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荒凉的山野,破败的农家小院,虎视眈眈的家丁,一个被围在中央的纤弱少女,一个跌倒在地,满脸鲜血的妇人,气氛,如斯诡异!
南宫玉儿,冷冷的看着缓步逼近的如夫人,漆黑的眼眸没有一丝光亮,幽深若干涸的深井,弥漫着一丝慎人的凉意。
“你们两个倒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杀了本夫人的手下,逃出镇国公府!平日里,还真是没看出来!”如夫人,面容姣好,风情娇媚,然,那一脸阴狠的笑意,却只让人觉得碍眼,冷笑间,她已抬步走向南宫玉儿,家丁们自发的让出了一条道。
“不过,就算你们逃出来了又怎么样呢?还不是逃不出本夫人的手掌心?呵呵!”
在南宫玉儿的身前站定,双眼幽光不明的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几分奸险。
“求你……不要伤害玉儿……这都是我的主意……你要罚就罚我……不要为难她……”
人群之外,跌倒在地上的妇人,不顾流血不止的额头,挣扎着朝如夫人爬去,惨白的面容上,满是惶恐与无助,只是,她的哀声祈求,却并未换来如夫人的半点同情。
“哼!罚你?当然是要惩罚你!你们两个,谁都跑不了!”如夫人,目光阴冷的盯着那形容狼狈的妇人,嘴角,浮起一抹森寒的笑。
“你居然敢杀人逃窜!老爷他,可是很生气呢!回去之后,有你好受的!哼!”
“不……你们怎么对我都没有关系……只求求你们不要为难玉儿……她还是个孩子……求求你不……”说话间,那妇人已经爬到了如夫人的脚边,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的双脚,满脸惊慌的哀声祈求着。
如夫人的眼中划过一抹明显的暴戾之色,脸上的神情满是厌恶。
“滚!”一声断喝,她狠狠的抬起脚,毫不留情的踹在妇人的胸口。
“噗——”许是,妇人本就身体羸弱,而那一脚又着实重了些,顿时,她一口鲜血吐出,身形剧烈的震颤了一下,整个人都朝斜后方飞了出去,滚出几米远的距离。
“娘!”
南宫玉儿一声惊呼,向来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此刻却漫过一丝明显的波澜,似风云暗涌,又似巨浪翻滚,依稀间,酝酿着幽暗的风澜。
“呵呵!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罢了!至于如此紧张么?有这样的娘,你不觉得是一种耻辱么?”如夫人站在一旁,姿态高贵的欣赏着那地上不断蜷缩的妇人,目光一转,看向神色微变的南宫玉儿,冷笑着开口,语气刻薄尖酸。
“玉……儿……”妇人,本就体弱,又因失血过多,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只是本能的挥舞着双手,在空气中一通乱抓,口中呼喊着南宫玉儿的名字,只是,那声音却细若游丝,几不可闻。
“啧啧!还真是娇贵的很哪!只不过轻轻的踹了她一脚而已,就在那里装死?怎么?以为装死了就可以逃脱处罚了么?”
嗓音娇媚如水,可,任谁都听得出那话中的嘲讽与不屑,如夫人冷笑着,扫了一眼院中凶神恶煞的家丁,眼底一抹幽光闪过,不怀好意。
“来人!把那个大胆离家出走的女人给本夫人绑起来!”
一声断喝,立刻有四名家丁出列,对着地上的妇人,凶神恶煞的逼去。
南宫玉儿目光一闪,猛地抬手推开了挡在她身前的如夫人,身形快速的朝妇人冲去。
如夫人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摔倒,顿时,脸色阴沉难看,死死的瞪着南宫玉儿的背影,厉声断喝。
“来人!把这个贱丫头给本夫人拿下!”
“是!”
一声令下,八名家丁同时朝南宫玉儿扑了过去,阵势吓人。
已经跑到了妇人身边的南宫玉儿,狠狠的咬了咬牙,蓦然拔下头上的发簪,对着自己的手腕狠狠的划下。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众人微微一愣,往前冲的脚步也不由得顿了顿。
“别让这个小贱人自杀了!抓活的!”如夫人微微一愣之后,迅速回神,怒瞪着南宫玉儿,疾言厉色的低吼。
也就是在众人微微一愣神的时候,南宫玉儿已经在自己的手腕上连划了七道口子,此刻,看着虎视眈眈冲来的众人,她咬紧牙关,猛地抬起左手,对着众人狠狠的甩了几下。
顿时,一股腥甜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隐约之间,似乎还夹杂着一股奇异的暗香。
明日高悬,日光倾城,那些被甩出去的鲜血很快在空中散开,化作层层殷红血雾,被风吹着朝那些扑上来的家丁飘去,劈头盖脸的罩下。
那些人,完全没有在意,对于这些血雾也只是微微一愣,便又作势朝前冲去,可是,下一瞬,空气中却惊起一阵凄厉尖锐的惨叫声。
“啊啊——”众人,死死的捂着自己的眼睛,口中发出痛楚难耐的哀嚎声,而,透过他们的手指缝,正有黑色的液体不断地流出来,看得人一阵触目惊心。
“这……这是怎么回事?”
