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西凉听她这么说，目光中的闪过一抹暗光，看向步绯颜的神色不由得深邃了几分。
但面上，他依旧是带着几分戏谑。
“颜儿的时机到了，莫非是等到今晚上我们做那事的时候再提？”
见他一直这般拿话题打趣自己，步绯颜狠狠地拧了他一下，转而不再理会他自顾拿起一边的医书来翻看着。
楚西凉见她当真是有些恼意了，伸手在步绯颜的耳垂上捏了捏，有些求和的意味：
“你倒是说说，我看你猜的对不对。”
“你来孟城是为了征集粮草，和行兵打仗的武器马匹。”
步绯颜抬眼看着他，开口说道，楚西凉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从密室中逃出来，不过一两日的休整，便能够重新回到战场上，并且你的行踪连孟苏言这个城主都查不到，想来孟城，定然也有你安排的人。这样一来，你来孟城的目的便不言而喻了。”
步绯颜耸了耸肩膀，甚是轻松的开口。
楚西凉看着她，低低的笑了几声，如今，她当真是已经完完全全的融合到了他的生命中了。
之前，他的行踪，也就只有楚西寻和卫剑两个人猜的出两三分。
现在，步绯颜倒是一眼便就能够看得出来了。
“那两日以后，你就能够征集够了吗？”
步绯颜伸手拉住楚西凉的袖子，有些担忧的看向他。
先前在边境，与金国交战的时候，步绯颜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的战争，没有任何枪和炮弹，只有最原始的刀和剑。
所以，这场战争，不过是所有人拼上自己的性命，换来的一个彻底的结局。
“恩……不够。”
楚西凉低低的开口，他的话，让步绯颜的心稍稍的揪紧了一下，转而有些紧张的看向楚西凉。
楚西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将你的那颗心先暂时放回肚子里，不会有事的。”
纵然他这么说，步绯颜心里，仍旧是有些担忧的。
在府上待得这两日，楚西凉也是比较忙的，步绯颜知道他是在忙着征集行军打仗用的东西。
所以，便也不多去打扰楚西凉，自己一个人托孟苏言去街上买了些硫磺粉和硝回来，依着她二十一世纪在军营里待的经验。
那炮弹炸药里面的主要成分便是这两种。
因着这两种主要成分都是药材中的一种，所以步绯颜命人去买的时候，孟苏言也并未怀疑太多。
只是遵照着步绯颜的意思，将这两种药都多买了一些回来。
步绯颜将硫磺粉和硝分开两个盒子装起来，而后小心的放到了一边，打算等着回到了军营中。
等研制出来之后，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去试验一下威力。
纵然详细楚西凉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可是步绯颜心里总归是担心，毕竟她们离京的这一段时间里。
步卫衡他们在京城里准备的怎么样，她亦是无从得知的。
两日的时间过得很快，孟苏莹脸上的药，除了第一天步绯颜去给她换的以外，其他的时候都是孟苏言亲自给她换的。孟苏莹依旧是一句话不说，但是比先前那副痴傻疯癫的模样已经好的太多，她这样，步绯颜便已经很满足了。
要是让她一次便将过去的那些事情全部都忘记，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这样也好，慢慢来。
两日的时间很快便过去。
吃了早饭之后，苏嬷嬷便推门进来，说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步绯颜点点头：
“苏嬷嬷，你去告诉孟城主一声，就说我们今日要走了。”
苏嬷嬷应了一声之后便退下了。
楚西凉一大早上便出府去了，步绯颜知道他是去忙活那些军营物资的事情了，于是便也没有着急。
吃过了早饭，慢条斯理的拿出手绢来擦了擦嘴，这才起身推门出去。
正好与急匆匆赶过来的孟苏言对上了，停下脚步，孟苏言远远地看着步绯颜，半晌才声音略有晦涩的开口：
“你今日便你要走了？”
步绯颜点点头：
“山高水长，若是来日有机会，定会再相见的。”
她淡淡的一句分别的话，竟让孟苏言那满腔的话全部都被他憋回去了，只能默默的看着她。
胸口中是波涛汹涌的千言万语，可是面上却仍旧是面色淡漠。
“不……不好了，城主，小姐她又开始发作了，将脸上的绷带，全部都撕开了！”
两个人之间气氛正尴尬的时候，突然就有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从孟苏莹的院子的方向跑过来。
