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敲门声响起。
元刚烈猛地睁开眼,他发现屋内一片昏暗,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到了晚上。
“叩叩”敲门声再度响起。
元刚烈握着床边的银龙,他慢慢走下床去。
“元兄,是我。”
梅如剑的声音。
元刚烈当下松了口气,他将银龙搁置在门旁,便将房门打开。只见梅如剑裹着一身的黑衣正紧张的向四周张望。
梅如剑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看到元刚烈。
“进去说话。”梅如剑似是在躲着什么一样,他便想往屋子里钻。
元刚烈知他顶着压力与自己会面,必须要如此小心谨慎。
梅如剑坐到草堂的一把木制椅子上,他叹息沉吟道:“那王贤有些手段,他已将你‘杀害’我爹的事情依靠信鸽散播出去。等我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你还在怀疑我?”元刚烈愤懑道。
“我要是怀疑你,我还敢来找你吗?失火的时候我见你从湖边飞奔过来,便知凶手绝无可能是你。即便你轻功出神入化可以做到在湖上奔跑,但是以你内力在这长湖面上必定会落入水中,然你归来之时我曾远望到你裤脚并未有水沾过的痕迹。”
“其实想不蹚水也很简单,只需要湖中有一垫脚之物即可。”元刚烈故意如此说道,他想看看自己在梅如剑心目中究竟有几分信任。
“说笑了。想在湖中有踮脚之物,非得是像船舟之类的东西方可有踮脚的作用。若是换做其他细小物品之流,只怕脚掌踏上去,便会被鼓荡的内力给踩碎。可失火之前,若是有船舟入湖,神剑庄上下之人皆能看到......”
梅如剑乃是名门之后,不仅剑法出奇,对于内功也颇有研究。
“然而并没有。梅如剑,你既然知道梅庄主死时我并不在场,为何不替我辩解。难道你神剑庄弟子是听王贤号令的吗?”元刚烈冷冷道。
元刚烈知梅如剑隐瞒此事,是别有用意。但是自己若是不这么质疑他,这梅如剑多半不会说。
果不其然,梅如剑见到元刚烈神色凌厉,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本来不想与你说,我见你怨气太盛,索性跟你说了就是。”
“快说!”
“我爹没死。”
元刚烈一怔,似是没搞清楚状况。
“化为焦炭的那人是跟柳师妹一起失踪的师弟......”
“等等、等等,这么说梅庄主早就料到有人要害他,那他出来一澄清不就好了?”元刚烈赶紧打断了梅如剑的话,他焦急说道。
元刚烈见梅如剑紧皱眉头,面色难堪,他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我爹虽然还活着,可是他身中剧毒、昏迷不醒,若非我用神剑庄所藏千年老参为我爹含在口中,只怕他早已中毒而死。”梅如剑七尺男儿,论到亲人的生离死别也不免出声哽咽。
元刚烈用手指轻轻即扣桌面,他神色中似有些焦虑。
“你有什么打算?”元刚烈出声问道。
“眼下我爹被我藏起,正移往别处安顿。我想查清楚下手之人究竟是谁。”梅如剑恨恨道。
“你当真没有怀疑过我?”
“说没有是假,我见到师弟、师妹身上的枪伤,还真的以为是你做的。但我仔细一瞧他二人身上耳朵创伤,似乎与你武功路数并不一致。我与你交过手自是很明白你的招式。”梅如剑叹息道。
“你神剑庄总算是有个聪明人。”元刚烈没好气的说道。
梅如剑脸色一红,他知道神剑庄冤枉元刚烈实是受那王贤蛊惑,整个庄内上下的人半点判断力也没有,是以梅如剑并未向元刚烈反驳。然而梅如剑跟元刚烈都没有料到的是,并非神剑庄弟子愚钝,而是大部分人早已被王贤买通了而已。
“你呢?你有什么打算?不出三十天,你的丑事便会传至整个江楚。”
“我到无所谓,方正我已跟元家‘撇清了关系’。”元刚烈苦笑一声说道。
梅如剑听到元刚烈如此说道,他这才想起三个月前散布天下的“决裂信”。
“说起来,苏老前辈呢?”梅如剑赶紧岔开话题问道。
“应该是外出了,我回来时床头都落灰了。”元刚烈将手伸向蜡烛,他着取暖。
两人沉默半响,均是无话。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梅如剑突然开口说道:“乘仙楼的事......”
“我还当你要说什么,翻篇了。”
“翻篇了......是什么意思?”梅如剑茫然道。
“就是,过去了。元青枫已是代死之身,我现在谁也不是。没有身份、没有背着吴兄这条人命......”元刚烈坦然道。
元刚烈能如此坦然放下自己心中对吴中天的愧疚,着实要感激苏墨染的“绝决”。
“我只怕你会意志消沉,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梅如剑松了一口说道。
元刚烈用那淡淡的目光看着梅如剑,梅如剑也注意到了元刚烈的眼神,他不明白元刚烈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
“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我只是觉得......在神剑庄,你斥责我之前我一直拿你当朋友。而后,你又甘愿做我的人质,救我脱离陷阱。现在又递来关心,我倒是有点不知所措了。”元刚烈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用手指点了点了额头上的剑痕说道。
“人在江湖,总是身不由己。你莫要怪我伤你......跟何况我胸口的剑伤的仇至今还没报呢。你来还了也正合适。”梅如剑开玩笑似的说道。
元刚烈也轻轻笑了笑,这是他几日来为数不多的发自内心的笑意。
“元宗的仇你报在我身上,什么出息。”元刚烈笑骂道。
梅如剑哈哈一笑,倒解了心中大半郁闷之情。
元刚烈亦是如此。
“好久没再喝一杯了。”梅如剑叹息道。
“没时间。元家的人,包括帝京以北的江湖人尽数在朝廷的掌控之下。现在我又背上这些子虚乌有的罪名,也只能在暗中行动,我稍一露头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其实我有个解决你现在窘境的主意,只不过你未必能答应。”
“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