如夫人在一旁看着,脸上的神情顿时有些惊慌,目光之中,惊疑不定。
“啊啊——”没有人回答她,空气中,传来更多的惨叫声,饶是大白天,也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如夫人身后,那几十名家丁也是满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同伴,神情变幻不定。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阵慌乱之后,如夫人稍稍定了定心神,对着身后众人喝道。
家丁们虽然心中有些恐惧,可,却不敢违抗如夫人的命令,微微迟疑了片刻之后,几人一起,小心翼翼的朝前逼近。
之前冲上去的八名家丁,已经有六人倒地不起,而他们的死状极其恐怖,七窍流血而亡!且都是暗黑色的血迹!空气中,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回夫人,这些人都、都、都死了……”
一人,看了一眼地上死状恐怖的尸体,颤抖着声音说道,立刻引来如夫人的一声斥骂。
“蠢货!本夫人当然知道他们都死了!是怎么死的?”
“是、是……七窍流血,好像是被毒死的……”
闻言,站在远处的如夫人面色一阵惊疑变幻,回想起那日在府中,那些个丫鬟婆子也都是七窍流血而亡,死状极其恐怖!
可是,方才那小贱人不过是甩了甩胳膊,也就是甩出了一些血而已,难道,她的血可以杀人?这怎么可能!她定是会什么邪术!
“小贱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杀人?如此的冥顽不灵,真是该好好教训!”
心中惊疑不定间,如夫人冷冷的抬头看向南宫玉儿,果然见她面色煞白,虽然,是在极力的隐忍着,可是,明眼人一看便知她的体力已明显不支。
以血作为杀人的利器,虽然极度诡异,可是,却也有着致命的弱点!
一抹冷笑,缓缓漫上嘴角,如夫人瞥了一眼身后面色各异的家丁,沉声喝道。
“你们,一个一个的上,去把那个小贱人给本夫人抓过来!”
如夫人一语落地,空气中顿时传来一阵抽气声。
家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一阵惊变,谁都不愿意先上前去。
开玩笑!那七小姐诡异的狠!她的血洒到谁的身上,谁就得七窍流血而死!如此恐怖的事情,众人一起面对还有可能侥幸不死!若是一个一个的去,那不是送死么?
相较于家丁们的惊恐慌乱,南宫玉儿也是眸光微闪,心底,掀起一阵惊澜。
那个女人是想让她血尽而亡么?一个一个的上,目测一下,这院中至少不下百人!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仍在流血的手腕,南宫玉儿下意识的咬紧了下唇,抓紧手中的玉簪,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些家仆,全神戒备。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没有听到本夫人的话么?”
见家丁们没有一个愿意上前的,如夫人顿时一脸怒色,对着众人就是一通吼。
“夫、夫人……您饶了小的们吧……这七小姐她、她、她……”
“哼!不听命令是么?你们的一家老小,都不想活命了么?”
幽幽的目光扫过众人,那凉飕飕的话语,恍若毒蛇吐出的信子般,让众人一阵惊滞。
“夫人……您……您的意思……”
“哼!若是想让你们的妻儿老小活命,就乖乖听本夫人的命令!”目光阴冷的扫过众人,如夫人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与同情,即便,这些都是她的属下,平日为她卖命,可是,他们的命在她眼中,终究是形同草芥的!
众人的神色一阵变化,目光惊闪不定,看了看远处的南宫玉儿,又看了看如夫人,身体竟一阵阵的轻颤,仿佛,内心正经受着巨大的煎熬般。
“你,先过去!”如夫人终是等得不耐,随手指了一个人,喝道。
那人被点名,顿时颤了颤,双腿一阵发软,面色煞白如纸。
然,他犹豫了几秒钟之后,终究还是抬起颤抖的双腿缓缓朝南宫玉儿逼近。
南宫玉儿,微微退后了一步,将妇人整个挡在身后,在那个面如死灰的家丁即将逼近之时,猛地甩出几滴鲜血。
惨叫声,毫无预兆的响起,众人头上的冷汗,却如瓢泼的大雨般,怎么也止不住。
“下一个!”如夫人看都没看一眼那惨死的家丁,直接开口,面无表情。
一时间,惨叫声络绎不绝,回荡在这破败不堪的小院中,别有一种惊心触目的惊悚之感。
半柱香的时辰过去,院子里已经东倒西歪的躺了几十个家丁的尸体,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交织着那令人作呕的恶臭,刺激着众人的感官,一阵阵的压抑沉闷。
不断地有人倒下,尖叫,惨死,却不断地有人上前,南宫玉儿,早已是面色惨白,就连那紧抿的唇,也无一丝的血色,刺目的阳光之下,她的身影竟是那样单薄瘦弱,那摇摇晃晃的身形,仿佛,风一吹,她便会倒下,再也醒不过来一般。
“玉……儿……”
妇人,躺在她身后的地面上,挣扎着睁开双眼,视线却有些模糊,她只能凭着直觉伸手去抓南宫玉儿的衣摆。
“别管我……你、你快走……”
仿佛,拼劲了所有的力气,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说完之后,那妇人又是一阵急促的喘息。
“哼!走?今日你们谁也别想走!之前,给你找了那么一副好人家,你不识抬举!害得老爷颜面尽失,今日,本夫人就代老爷好好的教教你规矩!”看着南宫玉儿虚弱的模样,如夫人的脸上缓缓浮起一抹笑,扭着腰朝她们母女走去,姿态高高在上,而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袖箭,森然的箭头上闪烁着幽碧色的光芒,一看便知,是淬了剧毒的。
“你喜欢用血毒死人,不如,就让你尝尝这七步断肠散的滋味如何?”
