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驶的那个人是……程柏东?
?!
他没死?
他还活着!!
也是,昨天的电报只说程柏东掉下冰崖失踪,并没有明确说他死了,是她们都先入为主的误会了,以为从冰崖上掉下去绝对活不成了。
最初的震惊过去,王云突然像疯了一样往前冲了过去。
李主任吓了一跳,连忙喊:“王云?王云,你干嘛去?!”
‘嗞——’的一声剧烈的刹车声响起,吉普车险险的停在王云面前一两米的地方。
司机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从车窗户伸出头来,斥道:“不要命了?!”
王云没有搭理,立刻绕过车头,跑到副驾驶的位置,用力拼命的拍打车窗户玻璃:“救命!程柏东救命!”
“小乔出事了!”
面前的车窗户玻璃很快落下,露出程柏东那张缠着纱布依旧无损英俊的脸。
他没多说话浪费时间,直接对王云说:“先上车。”
“好。”王云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开了车,在路上怎么说都行。
她点头,迅速的拉开车后座的门钻了上去。
这时李主任也赶了过来,本想呵斥王云鲁莽,结果看到程柏东那张熟悉的脸之后,嘴里的话顿时被惊得咽了下去。
“你,你是柏?柏东?你还活着?”
“李主任,你先上来,有话路上再说。”
王云一边说一边朝着李主任伸出手。
“好,好。”李主任点了点头,有些恍惚的被王云拉上车。
车子很快发动,将路边的建筑远远的甩在身后。
人武部的干部出来的早,却因为喊人反而落到了王云的后面,等到一群人匆匆从人武部的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只看到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载着王云等人远去的影子。
其他人只是失落,没能和军区来的领导说上话。
而孙干事的心里却是忐忑不安的。
他拒绝了军属的求助,将人赶了出去,结果人家转头就上了军区领导的吉普车……
这个领导是西南军区来的,程亚军那小子的大哥好像也是西南军区的?
该不会是军区的领导亲自来抚恤烈属了吧?
程亚军他大哥到底什么职务?不就是牺牲了吗?怎么还惹来领导亲自过来抚恤家属了?
领导该不会追究他玩忽职守的责任吧?
完了完了!
早知道不帮程亚军了。
孙干部心里的悔意自不必说,而王云紧绷一晚上的心,在看到程柏东之后,终于能稍微放松一些。
李主任最初的震惊缓过去之后,忍不住问道:“柏东,发生什么事了?你既然还活着,昨天部队上怎么会发来那样的电报?”
“是误会,此事说来话长,晚点我再向您解释。我先听王云说一说家里的事。”
程柏东心里最惦记的还是媳妇方乔,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修真无岁月,弹指以千年。
在那个弱肉强食、制度崩坏的陌生世界,身穿过去的程柏东,举目无亲,身卑位贱,随时随地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人命如草芥。
没有人权,没有尊严。
现代人很难适应那样扭曲的世界,所以程柏东始终无法融入进去。
他艰难的活着,老婆孩子是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力量,万死一生的踏上修仙的路,努力的修炼,期盼着有朝一日可以飞升,踏破虚空回到地球。
哪知无数次的卜卦,算出来的都是凶!凶!凶!
卦象凶险无比,竟是连一丝破局的希望也不给他!
直到他修为圆满,再无寸进,才勘破那方世界的真相。
因为礼崩乐坏,社会失序,凡人皆蝼蚁,众生不平等,所以天道抛弃了那个世界。
天机断绝,飞升约等于找死。
那么多年的等待,最后等来的却是绝望,程柏东自愿兵解,选择以身滋养大地。
程柏东本以为等待他的是身死道消,没想到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回到了梦寐以求的地球。
峰回路转,绝处逢生,不外如是!
军绿色的吉普车行驶在乡下泥泞的土路上,土路坑坑洼洼,车速却不降反增。
程柏东渴望归家的心情,急切的犹如车速。
*
程大娘的家门外,两拨人依旧僵持着。
程家人虎视眈眈,就没有人敢走,怕大伙一走,程家人再次向方乔发难。
三婶搬来了两把椅子,让方乔和老太太坐下歇息。
冬天本来就冷,入了夜,刺骨的寒风更是直往人的骨头缝里钻,冻得人直打哆嗦。
知青们干脆弄来了花柴,点了个火堆,让大家烤火。
生产队一季种小麦,一季种棉花,棉花收下来交公,剩下的花柴基本上都被村民们分了,拉去家里烧火沤肥。
村里别的没有,就这东西多。
跳起的火焰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又落下扭曲的影子。
程贵和蹲在不远处的墙根底下抽旱烟,浑浊的目光晦暗不明。
程亚军望向方乔的眼神,则是赤裸裸的狠意。
他跟程贵和的想法不一样。
他不在乎什么面子,也不觉得有粉饰太平的必要。
抢都抢了,找的理由再好听,也是抢了,旁人就算表面不说,心里也是鄙夷,里子都丢没了,还裹什么遮羞布。
多此一举,徒增麻烦。
要他说,一开始就该直接动手!
也省的像现在似的,卡在中间不上不下进退两难。
难受死了!
等方乔孩子没了,她就是说破天去也得滚。程家的房子,没有便宜外乡人的道理。
那可是三间红砖瓦房!
一块砖是一毛五,瓦三毛,三间屋光是料钱少说也得六七百,更何况红砖和红瓦并不好买,砖厂面向的是单位,不是个人。
个人买得要村里的批条,可一个村一年的指标也就那么点,排队等着拿条买砖瓦盖房娶媳妇的人多了,有的人等到孩子会跑了都等不到条,他更没戏。
他又不是程柏东,当兵的,关系广又有钱,随随便便就能把房子盖起来。
想到这儿,程亚军更按捺不住。
他年中刚种完麦定的亲,婚期就定在今年的腊月十六,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一个半月的时间了,他可不想在家里落灰的土房子里结婚。
程亚军饿狼一样的目光中盛满了势在必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寒风和饥饿使人精神萎靡,现场有人打起了哈欠。
甜甜窝在方乔的怀里,用小手揉了揉眼睛。
方乔低着头,柔声跟她说话。
突然,程亚军窜过人群,迅猛的冲过来。
方乔耳边听到呼啸的风声,她感觉不对,倏然抬头,却看到一脸狰狞的程亚军凶狠的抬起腿,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肚子踢了过来。
伴随着耳边同伴们的惊呼声,方乔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这么近,躲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