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龙琢磨半天,最后也没找着机会去到方乔的跟前献殷勤。
因为小孩儿的精力是有限的,甜甜和安安玩跳皮筋跳了一个小时就累了,礼貌的跟他道完谢,转头就要回屋午睡去了。
门一关,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好硬往里去。
他本来还以为,方乔会出来跟他客套几句来着,谁知道俩小孩一进屋,里头就没动静了。
李金龙伸着脖子往里探探头,啥也没看见。
顶着中午的大太阳,肚子饿的咕咕叫,忙活一个多钟头,最后闹得白忙活一场,李金龙最后离开的时候,心里多少带了点情绪。
偏偏回到岳父家,等待他的,却是程亚军的一顿暴打。
程亚军心情真是糟糕的时候,李金龙一头撞过来,正好成了他的一个出气筒。
昔日整天混在一起吃喝玩乐的狐朋狗友,真成了郎舅关系,反倒彼此各看各都不顺眼。
程红梅哭哭啼啼在中间拉架,哀求程亚军别打李金龙。结果反手被程亚军甩了一巴掌:“哭着来家告状的是你,现在哭着护着的还是你!我好心替你出气,你是一点都不领情,既然这样,你往后别回娘家在家跟前碍眼!我就当没你这个妹妹!”
“不回就不回,你当我们稀罕有你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哥!”李金龙也硬气的很,拉住程红梅的胳膊,冷声道:“红梅,我们走!”
程红梅夹在大哥和丈夫中间,左右为难,一不留神,就被李金龙给拽走了。
黄燕站在堂屋门口直抹泪,埋怨道:“你妹妹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就叫你给打走了,你怎么就不知道跟你妹妹亲?”
“我自己一裤裆的屎来不及擦腚,要是不知道跟她亲,我管她的那档子破事?”程亚军也气:“你瞅她在李金龙跟前那个贱样,上赶着让人作践,看着就来气!”
他猛地将脚下的脸盆一脚踢开。
大红色的搪瓷脸盆被程亚军一脚踢在院墙上变了形。
这脸盆是江茉莉嫁过来的时候带过来的陪嫁,自此变成了破烂一件。
一如躺在里屋的江茉莉。
江茉莉浑身上下被程亚军打的没一块好肉,青青紫紫连成了一片,一张脸更是高高肿起,还能看到清晰的五指印。
她坐在床上,用手死死的捂着儿子的嘴,尽可能的不让他发出声音。
然而程亚军在外头的动静实在太大了,还不到一周岁的小孩儿被吓得在她的怀里不停的挣扎,哭声也顺着门缝钻了出去。
江茉莉一脸绝望的看着门口的方向,果不其然,下一秒,房门被踹开。
程亚军走进来,拽着她的头发,将她从床上拖下来,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被单独遗留在床上的小孩儿哭的更凶的。
程亚军瞪着他,充血发红的眼睛里满是戾气,他攥紧了拳头,忍着往小孩儿头上打的冲动,又是一脚踢在江茉莉的身上。
江茉莉哭的凄惨,程亚军心里没有半分的动容。
他曾经也是真心喜欢过江茉莉的。
十里八乡独一份的高价彩礼他掏的爽快,平时的零嘴和逢年过节送礼也从不抠搜。
新衣裳,新头巾,新头绳,别人家给新媳妇的,他不等娶她过门就早早的给她安排上了。
结果,因为没能算计来程柏东的新房子,脚也瘸了,她的态度变了。
为了退婚,翻脸不认人。
好像以前的情义都是假的。
后来结了婚,她是柔顺了,结果到头来,给他憋了这么个大招!
不声不响的给他戴了绿帽子,连生的孩子都是外头的野种!
江茉莉!
你行!
你真行!
极度的愤怒使他失去理智,下手越发的重了。
“奸夫是哪个?”
“说!”
“奸夫是哪个?!!”
江茉莉被打的直惨叫,然而即便到了这一刻,她仍然紧闭着嘴,有关奸夫的名字,一个字也没往外说。
后来,是屋里的动静实在太大,黄燕怕闹出人命,连忙冲进来阻止:“好了好了,别真把人打坏了。为了这么个贱人赔命不值得!”
“奶……奶……”
床上的小孩儿看见黄燕,朝她伸出胳膊,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奶奶。
黄燕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好歹是看了一年的孙子,日日抱在怀里,怎么可能因为发现不是亲生的,就一夜之间突然没了感情。
她别开脸去:“别喊我奶,我不是你奶!”
都是江茉莉!
她造孽啊!
“哭哭哭,你哭丧呢!”程亚军暴躁的朝着孩子吼道。
可小孩儿又听不懂话,更不懂脸色,顿时哭的更响了。
程亚军烦躁的拽住江茉莉的头发,强行把她的脸抬起来:“你娘家什么时候来人?赶紧的,把这个小杂种领走!别让他在我跟前碍眼!惹急了我,小心我把他扔进村后头的河里溺死!”
“不,不要!”江茉莉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哀求道:“我娘家马上就来人了,你等等,再等等。”
“那就让他闭嘴!”程亚军伸手将江茉莉推开。
江茉莉摔在地上,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滚带爬的回到床上,重新将儿子护在怀里,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哭。
小孩儿被江茉莉护在怀里,眼睛还期盼的望着黄燕。
黄燕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又掉下眼泪。
这孩子!怎么就不是他儿子的种呢!
黄燕的心酸自不必提。
但在旁人看来,事情走到这一步,她这一大家子,除了那个还在牙牙学语的小孩儿,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无辜。
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只是可怜那个话都还不会说的小孩儿,如果有的选,他定然不会愿意投生在江茉莉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