说话间,如夫人缓缓的举起那支袖箭,一点点瞄准南宫玉儿的胸口,娇媚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婉的笑容。
原本,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妇人,乍然听到如夫人的话,那已然涣散的眸光顿时一紧,竟倏地转头看向如夫人,不其然的,看到她手中寒光慑人的袖箭。
就在此时,如夫人阴冷一笑,陡然抬手将那支袖箭射了出去!
风声呼啸,杀气惊心!
“不要——”
一声惊呼,带着撕心裂肺的痛,电光火石之间,那本已虚软的妇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一下子扑到南宫玉儿的身前,死死的将她抱住。
利器刺进皮肉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妇人的双眼在一瞬间瞪大,惨白的脸色,染上了一层青紫的痕迹,一丝黑色的鲜血顺着她毫无血色的唇角溢出,阳光之下,触目惊心。
南宫玉儿看着她,清秀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呆愣之色,那双总是没有一丝波动的眼睛里,荡开一层细碎的波澜。
“玉……儿……”妇人,费力的开口,却只吐出气若游丝的两个字,而后,头一歪,身体软倒下去,滑落在南宫玉儿的脚边。
“娘——”
下一瞬,空气中传来一声嘶吼,恍若绝望的小兽濒临死亡前的悲哀与恐惧,听得人,蓦然心颤。
南宫玉儿狠狠的跪倒在地上,抱起妇人瘦弱的身体,手指颤抖的抚上她青黑一片的脸,缓缓,抚上她的双眼。
“娘……你安息……我,会为你报仇!”
低低的嗓音,有些沙哑,有些沉,仿佛是以灵魂为誓,静静化于风中,飘然远去,晕开一缕刻骨恨意。
“哈哈哈……”蓦然,一阵大笑声传来,满满的都是不屑与嘲讽。
如夫人,满脸鄙夷的看着南宫玉儿,眼中尽是不屑与恶毒。
“报仇?就凭你么?能不能活到明天,还要看本夫人的心情,你凭什么扬言报仇?”
闻言,南宫玉儿缓缓的抬起头,漆黑的眸子不带一丝波澜与情绪的看向如夫人,那目光,恍若黑暗的深渊,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阴冷鬼魅之气,紧紧地锁定着如夫人,让她,不由自主的惊颤,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自全身。
这种感觉,就仿佛置身于地狱中,被一个死人紧紧地盯着。
“来人!”如夫人骤然退后几步,猛地大喝一声,脸色,还有些惊魂未定。
“夫人有何吩咐?”
“她已经快不行了!你们一起上,若能不死,那就好好的享受享受!虽然是个低贱的丫头,倒也生的不错!全当是犒劳你们的了!”
如夫人面色阴狠的开口,眼底流转的幽光,恶毒凶险。
家丁们闻言,先是一阵惊愣,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却是满脸的欣喜与兴奋,一瞬间,看着南宫玉儿的双眼中,大放异彩,一改先前半死不活的怏怏之色,满满的都是野兽般掠夺的光芒。
“如此,多谢夫人赏赐!”
“这个贱丫头!害死了我们这么多人,差点将兄弟们吓死,待会,就好好的收拾她!”
顿时,那仅剩的三十多名家丁如扑食的恶狼般朝南宫玉儿冲去,眼中,闪烁着淫邪而兴奋的光芒,脸上的表情,丝丝狰狞。
远处,南宫玉儿看着那些疯狗般扑上来的人,一双眸子愈发漆黑幽暗,仿佛无边暗夜之中的枯井,丝丝缕缕的死气弥漫。
她,一手抱着妇人的身体,一手紧紧地握着那支发簪,指间,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些人,死死的咬住下唇。
她要报仇!决不能死!
缓缓垂下眼眸,看了一眼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臂,那里,血液早已干涸,仿佛,她的血已经流干,视线微微一顿,落在手心,眼底,骤然乍现一抹幽澜,在那些人即将冲到眼前时,她骤然举起发簪,对着自己素白的手心狠狠的刺了下去。
即便废了一只手,也要留着这条命!报仇!
“嘶——”
一道诡异的风声划过,一枚白色的削骨钉破空而来,以惊雷之速击落南宫玉儿手中的发簪,与此同时,一群黑色的乌鸦从天而降,恍若一阵黑色的阴风,瞬间席卷整个天地,对着那些如狼似虎般扑来的家丁们呼啸而去,惊魂摄魄!
