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城,
距离袁绍那夜攻城已经几日有余,
一切都恢复如初,城门打开,往来商贩络绎不绝,街道上的人们洋溢着幸福的笑脸,小贩叫卖的很用力,似乎那晚的战争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插曲。
“玄德公回来了!”
不知是谁的第一个发现的,这个声音落在人群里,好像在平静的水面上投入一颗石子,炸起涟漪。
城门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刘备翻身下马,安抚着一众百姓。
“玄德公,以后就别走了,平原离不开你。”
“玄德公,我家婆娘生了,您能给这娃娃赐个名吗?”
人群的热情,就连刘备都有些猝不及防,似乎他不在的日子里,人们更加意识到了他的重要。
“诸位!”,刘备高声说道,人群顿时噤声,都在等着喝刘备的下文,“我知道你们这些日子受苦了,平原受袭,乃备之过也!”
刘备向人群中作了个揖,
他是真心觉得这件事与他脱不了关系。
“玄德公这是哪里话。”
“玄德公万万不可啊!”
百姓的反应有些激烈,刘备如今是天子亲封的宜城亭侯,大汉的镇东将军,这件事早就传回了平原。
镇东将军的大礼,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哪里受得。
更何况,
他们又哪里真的怪过刘备呢?
待到百姓散开,已经不知过了多久,刘备长出了一口气,白了一眼在旁边看戏的李忧。
“伯川,你说我这个平原相,当得称职吗?”
“玄德公,”,李忧不知该不该笑,“你已经是大汉的镇东将军了。”
“是啊,过的真快,”,刘备抬眼望天,“可我真的很喜欢当平原相的日子,伯川,你懂吗?”
“懂!”
刘备诧异的看向李忧,随即笑了起来。
“是啊,凭你的智慧,又怎么会不懂呢?”
......
中军大帐中,
一众文武皆聚于此,
“此次平原之战,艰险至极,能保平原不失,潘将军居功至伟,若不当众嘉赏,不足以服众!”
刘备扫过在场众人,潘凤的战绩不算亮眼,但功劳可一点不少,平原不但是刘备的大本营,也是李忧一切新鲜制度的试点。
远的不说,平原新建的学堂,马上就要有第一波学生了,若是平原有失,造成的损害足以让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
因此,还未回到平原之时,李忧等人就建议,一定要重赏潘凤。
这其实与刘备的想法不谋而合,因此他欣然的答应了,
可是事实和想法之间总是有些差距。
“启禀主公!”
潘凤上前一步,弯腰行礼,待他抬起头来,刘备这才发现潘凤的双眼通红,布满血丝。
“末将不想要赏赐,但是有一事相求还请主公应允!”
“潘将军但讲无妨。”
“军职功勋什么的,末将不在乎,”,潘凤咬了咬牙,“还请主公在征讨袁绍之时,命我为先锋!”
“这......”,刘备有些诧异,这潘凤和袁绍难道还有什么仇怨不成,回头看向李忧,后者也是一脸不解。
“这是自然!”
刘备点头应允,他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
“多谢主公!”
潘凤说完,低头行礼、退回原位,似乎是急于证明刚才的不求赏赐,并不是说说而已。
见潘凤有些意气用事,实在不愿领赏,刘备也不好强求,只能默默的将其功劳记在心里,日后再赏。
“伯川,你看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刘备扭头看向李忧,其实他也知道,为将者,最重要的就是赏罚分明。
关羽既然领了守城的军令,就必须恪尽职守,这次他去徐州参加刘备大婚,若是平原安然无恙也就罢了,可偏偏让袁绍钻了空子。
若不是赵云、吕布,两支骑兵,星夜奔程,没准此时在这指点江山的,就换成他袁本初了。
说实话,即便关羽一直驻守平原,也未必能守得比潘凤还好,但是行伍之中,功就是功,过就是过,功过尚且不能相抵,更何况其他理由呢?
刘备特意开口想问,为的就是让自己二弟的惩罚,能够轻一些,不管多难的事,他相信李忧肯定是有办法的。
“玄德公,”,李忧淡淡一笑,心中早有打算,“平原安然无恙,百姓安居乐业,这就是天大的喜事,哪里会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
刘备有些不敢置信,他知道以李忧的才智,绝对不可能将他二弟的事情抛在脑后。
关羽眉头一皱,上前一步:“关某奉命守城,却擅离职守,罪不容缓,还请军师责罚!”
“关将军这是什么话,”,李忧一脸疑惑,“关将军离城乃是去参加主公大婚,此乃人之常情,何错之有啊?”
“可是......”
“关将军不必放在心上,还是速速歇息吧!”
说罢李忧先是向刘备拱手示意,随后直接离开了大帐,丝毫不做停留。
关羽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已经发现,在场的诸位将士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
......
是夜,
刘备拎着壶酒,独自来到了李忧的府邸。
轻轻推开门,刘备沿着小路一直走,李忧的府邸不同常人,下人少的可怜,只有两个人。负责李忧的起居饮食。
连个在门口通传的都没有。
李忧抬起头,看向走近的刘备,起身迎接。
“玄德公,”,李忧接过刘备手中的酒,“你可算是来了。”
“哦?”,刘备有些诧异,跟随李忧进了书房,寻了个椅子坐下,“这么说伯川早就知道我今夜会来?那伯川可知道我来所谓何事?”
“定然是为了关将军!”,李忧不知道从何处拿出两个酒杯,为刘备将酒斟满。
“伯川啊,”,刘备皱起眉头,“我与云长虽然有结义之情,但是军中向来是赏罚分明,不然如何服众啊?”
“玄德公莫急,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李忧淡淡一笑,关羽的傲,向来是他最头疼的,但归其根源,自傲并不是缺点,轻敌才是!
“玄德公,云长将军的确是个一骑当千的猛将,也是个难得的帅才,但是他傲啊,小觑天下英雄。”
“这次他犯错了,我偏偏不罚他,这样一来,军中将士定然不服。”
李忧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越是自傲的人,越不允许别人小看他。”
“这一次,定能让我这个好二哥铭记于心!”
刘备有些恍然,来的时候他还在想,就算是自己的二弟,也得受罚来服众,
现在再看,
却只是心疼他的二弟,
李忧这一招,
可是比杀了关羽还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