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殿之上都是纪文棠豪放的笑声。
笑得秦慕渊的笑容挂不住，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也没停下来，反而为此笑出了眼泪。
一直稳坐在百官之首的丞相大人，此时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只见他呵斥纪文棠：“圣驾面前，不得放肆！”
正笑得前俯后仰的纪文棠，终于收敛了些。
“父亲息怒，哈哈哈……儿子觉得……实在忍不住……哈哈……”
良帝终于被纪文棠的滑稽模样逗乐。
“什么事如此好笑？纪爱卿不妨说出来听听，让朕也乐一乐？”
“皇上，请恕微臣无礼，微臣就是觉得，章王殿下是大皇子，是各位皇子与士族子弟的表率，怎会如此无知？道听途说也就罢了，竟然还在英明神武的皇上与众位朝廷命官面前搬弄是非，这不是明摆着将大家当傻子吗？”
“纪文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本王无知？！”
陈儒元显然也有些动怒，他们虽然不想得罪纪相，不代表愿意被一介莽夫说教。
“纪将军，这里不是疆场，不是你肆意妄为的地方，纪相德高望重，莫要因为你殿前失仪而被人诟病家风不正。”
这话说得就重了，可他不是别人，他是督察院左都御史，是仅次于丞相的朝廷正二品大员，督察院监察百官，所有官员都在他的审查之列。
不同于陈儒元的怒火，纪文棠显得云淡风轻。
“章王殿下说，璟王殿下在羌国期间住在公主府，可有人证物证？若什么都没有，空口白牙，便污蔑璟王殿下做了羌国公主的面首，这不是恶心人是什么？”
“你……”
秦慕渊当然确信秦慕甫曾住在曦宁公主府，但他一时半刻还真拿不出什么人证物证。
何况他为什么要证明这些？
他只要恶心恶心秦慕甫就够了呀！
“三弟曾在羌国曦宁公主府住了几个月，此事只要稍一打听……”
“还不是拿不出证据嘛！”纪文棠打断他，“为了寻找璟王殿下，我可是在羌国的西京城住了几个月，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传言？”
纪文棠又问出使羌国的三位大人，“你们也去过羌国，听说过此事吗？”
刘录头摇的像拨浪鼓，“从未听闻！我们赶到西京时，璟王殿下就被关在羌国地牢，殿下在牢中重刑加身饱受折磨，甚至身中剧毒危在旦夕。璟王殿下此番遭难，可都是为了大良啊！”
刘录最后还特意升华了一下。
纳兰皇后听闻这些，又是落泪不止。
“璟王殿下身份特殊，羌国抓他就是为了与大良谈判，怎么可能让他住在公主府？章王殿下，下官不禁怀疑，当真有这种传言吗？还是章王殿下凭空捏造的？”
秦慕渊语塞。
具体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啊！这探子传回的消息就是他在公主府啊！
下次探子传递消息，能不能展开说说？
见秦慕渊不语，陈儒元接过话题。
“璟王是否住在羌国公主府，我们不得而知，但璟王与羌国公主的传闻，却并非无的放矢，据说当初柳城之战时，羌国公主便想与璟王联姻，将柳城拱手相让，是璟王不允，一心要打，这才导致数万精兵良将丧生。”
陈儒元又看向霍老爷子与霍榆，“也致使霍老夫人最爱的小孙子断臂，险些丧命。”
陈儒元特意提“霍老夫人最爱的小孙子”，这就是在点良帝了，毕竟良帝刚刚用这一招封了霍纯官职。
良帝自然也听出来了。
但是陈儒元要的就是良帝不高兴，就是要让良帝明白，他们陈家永远有话语权。
兵部尚书李洪周冷笑一声。
“自古只听过公主和亲换取和平，还未听过皇子联姻求娶太平的。
“历朝历代，但凡是依靠公主和亲换取边境安稳的，哪怕国力强盛，尚且被后世轻看，如今陈大人提议的皇子联姻之说，是不是要将大良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都说文人误国，果然不假。”
李洪周主打一个，想给璟王泼脏水，想都别想！
他已经忍很久了！
既然局势升级为高段位过招，秦慕甫便要出招了。
只见他端起酒杯，看了对面郭征一眼，然后将酒随手倒进碗里。
收到信号！
郭征突然站起身，粗鲁的动作差点带翻了酒桌。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启禀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良帝摆摆手，“郭爱卿要说什么？”
“这句话，微臣憋了许久了！此次出使，微臣负责保护使团安危，可皇上有所不知，我们从羌国回来的路上，遭遇了一支私兵的追杀，若非璟王殿下用兵如神，我等全都要死在羌国的青要山上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秦慕渊不自觉看向陈儒元，可陈儒元动也未动，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干系。
良帝很重视，神色凝重地向秦慕修求证，“究竟怎么回事？”
秦慕修在外祖李州章疑惑的眼神中起身，不紧不慢道：
“回禀父皇，郭将军所言非虚，这支私兵足有两千人，在我们到达青要山之前便埋伏于此。父皇是知道的，使团所有人加起来不到百人，这支私兵根本没打算让我们活着。”
良帝面色已经不太好，“后来呢？”
“后来，三哥带着我们上山，在山上与追兵周旋数日，直到等来纪将军的援兵，这才得以脱险。”
“你们可知追杀你们的是什么人？”
秦慕修看向郭征等人，三人意会，同时起身跪到御前。
许仁和道：“回禀皇上，那私兵为首之人，正是北疆陈家军少将陈凌霄。”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眼神都有意无意地看向秦慕渊与陈儒元。
这一瞬间，坐在刘太后身侧的宥贵妃捏紧了帕子，她的直觉，今晚怕是有大事发生。
陈儒元听完，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荒谬！”
郭征大声道：“皇上，臣等不敢撒谎，那私兵首领狂妄至极，非但自报家门，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奉命刺杀，请皇上明察！”
良帝已有怒容，“奉命刺杀？他究竟是奉了谁的命，竟敢刺杀朕的儿子们？”
陈儒元已从座中起身，从容不迫道：“皇上，臣的幼子凌霄一直身在北疆，从未离开过，他们说凌霄带兵刺杀他们，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臣倒要问问，他们究竟是受何人指使，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污蔑臣的儿子！”
陈儒元说的大义凛然，的确震慑了不少私下议论的人。
“陈大人要证据是吗？”纪文棠问。
陈儒元目光尖锐地看向他。
纪文棠丝毫不惧，“下官率西北军接应使团时，恰好抓了几人，不若带上来让陈大人瞧瞧，可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