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这会儿已经生不起气了,看着陆薇宁发来的短信,只剩下无语。
她觉得陆薇宁现在就跟神经病似的,脑子不正常了,在这儿自说自话。
她只是晃神儿了这么一会儿,就又收到了陆薇宁的短信:“林初,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只要你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就知道我说的有道理。蠹”
林初翻了个白眼儿,这陆薇宁手速还挺快髹。
怕她紧接着又来短信,林初赶紧动作极快的把陆薇宁的这个号码给拖进了黑名单。
手机总算是清净了,她也没被陆薇宁的话影响,静下心来,专心工作了。
晚上燕北城来接的时候,她也没提这事儿。
说了也是让燕北城不痛快,她确实在工作上没能帮到燕北城什么,这点她承认,所以也没必要因为这点儿小事,让燕北城工作之余还无法放松。
下了班,就不提让他不痛快的事情了。
陆薇宁这种小打小闹,她还能应付,一旦上升到她解决不了的,再告诉燕北城不迟。
……
只是林初不知道,第二天,老院长收到了一封信,是街道办事处的杨主任亲自带来的。
本来杨主任过来,老院长还很高兴,热情的把杨主任招呼进来。
可紧接着,老院长便看出了杨主任神色不对。
原本见她就带笑,一进门就要先问问孩子们的情况,可这次进来,杨主任却表情犹豫忐忑,一副有事情却难以启齿的为难模样。
数度看向老院长又迅速的移开目光,仿佛不敢面对她一般。
每次看向老院长,张张口,又欲言又止,别开目光便一脸的沉重。
老院长年纪大了却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自然看出了杨主任的异样。
“小杨,坐。”老院长指了指沙发,“我去给你倒茶,正好是刚烧好的水。”
“您别忙了。”杨主任拉住老院长,“您也坐下吧。我今天来,实在是没脸喝您这儿的茶了。”
见杨主任竟然都说了这样的话,老院长心里也咯噔了下,登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也顾不得招呼她了,赶忙坐下,紧张不解的看向杨主任,“出什么事儿了?很严重?”
杨主任看看老院长,张开嘴,却“哎”的一声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封信。
老院长不记得问:“给我的?”
杨主任没说话,只是脸色沉重的点了几下头。
老院长扶着沙发,正要起身,“我得去拿老花镜过来,不然字儿太小,我看不清。”
“您也先别拿老花镜了,我跟您解释。”杨主任说道,事情起了头,也就不那么难以启齿了。
老院长便没再起身,忐忑的看向杨主任。
杨主任看老院长这么大年纪了,却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心里也难受。还没说话呢,已经先红了眼。
“咱们这儿……孤儿院还有周边的一个小区,不是老房吗?房子又旧又矮,偏偏院子还特别大,要是偏僻点儿倒也罢了,偏偏地段又好,说是特别浪费空间,政.府有意把这块儿重新规划,建新的商用住宅楼,都改成几十层的高楼,住的人多。说是寸土寸金,一点儿地方都浪费不起。所以——”
“所以孤儿院也要拆迁?”老院长说道,瞪大了眼睛,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只觉得手脚冰冷。
见杨主任沉重的点头,老院长抖着唇,“可是要拆迁,孩子们怎么办?让他们去哪儿?”
