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闺女想嫁出去当然简单,乡下那么多的光棍汉子,是个女的就愿意娶,但那是我闺女,我想给她找个好的。可问题就出在这,人家好的能愿意她吗?”
三婶一想到小静的婚事就发愁,已经愁的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
从前没说亲的时候总觉得女儿只是有点内向,慢慢的会好的,如今想给她说亲了,才发现哪哪都是问题。
“老太太你不知道,小静她内向过了头,婚前想糊弄过去容易,但是结了婚是要过日子的,一辈子那么长,我真怕,我真怕往后人家容不下她。”
“老三家的,你快别哭了,孩子不懂事,慢慢教就是了。姻缘跟别的事不一样,早了晚了都是注定的。小静她自己不开窍,正缘来不了,你急也急不来。”
三婶活了大半辈子,经历的事多了,道理全都懂。
可是懂归懂,但事摊到自己闺女身上就很难保持理智了。
三婶有些悲观的说:“过了年她就二十二了,这两年要是定不下来,往后还能遇见什么好的。”
“小静才二十二,再过两年才二十四,还小呢!”老太太拍拍三婶的手背,宽慰她道:“小静要模样有模样,手还灵巧,不就是不爱说话吗?这算啥大事,说不定有人就喜欢小静这款的女孩子呢?急啥呀,甭着急。”
三婶的焦虑深埋在心里,不是别人的几句宽慰就能缓解的了的。
接下来又聊了一会儿家常,但是一直到离开方乔家,三婶从头到尾脸上就没展现出笑颜。
方乔看着三婶的背影担忧不已:“奶奶,您的话三婶怕是没听进去。”
“自己钻了牛角尖,哪是别人说几句话就能听进去的。”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小静这孩子也真是,小时候虽然腼腆点,但是爱笑也爱闹的,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这长大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怕生?”
方乔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猜测:“奶奶,您说,小静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老太太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吧?没,没听你三婶说过啊。”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很没底。
老太太有些担心,便对方乔说:“你跟小静是同龄人,能说的来话,这几天你多往她家走走,跟她聊聊天,看能不能问出她心里到底啥想法。”
但方乔跟小静实在不熟,上下两辈子说过的话都不超过十句。
方乔重生回来也有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里她去三婶家的次数也不少,但是碰见小静的次数屈指可数,聊天更是从来没有的事。
老太太突然把这个任务交给她,方乔心里有压力:“我,我尽量吧。”
为了完成任务,第二天一大早,方乔就硬着头皮主动去三婶家找小静去了。
她昨天头一回跟老太太聊那么长时间的天,这才知道,小静小学毕业之后去镇上的裁缝店当过学徒,不仅会裁布片、做衣裳,还会绣花。
只是她怕生不爱出门,所以外面的人知道的不多,就连方乔都不知道她还有这方面的手艺。
方乔收拾出给小孩准备的小包被,拿着去了三婶家。
三婶正坐在水井前面洗衣裳,用的冷水,两只手指被冻得通红肿胀。
看见方乔,三婶连忙站起身笑脸相迎。
她知道方乔的来意,老太太都跟她说了。
三婶将湿漉漉的手指在棉袄上擦了擦,领着方乔进屋:“小乔来了,找小静是不?她在里屋呢,你进去就行。”
“好。”方乔点点头,“三婶您忙您的去吧,不用管我。”
“好好,那你有事喊我。”三婶说完,朝着里屋叫了一嗓子:“小静,你嫂子找你来了。”
喊完,她回到井前继续洗衣裳,方乔抱着包被进了屋。
小静原先蹲在坑下面搓麻绳,听见外面的声音之后将东西移到了一边,等到方乔进了里屋,她已经把地面收拾干净了。
“嫂,嫂子。”
小静声音很小,双手的手指拘谨的搅合在一起,肩膀缩着,还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厚重的刘海挡住了她的脸,方乔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她浑身的动作都写满了抗拒,让方乔一时间有点不敢轻举妄动。
她笑了笑,说道:“小静,你别紧张,嫂子来找你,主要是想找你帮个忙。”
“什,什么忙?”小静的声音依旧很小,像是蚊子哼哼,要不是方乔一直关注着她,差点就要忽略过去。
“明年不是猪年吗?我想在小孩的包被上绣个小猪的生肖画,但是我不会刺绣,听奶奶说你跟裁缝专门学过,绣东西绣的可好的,这不,厚着脸皮上门来找你帮个忙,行吗?”
方乔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小静的表情,好在她没有拒绝,而是点了点头:“可、以。”
方乔高兴的拉住小静的手,笑着道谢:“小静,你真好,那绣东西的事就麻烦你了。”
“不,不麻烦。”小静有些招架不住方乔的热情,不仅抽回了被方乔握住的手,还往后退了好几步。
吓到了小静,方乔有些懊恼自己的用力过猛。
她暗暗告诫自己:小静胆子小,要慢慢来,不能着急。
“对不起小静,我太高兴了。”
“没事。”小静低着头小声说:“我今天先画样子。嫂子,你,你到明天再来我家选样子吧。”
“好。”
不管怎么说,小静答应了跟她接触就是一个好的开头。
接下来真心换真心,慢慢来,想必迟早有一天小静愿意跟她敞开心扉交流。
方乔原本已经做好了跟小静打持久战的准备,哪知道第二天方乔在小静家选完花样子回来,走到家门口,刚上了一个台阶,就感觉到身下不受控制的涌出一股暖流。
方乔的身体瞬间僵住,震惊不敢置信不可思议难堪……所有的情绪一下漫上心头。
方乔的第一反应是丢人,她欲哭无泪的站在原地,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她她她……尿、尿裤子了?
怎,怎么会这样?
“呜呜呜呜……”呜咽声不受控制的从喉咙里溢出。
程柏东听见动静,立刻从院子里冲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我……我……”
方乔涨红了脸,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好意思往外说。
冬天穿的厚,水迹隔了好一会儿才浸湿棉裤透出来。
程柏东和方乔两个人年轻,都是头一遭,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老太太出马,她有生了五个孩子的经验,打眼一瞧方乔棉裤上的水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她一拍大腿,扯住程柏东的胳膊:“哎呦,柏东你愣着干啥呢?你媳妇羊水破了,马上要生了!赶紧送她上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