“啊啊——”
惨叫声迭起,蓦然惊魂,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伴着那凄厉的叫声,让人倍感一种窒息般的沉闷。
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些家丁已经狼狈的滚倒在地,而他们的头顶正有无数只黑鸦扑棱着翅膀,朝他们扑去,尖利的爪恍若世间至坚的利器般,瞬间将他们的皮肉撕开,肠穿肚烂,满目狼藉,洒落了一地的五脏六腑,一眼望去,触目惊心,且令人作呕。
“啊——救命——”
满地断臂残肢之中,如夫人瞪圆了双眼,一阵尖声鬼叫,面色,早已惨白如纸,脸上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惊恐,想要后退,而双腿却颤抖的厉害,一阵阵虚软无力,竟无法移动半分,只能惊恐无助的站在满地尸骨之中,任绝望蔓延。
阴风肆虐之中,南宫玉儿无声的看着眼前惨烈血腥的一幕,苍白清秀的脸上,并不见丝毫害怕与慌张。
“你居然不害怕?呵呵!果真有趣!”
一道男女莫辨的嗓音毫无预兆的响起,落下一地幽暗诡秘的气息,漫天翻飞的黑鸦之中,蓦然现出一道身影。
南宫玉儿的眸子闪了闪,看向那凭空出现的诡异身影,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恐怖森然的恶鬼面具。
“你是谁?”
南宫玉儿话音方落,那人却在下一瞬间出现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斯诡异的身法。
“自然,是来救你的人。”那鬼面人看了她一会,忽而轻笑出声,只是,那笑声从面具之下传出,尖细而幽冷,听得人一阵毛骨悚然。
“救我?为何?”南宫玉儿微微仰头,直视着那双幽暗晦涩的眼睛,神情无波无澜。
闻言,那人只是低笑了一声,空中一阵光影浮动,下一瞬间,那人已出现在如夫人的面前。
“啊——不要杀我——”如夫人蓦然惊叫一声,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双腿一软,跌倒在地,那人又是一声阴笑,骤然伸手朝如夫人的头顶抓去,漫天黑鸦编织的晦暗中,那只手,竟恍若森森白骨,触目惊心。
这一爪若是抓下去,如夫人必定脑浆迸裂而亡!
“住手!”就在如夫人瞳孔紧缩,面如死灰时,身后的南宫玉儿忽然出声,声沉且坚定。
那只鬼爪停在了如夫人头顶半寸之遥。
如夫人身子一软,如烂泥般躺在了地上,那鬼面人,缓缓回头看向南宫玉儿,目光幽暗晦涩。
“你确定,放了她?”
南宫玉儿一点点放开怀中身体已经渐渐冰凉的妇人,缓缓站起身,抬步朝如夫人走去,眸子漆黑幽暗,不见一丝光亮。
她走的很慢,身子有些摇晃,脚步却很坚定,鬼面人好整以待的看着她,森然的鬼爪转动之间发出一声声骨骼拧动的声响,诡异惊心。
“玉、玉儿……救我……”如夫人看着缓缓走近的少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并用的朝她脚边爬去,眼中惊恐未消,脸上却是满满的哀求。
南宫玉儿并未理会她,而是在鬼面人的身前站定,直直的凝视着那双阴暗的眼睛,一字一顿。
“这个人,我来杀!”
一语落,如夫人蓦然倒抽了一口凉气,朝南宫玉儿爬去的身子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般,烂泥般的瘫在了原地,眼底的惊恐更甚。
“哦?你来杀?”鬼面人,笑了一声,看着南宫玉儿,目光中划过几分兴味。
南宫玉儿没有再说话,倏地转过身去,目光死死的盯着地上的如夫人,眼底漆黑一片,那样的目光,让人没来由的觉得森冷冰寒。
“你……你不能……不……”如夫人的身体不可抑止的颤抖着,目光惊恐的看着南宫玉儿,想要移开身形逃离她,可是,却有心无力。
“我、要、你、死!”冰冷的嗓音,一字一顿的落下,有些低沉,有些黯哑,却带着浓浓的死亡之气。
最后一个字音落地的瞬间,南宫玉儿骤然抬手,手中玉簪狠狠的刺进了如夫人的肩膀,深可入骨。
“啊——”一声惨叫,划破长空,如夫人的身体一震轻颤,挣扎着想要往后挪去,南宫玉儿一个用力,将玉簪拔出,然后,动作没有一丝迟疑的,对着她的脸,狠狠的刺了进去。
“啊啊——”如夫人的身体一震痉挛,颤抖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惨叫声,比之前更为凄厉。
殷红的鲜血从她的脸上流出,很快,染红了大片衣襟。
南宫玉儿表情没有一丝波澜,狠狠的拔出玉簪,对着她捂在脸上的手狠狠的刺了下去。
那玉簪,在洞穿了如夫人的手背之后刺进了她的脸,竟是整根没入!
“啊……魔……鬼……你是……魔鬼……”如夫人的嗓子已经喊得嘶哑,那只手被钉在了脸上,她的身体抖如风中落叶,额头之上渗出大片的冷汗。
南宫玉儿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用力的拔了几下,却没有将玉簪拔出来。
一枚削骨钉被递到了南宫玉儿的面前,点点日华下,清晰可见那密布在整个钉身上的倒钩刺,触目惊心!
