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了脏东西的伤口必须清洗干净,不然结了痂之后容易留疤。
最重要的原因是伤口还在脸上,不管是男女,脸上留了疤总归是不太好。
齐淼的伤口不算大,不用往医务室里去。
王云帮着齐淼把糊在伤口上的泥清理干净,方乔找出托儿所里常备的酒精给伤口消毒。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撒到伤口上刺激的疼了,齐淼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压抑着没有哭出声音,方乔瞧着心疼,用手轻轻的在她的后背上抚了抚,安慰道:“乖,咱不哭了,不然把眼睛哭肿了,难受的还是你自个。”
“我,我也不想哭,小乔姐,我,我脸疼……”齐淼边说边抽噎,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往下掉。
是脸疼,也是心疼。
好好的女孩子,嫁进这样的婆家,被这样对待,心里一定很委屈。
方乔叹了一口气,假装没有看出她的逞强,顺着她的话说:“那我去打点井水来,洗个手帕给你敷敷脸。井水凉,用井水打湿的帕子敷在脸上消肿快。”
齐淼含着泪点点头:“小乔姐,谢谢你。”
“别客气。”方乔拍拍她的肩膀,拿起水盆出去打水。
她从水井边打水回来,正好碰见蒋玲从托儿所外面进来。
看见方乔,她开口问道:“齐淼人还好吧?”
方乔‘唉’了一声,说:“不太好,她心里难过,还哭着呢。”
蒋玲闻言也是叹气,低咒了一声‘造孽’,和方乔一块走进保育员办公室。
齐淼看见蒋玲,礼貌的叫了一声:“蒋玲姐。”
方乔洗了手帕,拧干水,叠成四方块让齐淼先敷脸上。
蒋玲说:“齐淼同志,肖同志已经请假回来了,他跟他妈他妹妹,现在都在妇联办公室,你也一块过去吧,有什么事,再调解调解。”
齐淼的丈夫姓肖,叫肖磊。
“没什么好调解的,我现在只想跟他离婚。”齐淼眼里带着泪,别过脸去。“我不去,我不想见他。”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只是你和肖同志的情况特殊,离婚不是你单方面想离就能离的成的。”
蒋玲也是赞同齐淼离婚的,这样的人家,有什么好留恋的。
但是肖磊还是军-人,军-婚受保护,女方想要离婚必须男方同意才行。
齐淼知道蒋玲这话的意思,但是她就是不想看见肖磊。
这个男人,她当初是真心喜欢过的。
老家在西北,贫瘠的土地上遍地都是黄土,青山绿水树木花朵和粮食一样稀缺。
她永远记得那个穿着一身绿军装,手里拿着一把娇艳的野菊花,一脸羞涩的在山岗上等她的少年。
真诚,炙热。
那是她愿意和他结婚的初心,也是她这两年就算被婆婆和小姑子欺负也能坚持下去的动力。
她以为熬到和丈夫团聚就好了。
她没想到丈夫会这么懦弱。
对亲娘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就算亲娘不让他和媳妇住一个屋,也愣是一个‘不’字都不往外说。
她想闹想吵,那个老太婆却说她想男人不要脸,说她骚,说她贱,说她跟窑姐一个样,被窝里没个男人夜里就睡不着。
齐淼被羞辱的抬不起头,而她的丈夫就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却不为她出头,她的心当时就冷了半截。
后来,这老太婆又嫌她的肚子没动静,天天在家阴阳怪气,讽刺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齐淼当时都气笑了。
除了结婚那天晚上洞房,她都两年没跟男人亲近过了。
她倒是想下蛋,谁给她机会了?
可笑那男人还一直劝她忍,说那是他妈,年纪轻轻就守寡,一个人养大他不容易。
忍忍忍,她忍得血泪都吞进了肚子里,还要被小姑子骑在身上打。
她也是娘生的,凭啥就因为个狗男人,就得被这么作践?
这狗男人,她不要了!
齐淼越想越难过,越想觉得自己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肖磊这个外强中干的孬货!
她忍不住又落了泪,蒋玲叹了一口气,搂住她的肩膀,轻声劝道:“妹子,姐知道你心里苦,不想见他。但是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跟姐走一趟吧,真觉得过不下去了,当面跟他说清楚,让他签字跟你离婚,不然这婚你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