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路还在就‘找什么样的媳妇儿’喋喋不休,方乔已经厌烦的不想搭理他了,便说:“行了别叨叨了,我就这么跟你说,今天我最多留你吃顿饭,饭吃完,你麻溜的给我滚回去。”
“别啊姐。”一听这话,方路立马急了:“咱妈正在家里发火呢,我现在回去,她一准要把我打死,你起码得让我在你这儿凑合住一晚。”
方乔停下脚步,转过头,面无表情的问他:“她为什么打你?”
方路眼神有些游移,开口的语气变得不耐烦:“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因为婚事崩了,她生气。你怎么还问?”
“不对吧?”方乔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几眼,道:“按照你的话说,婚事没成主要是女方的彩礼要价太高,没谈拢的主要责任不在你,咱妈就算生气也不该这么生气吧?说,你还隐瞒了什么关键信息?”
“没,没啊。”方路心虚的不敢去看方乔的眼睛,恰巧这个时候闻到了空气中传来的一股夹杂着药草味的肉香,便转移话题道:“哎,二姐,你闻到没?这是谁家炖大肉了?还放了中药?”
方乔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小时候好歹也一块跟着爷爷学过几年厨,这是什么味儿你都没闻出来?”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这么多年过去我连菜刀都不摸了,谁还记得这是个什么味儿。”方路摆摆手,问方乔:“二姐,你闻出来了?”
方乔‘嗯’了一声。
炖牛鞭嘛。
里面还加了枸杞、党参和红枣,补肾壮阳,大补的很。
她已经断断续续闻了快一个月了。
李丹也是狠,为了要孩子,这牛鞭汤隔三差五的就炖一回,也不怕把她家刘栋梁给补过头了。
到时候钱花完了,孩子没要上,男人还越补越不中用,那才造孽。
“那这是什么味啊?”
方乔没说,让他:“自己闻。”
方路耸着鼻子使劲的闻,闻着闻着倒是闻出点熟悉的味儿。
“牛鞭?”方路终于想起来这个味儿是什么了,他小的时候,有段时间亡故的爷爷接了个大私活,连续大半年里,家里的厨房都飘着这股子味儿。
只是时间太长,他一时间没想起来。
方路一下子就乐了,轻浮的眼神不住的往李丹家院子的方向瞟,压低了声音调侃:“二姐,你家这邻居挺会享受啊?”
方乔没说话,推开门进了院子,方路赶忙跟上。
一进门,他的脸上露出和杨凤霞头一次来时如出一辙的惊讶表情,“二姐,你家真宽敞。”
他的态度立刻热切起来,东看看细看看:“哎呀,厕所里竟然还有抽水马桶。这玩意可贵了,我有个初中同学,他爸升职分了个新房子,厕所里安这一个马桶花了好几百呢。”
“是吗?我不知道,搬来的时候就有了。”
方乔淡淡说了一声。
这时程柏东从堂屋里出来了,方乔让他招呼方路,自己则是走进厨房,对在里面做饭的小静说道:“小静,锅里多添一勺水,我小弟来了,他晚上在这儿吃饭。”
“好的嫂子。”小静点了点头,又问:“锅里多烧一碗饭,还用不用再添个菜?”
“不用,他空着手来,就不是正儿八经来做客的,不用专门招待他。”
上辈子姐弟两个都快处成仇人了,这辈子方乔肯管他一顿饭已经是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了,还添菜?他不配。
堂屋里,方路跟程柏东简单寒暄几句,便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方乔对娘家的态度摆在那里,程柏东完全没有讨好小舅子的必要,只是专心的抱着安安哄着孩子玩乐。
方路有些局促,他不太敢主动跟程柏东说话。
原先在家总是听大嫂说二姐二姐夫的抱怨话,差点也以为二姐二姐夫是从乡下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了,真上门的才知道,人家哪是穷亲戚。
瞧这住的地方和院子里新买的自行车,说不定日子过的比他家还好呢。
两人相顾无言,没过多久,家里就开了饭。
饭菜摆上桌,方路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因为桌上只有简单两盘菜,一盘是糖醋荷包蛋,另一盘是拍黄瓜,吃的是杂面窝头,喝的是小米稀饭。
菜色跟他家平时吃的压根没什么两样。
方路原先还以为自己毕竟是娘家来的客人,二姐怎么着也得整个荤菜招待招待自己,哪知道一盘糖醋荷包蛋就把他给打发了。
于是便趁着程柏东领着甜甜出去洗手,有些不满的对方乔说:“姐,我好歹也是你娘家的客人,好酒好肉就不说了,总得有点荤腥吧?一盘荷包蛋和一盘拍黄瓜,是不是太素了?”
方乔嘴角一抿,斜睨了方路一眼:“上门做客要带礼,你带了吗?”
方路嘿嘿笑了两声,用黏糊糊的语气拉关系道:“二姐,咱俩可是亲姐弟。就咱俩这关系,当弟弟的来找姐姐玩,还用拿礼?”
“咱俩什么关系?五六年没见过的关系,少跟我套近乎。不请自来你算哪门子的客人?”
方乔不惯他这臭毛病。“爱吃吃,不愿吃现在就滚蛋。”
“我吃,我吃。我吃还不行吗?这么凶干嘛?”方路撇撇嘴,忍不住又用说教的语气道:“二姐,你现在也太凶了,还没说两句呢就发脾气,这样可不行,毕竟男人都喜欢说话轻声细语的老婆,你老是凶巴巴的,时间长了谁看了不心烦,万一这时候外头再有个温柔体贴的女人出现,小心姐夫再变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