南宫玉儿看着那削骨钉,眼底隐有暗芒浮动。
“用这个吧!”风中飘来鬼面人尖细阴冷的嗓音,隐约之间,带着几分兴味。
南宫玉儿只是微微顿了一下,便伸手接过那枚削骨钉,而后,没有一丝犹豫的刺进如夫人的胸口,却刻意避开了心脏的位置。
如夫人惨叫一声,额头上的冷汗又多了一层,南宫玉儿半眯起眼眸,捏着那枚削骨钉,一点点的往外拔。
森然的倒钩刺,深深的刺穿皮肉,在往外的扯的时候,带起一阵血肉模糊。
“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长空,回荡在那满目黑鸦翻腾的天地间,别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惊悚之感。
如夫人的身体剧烈的抽搐着,嗓子早已喊到沙哑,可,南宫玉儿却仿佛没有听到般,手起手落之间,削骨钉带起漫天血雨。
鬼面人在一旁看着,眼底幽光暗沉,兴味流转。
“不愧是流着魅灵族的血统!果然够狠!呵呵呵……”
闻言,南宫玉儿的动作微微一顿,抬头看向那人,眼底波光微闪。
“你什么意思?”
鬼面人并未说话,而是只手一挥,一团火红色的光影从她的衣袖中射出,瞬息之间,直指南宫玉儿。
快到让人无法躲闪的速度,南宫玉儿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传来,低头看时才发现一只火红色的金蟾正趴在她的手腕上吸食着她的鲜血。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南宫玉儿举起手中的削骨钉对着那只金蟾刺去,却在即将刺中时,那只金蟾猛然一个跳跃重新落回了鬼面人的手中。
“呵呵!这个血月金蟾可是世间至毒之物,任何人,只要被它咬上一口,就会七窍流血而亡!绝对活不过三秒钟!”鬼面人一边抚摸着手中金蟾,一边,看向地上的南宫玉儿,尖细的嗓音落下一地阴森的气息。
闻言,南宫玉儿的眸子闪了闪,看向自己被金蟾所咬的伤口,眼底划过一抹波澜。
“你是不是很诧异,为什么你还没死?”
“因为我的血?”南宫玉儿抬头看她,神情中隐过一抹沉思。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血可以成为世间最致命的毒药,可以瞬息之间取人性命?
鬼面人看了她许久,忽而阴凉一笑。
“跟我走,你就会知道为什么。”
“跟你走?”闻言,南宫玉儿微微蹙眉,看了一眼旁边妇人的尸体,眼底,划过晦暗幽光。
“不错!跟我走,去你该去的地方!那个地方,本不属于你,而你,也不属于那里!”
闻言,南宫玉儿眸光微暗,缓缓抬头看向远处,白云悠悠,天地浩渺,那里,正是镇国公府的方向,一个,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十八年的时间,让她看尽人心险恶,尝尽世间苦楚。
漫天阳光倾洒,而,那双漆黑没有光亮的眼眸,却恍若暗夜中的枯井,映不入这人世间半点繁华。
帝都,镇国公府。
锦园中,一派愁云惨淡,下人们,低垂着脑袋守在门外,一脸怏怏之色,内殿里,两个女人抱作一团,低低的啜泣着。
细看时,可见,其中一人是丞相夫人,而另一人,却是南宫皓月。
“我可怜的女儿呀!为何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命苦?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呀?哎……怎么就落得这样的境地……”丞相夫人,眼角挂着泪痕,一脸的悲痛之色。
“雪儿已经不在了……鸿儿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唯一一个让为娘省心的,还……哎……”说道此处,丞相夫人哽咽的愈发厉害,拿着帕子擦眼泪,一副说不下去的模样。
“娘……我该怎么办?走了一个林韵儿却又来了一个慕容嫣……皇帝哥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对月儿越来越冷淡……现在,他满心满眼都只有慕容嫣一个人……她都还没有进宫,就已经完全占据了皇帝哥哥的心……若是进了宫……”
那还有她的立足之地么?
许是心中实在伤怀,南宫皓月哭得愈发凄惨了几分。
“不是听说太后娘娘强烈反对此事么?皇帝他,不是一向很听太后的话?只要太后坚定立场,慕容嫣应该进不了宫的啊!”
“不……娘,你不知道,皇帝哥哥这次像是中邪了一样,根本不听太后的话,他执意要纳慕容嫣为妃,为此,他还与太后大吵了一架,甚至,不惜以性命相挟,太后娘娘已经气病了……”
“什么?竟有这等事?皇帝竟然和太后娘娘起了争执?”乍然闻言,丞相夫人明显的吃了一惊,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宫皓月,一时,竟忘了哭泣。
“恩……这一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铁了心的要纳慕容嫣为妃……谁的话都不肯听……”
“怎么会这样……”
看着南宫皓月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丞相夫人一阵揪心,如今,她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了!雪儿已经不在了,惊鸿也等于毁了,如今,月儿已经是她唯一的寄托!
“月儿,你放心,娘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一定不会让慕容嫣那个小贱人毁了你的幸福!”
