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过程之中,黑工坊的出现,是法律的缺失,因为那些人很明显知道,用契约去将自己的一切合理化,到时候,告官也没办法处理。
更何况,能开办黑工坊的人,多多少少也在地方有些关系。
当不是说这些人该死,不管怎么做,多多少少也会给些工钱和管饭食,这对于那些生活极为贫苦的人来说,已经够了。
好比工作五个时辰,有的人觉得不行,但你不做,有的是人做。
而现在,大明的身契可是卖身契,在有宿老乡绅的见证下,朝廷官员看了也要承认下来。
总有犄角旮旯的阴暗,是当前难以解决的。
“跟着工程队,不用想那么多,有朝廷保障,难道还怕被骗?朝廷这么大,骗你一个田舍郎做甚?”
杨强后面又再说了一些。
当前对于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而且还不识字,辨认好坏就只能以朝廷为准。
“而且,平时工程队里的学习小组,你们也最好别落下,那些被骗的人,多是不识字的,字都不认识,还敢跟人签契约,不就是找骗吗?”
想到了工程夜校,因为不是强制性的,所以不少人都懒得去上,但像杨强这种小领导,能成为领导的原因之一,就是善于学习,这可不单指工地技艺的学习,还有文化课程。
杨强并不是自私的人,否则也不会被推荐成为工头,告诉在场所有人夜校的好处,但读不读,他就不强制了。
“确实,杨头儿之前也一直学识字来着。”
有人恍然大悟道。
“那是当然。”
杨强开口笑道,又从锅里捞出肉片,塞入口中。
“慢些,慢些,肉要没了。”
看到逐渐减少的肉片,其他也开始急了,毕竟肉可不常吃,吃一片,少一片。
有人开头,所有人都纷纷举起筷子,不断往放肉的盘子里夹肉。
几天后,兵部的传令官分别带着圣人的旨意前往徐州、泉州和琼州。
对于召回石亨、陈懋和王骥,不管是文臣和武将,都是举双手赞成,毕竟,先不说南直隶,闽地和湖广乃至粤地的战事可以说结束了,而大将依旧不回京,难免会被人猜测想要拥兵或者是养寇自重。
而石亨,作为总兵官,当前南直隶也捋顺了,不管是去备倭城还是回五军都督府,都要来京城一趟。
裁撤南方部分军队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并不会在当朝开口直接说裁军。
就算是有人发觉问题,朱祁钰也能用当初对于京营的承诺去回应那些人。
只要第一波放良有着不错的效果,那么依照可见的数据,再宣布的时候,就不会被人抓住什么尾巴。
而朱祁钰想要做这些,再怎么样也绕不开部分关键的尚书,所以提前通风,避免他们四处打听,那样只会让知道的人更多。
于府。
朱祁钰看着四进的府邸,这还是他赏赐给于谦的。
“于卿,先裁撤五万,闽地与粤地加起来近三十万大军,其中年过四十者,大概就是这个数。”
这两处地方,朱祁钰登极的时候还在打,虽然看着不相关,但症结就在三征麓川上面。
死的人太多了,而年纪大些的,保命技术自然比年纪小的那些多。
五万人,代表着五万个家庭,放良之后,里面有农户、有商贾、也会有工匠。
坐在朱祁钰旁边的于谦,刚要端起的茶碗,又慢慢放了下去。
“五万,太多了些,如此举动,会立刻让朝臣反应过来。”
皱着眉,于谦开口说道。
“很多吗?常备军和各屯卫所,三百万对五万,很多吗?”
如果仅仅看纸面数据,大明在编民兵就有两百多万,而像京营这样的常备军,也有八十多万,再加上新招募的新兵,也有五万余。
看上去确实很多,但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属于光有兵额没有人的空饷。
以招募而来的士兵,都不属于军户,其中一部分在京营,一部分就是神武卫,还有另一部分就是天津海军。
勇武营团,要说的话,属于改造部队,也不在列中。
“只是,如此多人,安置起来,怕是官吏不够用。”
于谦知道想要反对圣人,那就先说出理由,而不是说那些宽泛的道理。
“这很简单,从中挑选出什长、伍长,充入虚吏,作为往后处理裁军的基础。”
有备而来的朱祁钰,自然不会被于谦给问住,只要退伍的人愿意接受调度,那可以让他们做的事情有一大把。
当然,闽地和粤地的士兵可不是京营,真要充入地方当基层,那或许地方就多了一个恶霸。
“臣以为,就不要一下子裁撤如此之多,先以裁撤冗余填充荒田为由,将年过四十的人去掉万余,也有了放良之理,朝臣也不会有多大的反应,之后再从军中挑选愿意入辽地之人,给予奖励的同时,免赋税,再去万余,如此种种。”
于谦说的很详细,生怕自己的表达不明确,让圣人会错意。
“让朝臣在不知不觉中接受,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成为定局。”
朱祁钰喝了口茶,感觉味道也不错,吐出茶梗,继续道:“那为何不一起宣布?本来辽地与湖广就缺人,以裁撤冗余为由,将人迁往两地,再加上闽地与粤地战事已停,若于卿所说,迁移之人,误了春耕,其接济不也要朝廷来?如此谁敢置喙?”
用于谦的方法,一项一项来,这已经快年底了,说不定都赶不上明年春耕,那样迁过去的人,不就误了农事,还要朝廷多花钱。
“五万真不多。”
朱祁钰没等于谦开口,就继续道:“若将领无私,那便不会反对,朕之前可是听过不管是陈懋还是王骥都有自污之举,难不成一边自污,一边还舍不得军权?那朕更留不得他们。”
自污和真正失去部队是不一样的,自污可能是假,但是裁军那是无比真实。
于谦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后说道:“罢了,陛下思虑长远,或许有臣下不知之事,待下次朝会,老臣以此上奏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