“似乎……是要搬到市郊去,那儿有一处孤儿院,孩子们要一起过去,只是您和工作人员……怕是不能过去,那边儿的人手足够。”杨主任说道,心中不忍,大人也就罢了,老院长年纪大了,拿着养老金,在哪儿都能生活。
其实如果不是为了孩子们,老院长根本不必在这儿。
至于其他的工作人员,都是成年人,年龄老大不小的了,只要要求不要太高,这年头想找份工作糊口真不是难事儿。
最可怜的就是孩子们,突然之间要转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面对一群陌生的人。
那里的工作人员是什么秉性,原来就住在那里的孩子是什么秉性,他们都不知道。
而且,不论在哪里都会有欺生的事情,小孩子之间尤甚。大人之间的欺生,还不会明目张胆,也就是背后的小动作。且大人们都是有心计的,能反击也能忍。
但莫锦西他们自小在这里生活,都是单纯的好孩子,哪里经历过那些?在这里从来没受过委屈,大家都像家人一样。
可在那里,受了委屈没人会管你。就连穿衣吃饭,都要抢着,慢一步恐怕就得挨饿了。
而且,杨主任还听说,那边儿的工作人员可不像这里的这么好。这里有老院长监督着,且都是相处了十几年的人,彼此都有感情,对孩子们好的也是真心实意的。可那边儿不同,就是当一份工作来做,对孩子们怎么可能尽心。
莫锦西他们过去,受委屈是一定的。杨主任都心疼,更何况是乍一听到这消息的老院长。
幸亏孩子们今天不在,都上学去了,有几个小的还没到上学的年龄,这会儿也被王老师带着学东西,听不到这些话。
“可这样,孩子们怎么办?”老院长红着眼,眼睛湿了。“孤儿院在这儿这么多年了,都没说要拆,怎么突然就要拆了?这是为了赚钱,连良知连人性都没有了吗?他们有没有替这些孩子们想过?平时给拨款就千难万难,全靠着好心人的资助。现在又嫌我们碍事了,这也——”
杨主任不住的叹息,“可是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咱们升斗小民,总是没有办法,除了接受还能做什么?下午负责的开发商就要过来跟你们细谈了。”
因为孤儿院不属于个人资产,甚至连拆迁费都没有。
“对了。”杨主任突然生出了希望,“林初不是跟一个很有本事的男人在谈恋爱吗?不如你跟林初说说,让她男朋友想想办法?”
老院长张张嘴,有些为难,一时下不了决定。
林初跟燕北城在一起,她的压力一定也很大。上次燕宁白过生日,她也看得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接受林初。
燕北城的母亲和妹妹就不接受,还有个姓陆的女人从旁觊觎。
上次燕北城的母亲虽然没来,可从燕芷清的话语间,她也听得出来,燕北城的母亲不喜欢林初,甚至想要拆散他们。
所以老院长并不想给林初压力,让她为难。好像跟燕北城在一起,又附带了整个孤儿院似的。
纵使燕北城没有意见,可万一呢?万一,燕家人也因此不喜欢怎么办?
可又不能因此就放任孩子们受委屈,老院长左右犹豫不定。
就在这时候,门铃又响了,老院长看向门口,透过客厅的窗户看到外面的院门外,站着三个女人。老院长眼神儿不大好了,也仅能看得出中间的那一个年龄稍大。
老院长正要起身出去开门,袁老师出来了,拦住她,“您在这儿吧,我去开。”
刚才她在厨房里,也听见了杨主任说的话,说实话,她也挺忧心自己的将来。本以为这是个铁饭碗,虽然赚的不是多么的多,但工作舒心,平时也累不着。
大家相处的愉快,比什么都强。
同时,也心疼孩子们,这就跟把他们赶离自己的家,扔到陌生人那儿寄养着一样。
本来他们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虽然看着活泼开朗,可也有脆弱的时候,连个正儿八经儿的家都没有。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突然不能继续住了,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远离过去所有熟悉的生活与伙伴。
