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柳楼是京城最大也最为豪华奢靡的青楼，一楼中央的主舞台上每日都有新鲜的歌舞表演，吸引着京城绝大多数的达官显贵。
秦慕甫的马车一到，立即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毕竟这位深居简出的战神王爷，向来不近女色。
不过那也是以前了，如今璟王府里，可是住着一位尚未成亲的璟王妃呢！
门内迎客的老鸨再三确认那是璟王后，甩着手绢便迎了上来。
“哟！璟王殿下，您来了？房间给您准备好了，您这边请。”
看来画眉与老鸨打过招呼。
秦慕甫不动声色，跟着那老鸨穿堂过室，入了三楼的“暖香居。”
这一路上，自然有很多人瞧见。
暖香居是一间顶大的厢房，入门正对一排红樘浪卷插屏，屏风后是一块硕大的错金叠箬方毯，上有长桌矮榻，绣垫花几，桌子上摆着个博山挑盏香炉，燃着袅袅香烟，后方还有个玉轮琴斋。
一身紫衣的画眉，就安静地坐在绣垫上，一如从前在王府的样子。
“殿下，您来了。”
画眉并未起身，似乎想与秦慕甫“平等对话”。
晏安将坐垫拉开些距离，待秦慕甫坐下，才出声质问画眉：
“你为何要背叛殿下？”
画眉嗤笑一声，“背叛？不是殿下先想要了我的命吗？”
“殿下若要杀你，你能在兰敦山安然的活着？”
面对晏安的质问，画眉收敛笑意，没有作答，却是一味盯着秦慕甫。
秦慕甫看着满心满眼写着不甘的画眉，出声问她：
“你见本王，所为何事？”
“我如今在为章王办事。”
“所以？”
画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
“所以，殿下不该忌惮我吗？我知道殿下的病，而这正是章王所求。”
“你的意思是，你并未将本王的病情告知秦慕渊？”
“没有。”
“那你是如何博得秦慕渊信任的？”
“我……我并未全部告诉他。”
“呵。”
秦慕甫冷笑一声，画眉感觉受到极大侮辱。
“殿下可知，您的病情一旦暴露，您就无缘储位了！那些支持殿下的朝臣，也会离殿下而去！”
秦慕甫斜倚在弧形引枕上，随意把玩着腰间玉佩。
“那又如何？本王何时说过要争储？”
“若章王得知殿下病情，在殿下病发时发难……”
画眉咬牙，连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每回殿下病发，都是万分保密的，章王又如何知道？
“不过你投靠秦慕渊也并非全然无用，他得知本王病情后，便会知道本王的病无人能治，他也不必枉费心机，担忧本王会被治愈。”
“……”
见画眉吃瘪，秦慕甫扔下玉佩，随意道：“无趣，若是没有别的事……”
“殿下！”
画眉突然高声打断他，“言萝月给殿下吃的药，如今衡王在吃，不知此事，殿下是否感兴趣？”
秦慕甫闻言，面色冷沉几分。
画眉又道：“我早就说过，言萝月不可信，殿下被她那张美人面蒙蔽还不自知。章王的人，在梁安街发现她师兄李平乐的踪迹，那李平乐如今就在衡王府上。”
“你继续说。”
“我听说言萝月的药，殿下吃半年便可大好，如今殿下如何呢？当初听闻那药，我便猜测殿下是在……是在为衡王试药，如今看来，半分不假！据章王的探子说，衡王因为那个药病情好转，也许不日便可出府了。”
秦慕甫神色严肃，没有说话。
晏安沉不住气道：“衡王府戒备森严，章王的探子岂能随意探到消息？”
“章王手底下如今养着许多武林高手，就是为了打入衡王府，衡王府即便再戒备森严，也并非全然无孔不入，那么多人吃穿用度，总要从外面进去。”
晏安一时语塞。
“殿下，”画眉突然眼中带光，“我知道我不该离开兰敦山入京城，更不该投效章王。可是殿下，我这一身本事都是殿下赐予的，我的心还在殿下这里。
“我愿意为殿下传递章王的消息，还有衡王，我知道殿下对衡王府感兴趣，一旦有了衡王府的消息，我定会第一时间传达给殿下！只要殿下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为殿下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画眉的突然倒戈令晏安感到惊讶。
秦慕甫则幽幽地看着她，开口道：“若是本王不允呢？”
“那定是画眉的价值还不够，画眉定会让殿下看到画眉的重要。”
秦慕甫挑了挑眉，刚要起身，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又坐了回去。
晏安一惊，“画眉！你做了什么？”
“一点迷药而已。”
“你……”晏安想上前，可还没走出一步，突然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殿下。”
画眉瞧着昏昏沉沉的秦慕甫，慢慢靠近他，满目深情地看着他：
“我是真的想留在殿下身边，想永远陪着殿下，我满心都是殿下，殿下为何看不到？”
秦慕甫已昏迷不醒。
画眉痴迷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秦慕甫，看着男人英朗深邃的五官，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画眉愤恨地收回手，起身去开门。
一个身着红纱衣的艳丽女子进门。
只见女子浓妆艳抹，妖而不媚，身姿曼妙，一身红纱衣清透短小，尚不能完全遮挡雪白肌肤。
画眉烦闷地看了她一眼，将她领进房内。
“你就是章王殿下叫来的花魁娘子？”
女子朱唇轻启，声似银铃：“奴家容梨儿，见过姑娘。”
“这就是璟王，他已身中迷香，我会给你半颗解药，把你伺候男人的本事拿出来，章王殿下要整个京城都知道他宠幸你的消息。”
容梨儿盈盈一笑，“姑娘尽可放心，奴家可是嫣柳楼头牌。”
画眉一副“便宜你了”的神情，半晌才把半颗药丸递给她。
“这迷药药力强劲，即便吃下半颗解药，也会昏沉至天明，不过你最好有些自保的手段，否则他若醒来要杀你，我们可救不了你。”
“多谢姑娘关心，奴家省的了。”
画眉厌恶地绕过她，又不舍地看了秦慕甫一眼，然后将昏迷的晏安扶起，拖拽着带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