“真的吗?娘,你真的有办法阻止?”闻言,南宫皓月雾气蒙蒙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满脸希冀的看着丞相夫人,急声道。
“是!娘绝不允许任何人阻了你的路!”一抹狠厉之色划过眼底,丞相夫人隐在衣袖中的手狠狠的握紧,如今,她已经没有什么指望了,鸿儿废了,那个南宫惊云也废了,府中如今,就只剩下了南宫惊天一人,他的地位可是如日中天,就连姑母也已经完全倒向了那边,说不定哪天,她这正妻之位就得让贤!白白便宜了如夫人那个贱人!所以,她一定要为自己想好退路,决不能坐以待毙!
恰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她的贴身侍女便在门外求见。
“夫人,奴婢有天大的消息禀报!”声音中带了一丝难掩的喜色。
“何事?进来!”丞相夫人眼波闪了闪,快速的整理了一下仪容,沉声道。
“夫人,如夫人被杀了!”那人一进来,便压低了声音急声道,满脸皆是兴奋与狂喜之色,竟连礼都忘了行。
“什么?”闻言,丞相夫人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震惊的看着侍女。
“恭喜夫人,如夫人那个贱人死了!死的非常凄惨!如今,尸体已经被人寻回了,都快没了人形了!夫人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她暗中使坏了!”
“此话当真?”丞相夫人的神情还是有些怔愣,似乎,一时之间无法消化这样天大的好消息。
“千真万确!老爷正在大发雷霆,南宫若瑶那个小贱人已经吓昏了过去!可见,那如夫人死的是有多惨!真是活该!让她不知好歹踩在夫人的头上作威作福!哼哼!这下子……”
“走!去看看!”
未等那侍女说完,丞相夫人已经自怔愣中回神,眼中闪着一抹诡异的笑,起身便朝门外走去。
观其脚步,甚急,看来,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如夫人的惨状。
北方之境,莫华山。
这里,一眼望去,雪山绵延,大千世界,银装素裹,天地间,难得澄澈清明。
一行人穿梭在雪地中,步履蹒跚,一身风尘,似乎已经赶了很远的路,脚步中带着深深的疲惫。
“父王……我走不动了……”
林艳儿脚下一软,滑到在雪地中,声音中,透着满满的疲惫与无力。
走在她身侧的柔然王瞬间停下脚步,弯腰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我不走了……就让我冻死在这里好了……”说罢,林韵儿竟真的闭上眼睛躺在了雪地里,她的脸上带着厚厚的面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和洁白无瑕的额头。
“王儿,再忍耐一会,过了这座山就到了我们柔然的王土,自会有人前来迎接!”说话间,柔然王已经伸出手,不由分说的将林韵儿从雪地中抱了起来,然后,一侧身将她背了起来。
“公主果然是千金之躯!这般娇柔就不该千里迢迢奔赴风澜,受这等舟车劳碌之苦!”
白灵,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两人身侧,看了林韵儿一眼,娇笑着开口。
“你闭嘴!本公主如何与你这只鬼无关!”林韵儿愤愤地睁开双眼,狠狠的瞪了白灵一眼,怒斥。
“白灵,注意你的身份,那个人派你来是行保护之责,不是让你诸多废话的!”柔然王,面色一沉,目光幽深的看了白灵一眼,低喝。
“王与公主身份尊贵,若不是主人,此刻,只怕早已身首异处!当真是尊贵的很!”妖娆一笑,血色曼珠沙华在风雪中绽放出鬼魅之姿。
白灵一语落,柔然王与林韵儿同时沉了脸。
“女鬼,你什么意思?”林韵儿双眼一瞪,怒视着白灵,断喝。
“就是你听到你的意思喽!”
“哼!什么主人?不过是个妖怪罢了!若不是父王仁慈,当年饶他一条狗命,他哪有机会嚣张猖狂,目中无人?”
“公主!最好注意你的言辞!”白灵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目光如冷箭般射向林韵儿,空气中卷起漫天鬼魅森寒之气。
林韵儿的目光闪了闪,身体,下意识的轻颤了下,双眼,却愈发挑衅的看着白灵。
“怎么?你还敢以下犯上杀了本公主不成?本公主就是要说,他不过是妖怪罢了!不容于世,人人得而诛之!他给本公主提鞋都不……”
一个‘配’字还未说出口,林韵儿蓦然倒抽了一口凉气,看着那把突然间横在眼前的无常剑,目光一阵惊闪。
“你……你……”
“大胆白灵!你竟敢刺杀公主不成?”
柔然王一惊之下顿时回过神来,怒视着白灵,厉声断喝,一张脸,却已风云变色。
这个白灵!出手的动作居然如此之快!他就在王儿身前,居然都没有来得及阻止!
“哼!公主?白灵眼中,只有主人,对主人不敬者,全都该死!”失了之前娇娆的笑,那张过分惨白的面容,映着血色妖娆的曼珠沙华更显诡异惊心。
话音落地,白灵指间轻弹,无常剑震颤了一下,一道剑气划过,瞬息间划破林韵儿细嫩的脖颈,一丝殷红的鲜血滑落,染红了领口处的华衣。
林韵儿不可抑止的痛呼了一声,柔然王瞬间紧张起来,脸色骤变。
“白灵!你敢犯上,那人若是知道定不饶你!”