袁老师都能想到那时候孩子们手足无措的样子,能想得到恬恬害怕的哭了,想得到石头和莫锦西害怕的想哭却拼命忍着,眼眶泛红,带着浓浓的鼻音安慰恬恬的模样。
她觉得自己想不下去了,再想下去就得哭出来。她都不知道,一会儿要怎么面对孩子们。
等莫锦西和石头放学回来,又要怎么说这件事。
想到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她就心里沉重。到了院门口,隔着铁栅栏,就看到门外站着的三个女人,其中中间的那一个年龄稍大。
其中的两人五官相似,估摸着像是母女俩了。
年纪大的那个,保养得很好,都不像是有个这么大女儿的人。
看三人的穿着,也是富贵人家的,与中年女人五官相似的年轻姑娘,脸上带着明显的倨傲之气,不住的往内打量孤儿院,带着矜傲,一副孤儿院是贫民窟的模样。
仿佛一切都是脏的,让她没处下脚,没眼看,自己来这儿是纡尊降贵了。
就冲她这作态,袁老师就没了好脸儿,原本还礼貌热情的笑,这会儿也只是淡淡的,也没主动说让她们进门。
再看旁边那年纪稍大的女人,脸上倨傲的表情没有那姑娘那么明显,可看着孤儿院时,目光中也带着明显的审视与轻蔑。
就好像……
就好像孤儿院在她眼中就是一样不值钱的物品,能够随她处置,带着一种掌握了孤儿院生死的高人一等的自信姿态。
袁老师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打量着两人,戒备的问:“三位是——”
江嫦黛矜贵的微笑,轻视的睨着袁老师,“我们来找这家孤儿院的院长,谈一下拆迁的事情。”
原来,站在门口的,就是江嫦黛和燕芷清,还有陆薇宁。
袁老师心里咯噔一下,面色沉下来,垂眼冷淡的说:“请进吧。”
话音落,为她们把大门打开,带着江嫦黛、燕芷清和陆薇宁进了屋。
老院长和杨主任都看向门口进来的三人,过生日那天,袁老师不在,所以认不得燕芷清和陆薇宁,但老院长在。
她确定自己没见过江嫦黛,但燕芷清和陆薇宁,她却是识得的。
只是那天,不论是燕芷清还是陆薇宁,都没有与她说过话。而这两个人,一个是燕北城的妹妹,却不喜欢林初,处处为难她。另一个,则明显觊觎着燕北城,都不是什么好人。
这样一来,燕芷清旁边那个中年女人的身份,就不难猜了。再加上跟燕芷清相似的五官,老院长已经能够断定对方的身份。
“您就是孤儿院的院长吧。”江嫦黛走到茶几前,正面对着老院长,居高临下的骄傲说道。
老院长也没起身,袁老师走过来,低声对老院长说:“她们说,是为了孤儿院拆迁的事情来的。”
老院长面色凝重,沉着脸看向对面的三人,指了指沙发,“请坐吧。”
江嫦黛坐下,燕芷清和陆薇宁也一左一右的挨着她一起。
江嫦黛瞥见老院长手中的信,微微一笑,“您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燕北城的母亲,敝姓江。”
老院长冷淡的点点头,“江女士。”
有些人,就是不合眼缘。哪怕跟江嫦黛没有来往过,哪怕是没有之前那先入为主的观念,今天只第一次见江嫦黛,不掺杂其他,老院长对江嫦黛也喜欢不起来。
一个人是什么性格,从她的作态就能看出来。
老院长现在年纪大了,凡事也不能亲力亲为,但以前,为了孤儿院的款项,为了孩子们,她成天往各处跑,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热情的,冷脸的,也都受过了。
看江嫦黛,也真是能看准了。
“我想您也知道了,孤儿院以及旁边的那个大院儿都要拆掉。”江嫦黛面对老院长的冷脸,嘴角也嘲讽的勾了起来,连表面做做样子都不肯了。
见老院长不悦的抿唇不语,江嫦黛骄傲的挺直了脊背,“这次的开发商,就是我们江家的企业。原本,我也没打算动这里的。只是因为林初执意要跟北城在一起,而我很不满意林初,说什么都不会让林初当我的儿媳妇儿。我跟她好好说,她不听,那我也只能来找你了。”
江嫦黛看了眼面前空荡荡的茶几,她们进门,这老院长和刚才出来给她们看门的那女人也没有要给她们倒茶的意思。
江嫦黛早就习惯了只要去人家家里,对方出于礼貌都会送上热茶。这会儿竟觉得有些不得劲儿。
她也不想想,就冲她这态度,这来意,谁还会给她上热茶呢!
