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午的时间很快在忙碌中过去。
挺着大肚子收拾了一上午,方乔有点累,午饭不想费事,干脆切了个土豆,和昨天吃剩下的鸡肉加上水一块炖,这样只需要坐在灶前烧火就行了。
等到土豆焖熟,方乔也休息过来了。
她做饭的时间点卡的好,饭好了,王云也下工回来了。
只是她满面愁容,一进厨房就皱着眉头对方乔说道:“小乔,这回真让你说准了,程家那边,说不定真要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你。”
饶是早有准备,闻言方乔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我下工回来,看见隔壁村的二流子李金龙被程亚军从他家送出来,俩人勾肩搭背,鬼鬼祟祟的在你家屋后头转了一圈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我一看他俩贼眉鼠眼的样,心里就感觉要坏。”
王云焦急的问:“小乔,咱们怎么办?”
方乔双手有些颤抖,心脏也噗通噗通的狂跳。
“别慌,别慌。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
这话是说给王云,更是说给自己。
不能慌,不能自乱阵脚,慌了就完了。
要冷静,要想办法自救!
她咬了咬唇,手指收紧握拳,尖锐的指甲刺的掌心生疼,但奇异的,疼痛让她慢慢的冷静下来。
“小云,你下午上工的时候,注意帮我留意一下,看村里有没有关于我的风言风语。”
王云猜到了什么,倏然目光一震:“小乔?”
方乔表情平静:“毁掉一个女人,最简单也是最好用的方法不就那几样吗?你忘了凤霞是怎么出嫁的吗?我是寡妇,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比凤霞更经不起流言的诋毁。”
凤霞姓王,同是下乡的知青,两年前嫁给了隔壁村的比她大五岁的二流子。
她原本一心想回城,根本不想在农村嫁人,但那个二流子没脸没皮,明明是他单方面的纠缠,却逢人就说两个人好上了,不仅亲过嘴,还钻了麦秸垛,说不定肚子里都揣了他的娃了。
农村人好八卦,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长舌妇,嚷嚷的人尽皆知。
最后连镇上知青办的干部都来找她谈话,让她自爱一点。
凤霞一肚子的委屈没地方说,更是受不了一出门被指指点点的日子,差点跳井,挣扎了半年最后还是屈服了,嫁给了跟她哪哪都不般配的二流子。
凤霞的事还历历在目,王云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真歹毒!难道我们就任由他们把脏水泼你一身吗?”
“当然不!”方乔昂起脖子,冷声道:“我是人,不是待宰的羔羊,绝不会跪在地上等着他们来割我的脖子。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就不信我方乔会被困死在这个局里!”
上辈子她因为程柏东的死方寸大乱,又因为生孩子大出血元气大伤,只能躺在床上休养,这才一步错步步错,最后无知无觉的等来了死神的镰刀落下。
她就不信,重来一回,她还会重蹈覆辙!
王云不放心方乔一个人在家,去上工前千叮咛万嘱咐:“有事让甜甜去农场叫我,我马上赶回来。机灵点,发现有哪里不对劲,去隔壁三婶家躲一躲,有外人在场,他们多少能顾忌点。”
方乔认真的应了。
王云这才忧心忡忡的去上工了。
因为惦记着方乔,她下午干活的时候都心不在焉。
下工之后,她也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竖着耳朵,四处留意看有没有小团体聚在一起说闲话。
其实王云下午是发觉大伙们看她的眼神不太对了,只是大伙都知道她和方乔一向要好,今天还搬去了和方乔一起住,所以事关方乔的八卦,都避着她,一旦眼神对视,就慌忙移开,小眼神乱飞,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这种被隐隐排斥在外的感觉太糟糕了,王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最后还是在知青点和她住一个屋的张芳和陈秋雨偷偷的将她拉去一边的角落,将今天才新鲜出炉的流言跟她说了。
“王云,外面都在说方乔给程柏东戴了绿帽子,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程柏东的。”
“说是方乔早就跟隔壁村的二流子李金龙好上了,那个李金龙还亲口说程柏东死了,他留下的房子和钱早晚都是他李金龙的。”
王云一听情绪就炸了:“你说什么?李金龙那个二流子真这么说了?”
“嘘,王云你小点声!”张芳拉住王云的胳膊,紧张的四处望了望,见没有人注意这边,才松了一口气。
陈秋雨说道:“大家都这么传,说是李金龙今天中午喝醉酒吹牛,说他马上要发大财了,旁人好奇的问来问去,这才不小心说漏了嘴。”
“狗屁说漏了嘴,我看他就是成心的喝酒装疯,胡说八道!”王云暴怒:“小王八羔子,也不撒泼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得什么癞蛤蟆样,还敢说自己跟方乔有一腿?拜托,有程柏东珠玉在前,方乔就是眼瞎了也看不上他这个丑八怪好不!”
陈秋雨叹气;“其实我们也不信方乔能看上李金龙那个二流子,所以这不马上就跑来跟你说了,你回去知会方乔一声,别啥也不知道最后再吃了亏。”
王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们知会我,我回去就跟方乔说。”
顿了顿,王云又问:“外面知道的人多吗?”
陈秋雨和张芳对视一眼,而后沉重的点了点头。
张芳:“基本上都传遍了,先是从村里传开的,后来才传到了农场,我和秋雨知道的还算晚的。”
王云闻言心里仿佛被堵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中午发生的事,才过了一下午就传的人尽皆知,这中间要是没有人在里面故意散播,她说什么都不信。
王云脸色不好,陈秋雨心里也不好受。
凤霞被流言逼嫁的事才过去不到两年,现在方乔丈夫刚死,针对她的流言马上就出来了,因为什么,女知青们隐隐的都有猜测,心里不免有种物伤其类的感觉。
女人的名声那么要紧,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