面色间一片惊慌。
“你说什么！”
孟苏言低喝一声，目光微凝的看向那小侍卫。
那小侍卫的声音一顿，又把方才说的话说了一遍，孟苏言听罢，转头看了一眼步绯颜，步绯颜抿了抿嘴。
淡淡的开口：
“走吧，过去看看吧。”
说着，两人便一同来到了孟苏莹的院子里，还未进门，便听到了孟苏莹在房间里大吼大叫的声音。
伴随着她的吼叫声的，还有花瓶被子破碎的声音。
孟苏言脚步一顿，转而加快脚步，推门进去。
刚推开门，孟苏莹赶刚好抱起来一个花瓶正要砸到地上，见孟苏言突然闯进来，咬了咬牙，狠了狠心。
一把将那花瓶朝着孟苏言的方向砸了过来。
孟苏言原本是想要躲闪开的，可是又生怕那花瓶砸到了他身后没有防备的步绯颜，生生的是就站在了原地。
一掌将那花瓶拍碎。
护住了步绯颜，可是下一秒，他的手也因为花瓶突然破碎，划开了好几道扣子，猩红的血迹随着他的手心慢慢的划到指尖。
而后滴落在地上。
孟苏莹愣了一下，转而又是疯了一般的朝着孟苏言扑了过来，一如之前的模样，甚至比之前的疯狂更甚。
孟苏言目光暗沉了一下，伸手抱住孟苏莹，低声呵斥了一声：
“苏莹，不要闹了！”
孟苏莹没有理会他，拼了命的想要挣扎开他的控制，她脸上的绷带已经全部都被她扯开，弄掉了。
想来她扯得时候没有好生对待自己的脸，刚刚长好的伤口，又被她重新撕裂，几道血迹顺着她的下巴滑向了她的脖颈。
她的脸色苍白的一片，这样看过去，到别有几分让心心疼的意思。
“你还我的爹娘来！”
孟苏莹不听劝说，四肢被孟苏言禁锢着，她便低头，在孟苏言的身撕咬着。
步绯颜就这么默默的看着两人。
孟苏莹这几日分明一直都很安分，如今她要走了，她便突然就开始变得神志不清起来，其中的缘由。
不必说，她亦是明白的。
孟苏言亦是明白。
所以，他虽然手上一直控制着孟苏莹，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孟苏莹趁着他微微失神的那一刹那低头在他的胳膊上咬了一口，孟苏言吃痛，手上的力道瞬间便松懈下来了。
孟苏莹便趁机挣脱开来，见步绯颜就站在孟苏言的身后，面色间闪过一丝狰狞，转而从地上抓起一片破碎了的花瓶碎片。
便朝着步绯颜的方向刺了过去。
孟苏言见状，伸手将那片花瓶碎片接住，生生的在手心里握碎了，而后张开手来，血水伴着更加破碎的花瓶碎片。
一块被他丢到了地上。
孟苏莹有那么一个瞬间的愣神，可是她知道，若是今日，她留不下步绯颜，步绯颜便永远都回不来了。
思及至此，她便重新有些疯狂的朝着步绯颜扑了过去。
孟苏言见她突然就将目标转向了步绯颜，神色间闪现出一丝的恼意，伸手握住她的两个肩膀。
胳膊有些用力。
“孟苏莹！你给我清醒一点，不要闹了！”
孟苏莹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是拼命地挣扎着，孟苏言无奈，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他因着微怒的缘故，是带上了几分力道的，手上的血迹在孟苏莹的脸上留下了一长长的一道血痕。
孟苏莹一个趔趄，瘫坐在地上，有些愣神的看向孟苏言。
“苏莹，不要闹了！”
孟苏言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孟苏莹，沉下了语气，却也没有要上前将她拉起来的意思。
孟苏莹捂着自己的脸，抬眼看向孟苏言，静静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突然痴痴地笑出声音来。
她大笑了几声，几滴泪顺着脸颊划过，她没有伸手擦掉，任由它们划过她的脸颊，滴落在她的衣领上。
她带着的苦笑看向孟苏言，出声问道：
“孟苏言，你到底要忍到几时？”
她一句话，让孟苏言瞬间沉默了下来，他动了动嘴唇，想要阻止孟苏莹开口。
可是，想了一下，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孟苏莹本就没有要等他回话的意思，自顾自的继续开口质问他：
“从伯伯和伯母的死开始，你到底要忍让多少，你忍让我爹，便让我爹平白得了好名声这么多年，让伯伯和伯母死不瞑目这么多年，让你自己名声被人诋毁了这么多年。”
她带着哽咽，哭着看向孟苏言。
孟苏言眉头紧皱着，垂眸看向坐在地上的孟苏莹，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却终究是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