“哼!那又何妨?杀了你们之后,白灵自会在主人面前以死谢罪!”
一声冷笑,白灵目光一凛,手中无常剑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寒光,骤然间朝着林韵儿的胸口刺去,吓的林韵儿失声惊呼。
“住手!你若杀她,那人必死!”
蓦然,一支梅花镖破空而来,朝着白灵手中的无常剑直击而去,与此同时,风中飘来一道急切的嗓音。
白灵的目光蓦然一顿,刺向林韵儿的无常剑骤然调转方向,半空中一个急转,对着那支梅花镖横劈而去。
“叮——”
一声脆响,梅花镖被震落,一道人影凌空飞掠而来,正是一身盛装华服的沙曼华。
“母后……”
劫后余生的林韵儿看到她,顿时泪眼婆娑,满腹委屈的唤了一句。
“王儿别怕!母后在这。”沙曼华一个旋身落在她的身边,满脸慈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转向白灵,面色陡然一沉。
“白灵!你好大胆!竟敢妄图行刺公主!”
“你方才那话什么意思?”手中无常剑并未收入鞘中,白灵目光幽冷的看着她,冷声逼问,那般神情,仿佛沙曼华稍稍回答不慎,她手中的无常剑便会重新刺出!
见状,沙曼华脸上的怒气缓缓隐去,看向白灵,冷魅一笑,不答反问。
“你以为,他为什么要从重莲手中救下他们?又为什么让你一路护送?”
闻言,白灵神色一顿,眼底划过一抹明显的波澜,这也她一直困惑的事情,主人为何让她去通风报信?密林中,主人又为何出手相救?而且,还令她与墨鸦一路护送?
这柔然王与公主,都是一幅趾高气扬的嘴脸,她早就看得不爽,主人却一直对他们宽容有加,实在让人费解!
“呵呵!让本宫告诉你,契约未曾解除之前,我们的命都是连在一起的!杀了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他都活不了!这下,你懂了么?”
“什么?”闻言,白灵蓦然惊滞,猛地抬头看向沙曼华,眼底波澜起伏,心中,更是掀起千尺风澜。
世间,怎么会有这等事?主人和他们,为何会性命相连?若是如此的话,那岂不是一直都要保护他们不受性命之忧?
“你很吃惊?怎么?他没有告诉你么?”
“母后!这只女鬼不过是那个妖怪身边的一条狗罢了!他怎么会告诉她这些呢?”
未等白灵开口,林韵儿便抢先一步接过话,目光挑衅的看着白灵,眼底尽是奚落与不屑。
白灵,并未看她一眼,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幽暗的目光直视着沙曼华,沉声道。
“什么契约?如何解除?”
“呵呵!既然,他没有告诉你,那么,本宫也不便多说其他!”言罢,沙曼华不再看向白灵,而是一转身将林韵儿拉近了怀中,一脸柔和的笑。
“韵儿,多日不见,想死母后了!快让母后好好看看你!”说话间,沙曼华便抬手去扯林韵儿脸上的面纱。
这个小小的动作却让林韵儿的情绪蓦然失控,她猛地推开了沙曼华伸来的手,狠狠的后退了一步,紧紧地抓着面纱,神情激动。
“韵儿!你怎么了?”看着如此反常的林韵儿,沙曼华不由得蹙眉,脚步一抬,瞬间逼近她身旁,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伸出手,一把扯下林韵儿脸上的面纱。
“啊——”
林韵儿蓦然尖叫一声伸手死死的捂住了脸,然,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可,沙曼华还是清晰地看到了她的脸,看到了那触目惊心的伤痕!那两个暗红色的字迹!
一瞬间,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上变幻出万千种情绪,似惊风骇浪,层云漫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三秒钟之后,空中传来一声暴喝,满满的都是震怒与杀气。
沙曼华,一张脸阴沉如寒冰,眼底,却燃烧着汹涌的怒火,胸口,微微起伏着,似压抑着滔天的愤怒。
“这些,都是重莲干的!”柔然王,一脸沉痛,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恨声道。
“是他干的?!重莲……红楼楼主?”沙曼华,微微皱眉,眼底,杀气流转。
“他也是离宫四使之一,飞花轻云使!”
“什么?离宫?”闻言,沙曼华蓦然低呼出声,神情中漫过明显的波澜,眼底,更是惊疑不定。
“你们怎么会惹上离宫的人?”
“哎!此事说来话长!”柔然王又是一声长叹,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林韵儿。
“那重莲似乎与云王有些交清,我们的人刺杀云王妃失败,并遭到云王反噬,重莲便是其中之一。”
寥寥数语,沙曼华已经明白了其中奥秘。
韵儿看上了云王,一心要将云王妃除之后快,结果,却惹出了这样的事来!
“如此说来的话,这应该是重莲的个人行动,与离宫无关!”若真如此,那还好办一些,若是,真的与离宫的人对上了,可是件麻烦的事情。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狼骑数万,倾一国之力,难道还怕了一个离宫?眼下,最重要的是王儿脸上的伤呀!”
