面前稍微提一嘴自己的“英勇表现”,自己肯定会得到更进一步的重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单纯当做公交车。
“好。”邢修贤点了点头:“他给你们了,这个女人我就带走了。”
赵空:“?”
就在这时,邢修贤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虚幻的人影,和舞池中央站在左侧的那人看起来一模一样,是一名棕色头发,相貌普通的女子。
女人离他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几乎要贴在他的脸上,开口说道:“我们无意与圣子为敌,处理叛徒是原血的内部事务,还请不要过多阻挠。”
蔷薇似乎和这个女人是熟识了,开口讥讽道:“阿比盖尔,这话你还真说得出口啊,是主教大人先要杀我,我为了活命反抗就变成叛徒了?”
名叫阿比盖尔的女人瞥了她一眼,冷淡道:“我和邓普斯对这件事的内情不感兴趣,对于杀手来说,服从命令就足够了。”
蔷薇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恨恨道:“别忘了,谁是你们的引路人!”
然而阿比盖尔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转过视线,重新看向了邢修贤:“所以,你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