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琴,快醒醒。”
江玉琴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慢慢睁开眼睛,见到元刚烈身在自己身边。她见到元刚烈一时着急想要从床上坐起,却发现自己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师父!”
江玉琴唤这一声“师父”时,她没有任何征兆的落下来泪。
“我不是你师父,你师父死了。”元刚烈凄惨一笑。
江玉琴目光混沌、眼神迷离,元刚烈竟然在自己眼前开始消散。
“师父......师父,你不要走。徒儿不肖,徒儿没有在您身边照顾您......”江玉琴一边哭喊着,一边奋力的伸手想要抓住元刚烈消散的身影。
“啊!”
江玉琴尖叫一声,径直从床上坐起。她双手捧住脑袋,神情扭曲,眉目如画的眼睛不觉流淌出两行热泪。
墨惊雷就离床不远处的椅子上,他看见江玉琴从梦中苏醒便放下手中的茶杯,他柔声道:“师妹,人死不能往复,你要看开些。”
江玉琴抹去眼泪,她正眼也不瞧墨惊雷。
“为什么来找我?”江玉琴失神说道。
江玉琴暗暗催动内力,却发现自己身中失魂散的药性尚未消失,自己半点内力也感受不到,根本无从反抗。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墨惊雷默然道。
江玉琴听到“亲人”二字,她顿时想起元刚烈来。
“任是天高地广,你我相依为命,不离不弃。可好?”
江玉琴听到墨惊雷这般说话,也能听出墨惊雷心里的不安与紧张。她轻笑一声,然后面无表情,转头看着墨惊雷此时此刻卑微的姿态。
墨惊雷见到江玉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他心下惶恐,生怕江玉琴说出一个“不”字。这天高地广,却举目无亲的滋味墨惊雷已经早有感触。
一个人,太孤单。
“你这样一个人还会怕孤单?”江玉琴冷笑一声说道。
自江玉琴记事起,墨惊雷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照顾她、呵护她。他二人都是元刚烈拾回的孤儿,是以他二人虽为师兄妹相称,但却比亲兄妹的感情还要深厚。若不是墨惊雷天性好色,在他成年之后不停更换身边的女子,江玉琴也不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离他相距甚远,甚至瞧之不起。
墨惊雷知道江玉琴话中之意,他柔声说道:“那些女子,又怎么能够让我表露心迹。当初师父抱你回来的时候,你还是个婴儿。他老人家平日里要事傍身,都是我一直在照顾你......”
“你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
“师妹......”
“可笑,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江玉琴冷笑一声说道。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师父的事我根本没有办法......”
“我恨你滥杀无辜,我恨你害死了小飞。他还只有十五岁,你竟然为了找到我,将他打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只为当做诱饵.......我只恨我自己没本事,没办法一剑杀了你。”江玉琴心中悲凉,她攥紧拳头死死地控制着自己心中的悲愤情绪。
墨惊雷向来心高气傲,加之自小在元刚烈庇护下长大,他依仗武功天资之高,地位之重,自没把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却唯独对江玉琴愿意放低身段与姿态。
“师妹。你想要我性命,我给你了便是。”墨惊雷惨笑一声说道。
“拿剑来。”江玉琴冷笑道。
墨惊雷怔怔的看着江玉琴,他没想到江玉琴回答的这般干脆。他心中顿生一股凉意,便从腰带上取下一把匕首。然后走到江玉琴床边,亲手将那匕首递给江玉琴。
“你以为我还会念及旧情?墨惊雷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江玉琴冷笑一声,将墨惊雷递给她的匕首高高举起。
“我知道。”墨惊雷敞开胸前的衣服,露出他的心脏。
江玉琴看着墨惊雷仅胸口上就有数十道伤疤,在心口上更是有着一个小碗口那大的凹陷。她顿时回想起过往的种种,双目怔怔,手中高举的匕首却落不下来。
墨惊雷见到江玉琴神色突然迷茫,他便缓缓开口说道:“那年你还小,顽劣心重,看中栖山老人手里的宝剑并将其盗走。那时师父正跟栖山老人交涉,那老头发现宝剑失踪便怀疑到师父头上,让他老人家颜面尽失。”
江玉琴深深吸了口气,她想到阮飞死时的惨状,心下一横,一刀落下。
“回到神教,师父斥责是谁的手不干净......”
江玉琴听到墨惊雷的话,她突然手上一顿,思绪在墨惊雷的引导下再度陷入回忆。那匕首也自然停留在半空中。
“我知道是你,也知道你小身子骨受不了教规的责罚。若是不小心被师父打坏了脸,那这天底下不就少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墨惊雷也沉浸在回忆之中,生死关头依然能谈笑风生。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你未免想的太多了。”江玉琴冷声道。
墨惊雷能听出江玉琴的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冷漠,只听他缓缓开口道:“若是这个冬日过完,我墨惊雷有二十六岁的年纪。这二十年里,我浑身上下足足有五十道伤口,除去师父的责罚,剩下的都是为了保护你而留下的。”
墨惊雷所言非虚,当年元刚烈行事高调,尽管他极力隐藏天魔教的踪迹,但还是不免会露出些许天魔教的蛛丝马迹。是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天魔教会遭到元刚烈仇人的报复。大大小小的战斗,每每墨惊雷都站在江玉琴的身前,从未离开过半步。
江玉琴手墨惊雷引导,竟将从前过往尽数拉扯回脑海当中。
“噌。”江玉琴将手中匕首查到墨惊雷的胸口,但那刀刃仅刺进身体半寸,压根伤不到心口。
江玉琴双手微颤,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觉得有一丝暖意,她整个人都处在一个崩溃的边缘。
原本墨惊雷见匕首落下,心知自己大象将至,他整个人都绷得很紧。却没成想江玉琴半道收力,自己并未有受到多少伤害。于生死边缘走过,墨惊雷全身上下冷汗直流。
“你们一个个,怎么都这样......小飞,姐姐对不起你,我下不了手。”江玉琴失声颜面痛哭。
只见她手一挥,将匕首从墨惊雷的胸口拔出,扔到了地上。
墨惊雷见江玉琴悲痛如此,他连忙将江玉琴搂入怀中,任由她失声哭喊,任由她于自己胸口上无力的捶打。
墨惊雷听得悲切,他眼眶一红铮铮说道:“师妹,今后只要有我在,就不会再有人能伤你一根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