“呜呜……儿臣没脸见人了……儿臣不想活了……你们让我死了吧……”
柔然王话音方落,一旁,林韵儿便双手抱头,蹲在了雪地上大哭起来,那凄凄惨惨的哭声,在这茫茫雪山之中,别有一种凄凉的味道。
沙曼华的脸色,蓦然变了变,眼中,是无法抑制的心疼,弯腰将林韵儿搂入怀中,轻柔的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
“韵儿!乖!别难过,母后一定不会让你脸上留下疤痕的!”
“真的吗?真的可以消除吗?”梨花带雨,泪眼婆娑,看得沙曼华又是一阵心疼。
“当然!母后何时骗过你?”
弯腰,林韵儿怔了怔,随即,摇了摇头。
“母后在儿臣心中,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
“既然你也知道母后无所不能,那还担心什么?”手指,轻柔的抚上她脸上触目惊心的疤痕,指尖,不可抑止的轻颤。
“韵儿放心,那些伤害你的人,母后都不会放过的!”
“我知道……母后最疼儿臣!母后,你要帮我杀了那个废物!这全都是她害的!”
说及此处,林韵儿的情绪顿时有些激动,双眼中,尽是恨意与怒火。
“南宫璃是么?一个疯癫之名满天下的废物?呵呵!韵儿放心,母后一定替你杀了她!”那低媚的嗓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语气,是那样的轻描淡写,仿佛,杀一个废物于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谢母后!”闻言,林韵儿眼中骤然划过一抹亮光,身子一低,扑进沙曼华的怀中。
“母后什么时候杀了她?要怎么杀她?风凌夜处处保护着她,想杀她并不容易……”
“韵儿无需担心,母后,自有母后的办法!倒是那个风凌夜,韵儿果真非他不嫁?”
闻言,林韵儿的脸上划过一抹娇羞之色,微微低着头,小声开口,语气却很坚定。
“儿臣早就认定了他!一定要招他为驸马!母后,你要帮儿臣!”
低垂的眉眼中,划过一抹森然的暗光,林韵儿缓缓握紧双手。
她看中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若是得不到,那么,宁可毁了他,也决不让别人得到!
风凌夜,你只能属于我!南宫璃,你必须死!
天地一瞬,时光渺渺,转眼间,又是几日过去。
风都。
这几日的风都极不太平,国库屡屡失窃,京中大小官员已有十几人被杀,且,皇帝也已经有七天不早朝了!整个朝堂,甚至整个皇都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阴霾之中,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王城百姓们,一个个提心吊胆,小心度日。
并且,百姓们纷纷在暗地里唏嘘哗然,这是要变天了!
皇宫,长乐宫。
大殿里,气氛沉闷而压抑,让人透不过气。
音夙玉坐在御案前,面前堆了一摞奏章,而她,手执御笔,面色却阴沉晦暗。
“太好娘娘,尚书大人求见。”
一名宫人上前,小心翼翼的禀报,音夙玉批阅奏章的动作微微一滞。
“让他进来。”
须臾后,慕容正德步入殿中,一脸的愁眉紧缩,宫人们自觉的退下,远远的站在殿外候着。
“他还是不肯踏出房门?”音夙玉放下手中奏章,看向慕容正德,皱眉开口,面色间,似有疲惫。
慕容正德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皇上已经五天不吃不喝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你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你要让她娶慕容嫣?”一瞬间,音夙玉的脸色又冷了几分,直直的看着慕容正德,沉声道。
“我自然不想!可是,他再不吃饭的话,真的会出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复又开口,“你不是正在找破解他体内情蛊的办法么?你就假装答应他的要求,先宽限几日,说不定,到册封大典那日,你已经找出了破解之法呢!”
闻言,音夙玉微微一顿,目光闪烁了几下,抬眸看向他,“缓兵之计?”
“恩!假意答应他,先让他进食再说!再过七日,便是祭天大典,正是黄道吉日,就与他说,定在那一日册封,如此,又可挣得七天的时间!”
按照风澜古礼,嫔妃被册封之前都是不能与帝王见面的,所以,他们便不用担心这七日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
音夙玉,略微沉吟了一会,缓缓开口。
“这的确是个办法,只是,那下蛊之人极其阴险,且,种蛊的手法刁钻至极,情蛊之中混了生死符与离恨草,稍有不慎,翔儿便有性命之忧!想要解除,实在不易!”
“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吗?”闻言,慕容正德的脸色顿时又凝重了几分,眉间都快拧成了一个‘川’字!
若是解不了情蛊之毒,翔儿就必须与嫣儿结合,方可保一生性命无忧,这,是他决不能接受的!错过一次,已是不堪至极,心中至痛!决不能再错第二次!
可是,想解除那情蛊,又是难如登天之事,怎么不让人焦头烂额!
“我已经飞鸽传书请教主帮忙,兴许,七日之内会有办法!”音夙玉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长天,眼底,幽光明灭,波澜暗涌。
近日,风都十几名官员被杀,那些,都是她的心腹之臣,可是,却找不出下手者留下的蛛丝马迹,可,隐约之间,她就觉得此事定与南宫浩天等人有关,或许,这仅仅只是开始,他们正酝酿着更大的阴谋,必须,早做防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