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柏东从三楼男科下来，从门诊大楼的后门出去，就是住院部的西侧门。
他抄了近路，只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就能返回方乔所在的妇产科病房。
路过水房，程柏东刚好与打完水出来的刘栋梁碰了头。
程柏东没有意外，他凌晨就在病房外面跟刘栋梁碰见了，当时他坐在台阶上抽着闷烟，俩人还聊了两句。
两人结伴一块往回走，程柏东朝着刘栋梁微微颔首，寒暄了一句：“来打水啊。”
刘栋梁‘嗯’了一声，问：“你这是从外面回来？”
程柏东点点头：“回了趟厂里把陪产假的手续办了。”
刘栋梁：“那你一走，岂不是把方乔一个人留病房里了？她能愿意？”
“没有，我妹妹也在医院呢。”
“哦哦，有人看着还行。”刘栋梁叹了一口气：“我这儿连个帮衬的人手都没有，孩子一生全都走了，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我的陪产假手续还没办呢，也脱不开身。”
程柏东：“你的情况厂里领导都知道，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不用急着回去办手续。”
听程柏东这么说，刘栋梁的脸上微微一晒。
毕竟老婆生孩子，自己却跑出去搓麻将，这才惊动了厂里的领导。
因为这事在领导面前挂上号，对他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接下来的一段路，两人沉默无言，直到在前方的路口分开。
李丹的病房在路口左边，方乔的病房在路口右边。
左边的病房都是八人间的大间，右边则是一些三人间和双人间，单间在楼上，都住满了。
程柏东回到病房的时候，双胞胎两个小家伙还在呼呼大睡，安安和甜甜两个小姑娘都躺在陪护的小床上午睡，小床一侧靠墙，另一侧堵着两个板凳，省的他们两个睡着睡着翻身落下床。
程柏东看了一圈没看到小静，便问：“小静呢？”
方乔先是‘嘘’了一声，说：“别吵醒了孩子。”
这才压低了声音回答他：“刚刚老二拉便便了，臭的熏脑子，小静去公共厕所洗拉脏的尿布去了。”
程柏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走到床头，拿起水壶，问方乔：“媳妇儿，你喝不喝水？”
方乔摆摆手：“不喝。”
喝了水总是上厕所。
她现在最不想干的事就是上厕所！
太受罪了！
“你扶我一下，我想下来走两步。”方乔说着，把胳膊伸给他。
程柏东连忙扶住她的胳膊，让她借力。
方乔艰难的将腿从床上挪动下来，紧紧的握着程柏东的胳膊，慢慢的用劲。
下床的过程很艰难，不过双脚落了地，慢慢的就适应了，可以扶着病床慢慢的挪动几步了。
小静很快洗完尿布回来，身后还跟了一个小尾巴。
“嫂子，你能下床了？”
方乔轻‘嗯’一声：“下床走动走动恢复快。”
她目光落在小静身后的小尾巴身上，弯了弯唇，笑着问：“是莱儿啊？你怎么来了？”
刘莱儿乖巧的喊了一句‘叔叔阿姨’，回答道：“我来找甜甜玩。”
方乔：“甜甜午睡还没醒。”
“那我待会儿再来找她，叔叔阿姨再见。”刘莱儿说完转头就跑开了。
“你认识回去的路吗？”小静追出去问。
“认识。”
刘莱儿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小静看着她回了远处的一间病房里，这才端着洗尿布的盆进屋。
方乔问她：“莱儿在这里，李丹是不是也在？她生了吗？生的闺女还是儿子？”
从发动到生产，她的精力只够关注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儿，还不知道李丹的事。
“生的闺女。”小静抢白道：“我刚刚在她病房外面路过，还听见她在里头哭呢。”
“她哭也正常。毕竟她从一怀孕就盼着儿子，年前还特意跑去跟我说，怀孕的时候鼻子变大，说明肚子里怀的是儿子，话里话外喜气洋洋的，别提有多得意了。结果生下来是个闺女，她不哭才奇怪。”
小静凑过来，压低了声音，一脸八卦的对方乔说：“嫂子，我还听说，她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为了保命，子宫都切了。”
“这样啊。”方乔眉毛微扬，淡淡的说了一句：“那是她没福，生来没有儿子命。”
不怪她幸灾乐祸，实在是李丹这人说话太恶心人。
一个重男轻女的女人，觉得自己怀的是儿子，却指着别人的肚子说里面怀的一定是闺女，其中的恶意可想而知。
哪怕方乔并不重男轻女，也被她的话腻歪的不行。
方乔学不会以德报怨，只想说：不积口德，活该她最后生了个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