杨主任瞅着,这是涉及到林初的私事了。老院长也算得上是林初的娘家,虽然后面的事情,她也挺好奇的,却也不好再在这里呆着。
便说道:“老院长,既然来了客人,我就先走了。”
说着,便起身。
老院长也没留她,把她送到门口,“下次有空再来。”
这话只是习惯性的就说出口了,每回附近的朋友过来,送人走的时候,老院长都会这么说。也不是客套,是真心想让她们下次再过来。
可这次,说完,老院长脸上就黯然了。
杨主任也想了起来,等以后孤儿院拆了,她还怎么来?
也不知道,还有几个下次了。
这么想着,杨主任也是一脸的唏嘘,没法再说什么,抬头看老院长满是皱纹的脸,突然心中便酸涩的厉害,眼圈隐隐的红了。
老院长年纪大了,就算有心,也无力再争取些什么了。
杨主任怕自己一开口就要哭出来,赶紧转头走了。
老院长叹了口气,直到看到杨主任的背影消失在外面的大门外,这才缓缓地转身。
等走进客厅时,又挺直了腰杆儿,不愿在江嫦黛这种人面前示弱。
老院长重新在江嫦黛的对面坐下,刚才经过杨主任一打岔,话说到一半没说完,这会儿却不知道要怎么再继续了。
倒是老院长不打算跟江嫦黛耗着,有什么事儿一气儿说清楚了。
所以便直接说:“刚才话说到一半儿,你继续。”
江嫦黛顺着台阶儿就继续说:“我说到哪儿来着?哦,对了,是林初的事情。我跟林初说,让她跟北城分手,她不听。她不就是看中了北城的钱吗?觉得跟他分手了,不合算,还不如当他妻子来的好,到时候北城的就都是她的。她打的这些主意,我都知道。更可恨的是,我当时为了让她跟北城分手,给了她100万,她竟然收下以后,回头就把钱提了出来,收了我的钱,却不跟北城分手,敢情儿把我当冤大头呢?”
老院长:“……”
老院长想起之前林初送来的100万,敢情儿是有眼前这位江女士出的一份力。
“就冲她这些做派,我都绝不同意她跟北城在一起!”江嫦黛跟燕北城有几分相似的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只是弧度比燕北城的要柔和一些,没有燕北城的线条那样硬朗。
虽然如此,可在江嫦黛的脸上,却显得刻薄。
或许是因为不喜欢她的关系,或许是她年龄大了的关系。
“我听说林初从小就是在这儿住的,把孤儿院当家,把你当成她奶奶一样?”江嫦黛问道。
老院长微微皱眉,也拿不准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便没说话。
只听到江嫦黛“嗤”了一声,说道:“到底是个孤儿,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台面,竟然把孤儿院当家。”
老院长抿着唇,知道江嫦黛是来者不善,也大体猜到了她的来意了。就算是对江嫦黛温声细语的也没用,老院长觉得,也就没必要跟她客气了。
罕见的,老院长也头一次对人没有好脸好脾气,撇撇嘴说:“那是林初念旧,不像一些人,良心都被狗吃了。”
江嫦黛脸色一变,惊疑不定的。
难道老院长知道了她当年的事儿?不然怎么会这么讽刺她!
可按道理,燕家是绝不乐意让家丑外扬的。那么,就是林初说的?
老院长确实是在讽刺江嫦黛,却不是江嫦黛想的那样。老院长讽刺的是江嫦黛竟然为了个人的一点儿恩怨,对孤儿院动手,完全不考虑在孤儿院的可怜孩子们。
---题外话---看到有妹子说把陆家弄破产,虽然我这是狗血总裁文,但爷也是想尽量贴近点儿现实,不那么酷炫叶良辰啊……随随便便把一家有规模,在全国能排的上号,在经营上又没有失误的企业弄破产,真不是玩儿啊……╮(╯▽╰)╭虽然爷不懂商业,但爷也知道不能酱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