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一直都在。
“波本将与贝尔摩德合作,前往铃木号特快列车,目的是处理雪莉?”
唐无念从手机的聊天界面移开视线,眉眼含笑,看向坐在沙发边缘的男人:“贝尔摩德找你参与了?”
“啊,是的,”琴酒若无其事地翻过一页书,顿了一下,补充道:“按她的说法,波本得到情况,但不认为雪莉会躲在群马县的深山之中,不过倘若她要逃离东京,大概率会乘坐那趟列车。”
这和情缘先前的计划不符。
“雪莉要离开?因为毛利兰知道真相这件事吗?”
“不止,伏特加已经行动,她应该清楚宫野家和赤井家的渊源了。”
“欸?”
“回避心理,这很正常,”琴酒嗤笑:“猜到消息来源和组织有关、未知的代价、目前混乱的现状、翻滚的让自己都惊讶的恨意……”
唐无念听得很认真,耳朵在工作,眼睛也开始忙碌。
情缘穿着黑色的丝质家居服,用幽蓝的发带将银色长发松松束起,垂到地毯上,露出愈发锋利的眉眼——碧色瞳孔略小,又有些许下三白,哪怕收敛气势,看起来也较为凶戾。
宛如饭后休憩的凶兽。
唐无念怦然心动。
目光下移,滑过高挺的鼻梁,落到不断张合的淡色嘴唇上。
他换个姿势,靠在沙发上,单手撑住下颌,接着听情缘分析。
琴酒:“……”
琴酒喉头滚动,“总之……”
“等等,”唐无念眨了眨眼睛,“你还没说贝尔摩德的情况呢,她不是和那边的两位关系很好,并且准备挖墙脚吗?怎么会做多余的事?”
“哼,那个女人,无非是不确定波本的态度,想要杜绝后患罢了。”
雪莉一旦以孩童的模样被波本抓住,就会牵连到工藤新一,继而是毛利兰,新仇旧恨,贝尔摩德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那趟移动的列车,可以算是绝佳的狩猎场。
“不过,”琴酒声音一顿,随手扔开手中的书,抓住蹭过来的脚踝在掌中摩挲:“你确定要听这种扫兴的事?”
唐无念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这是惩罚。
唐无念不觉得伏特加未经允许,会告诉自己跟组织有关的这么一件事。
而琴酒会这么拐弯抹角暗示的原因,只能是这件事有牵扯到自己,却不好直接言明。
或许是为了情趣?
唐无念自然是选择满足。
他绷直脚背,点在对方紧绷的小腹上,在人压过来之前,脚尖上滑抵住胸口,抓住滑过来的银色长发在指间缠绕,“确实想听,毕竟是铃木家的特色专列,除了那位二小姐专门邀请的几位,其他人称得上是……名流。”
说到这个词,他顿了一下,没有对此发表意见,而是接着道:“贝尔摩德找你帮忙,难道是想把那条铁蛇炸上天?”
哪怕吃饱喝足,凶兽也会被动态的事物吸引。
琴酒注视着自己的发丝在情缘修长的指间缠绕游走,眸色渐渐幽深,没直接回答,而是摩挲着手中的脚踝,看人耳垂渐渐发红,这才慢条斯理地解释。
“贝尔摩德在组织内有较大的自由度,相对来说,她的势力弱很多,手下没有什么可用之人,尤其是在日本。”
“在这种事情上,她信不过波本,同样,她也信不过我。”
“找我帮忙,一来在这个地界上,她瞒不住我。”
为了隐藏真正的目的,贝尔摩德会想办法让琴酒在远程协助。
当然,琴酒本身也不会是困在封闭场所,且不安排备用计划的人。
唐无念心知肚明,抓住银色长发吻了吻,然后在对方行动之前,询问道:“第二呢?”
琴酒身体下压,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舌尖探入又飞快钻出,这才接着说:“雪莉要是去散心还好,要是白嫖了情报就跑,或者转投对方阵营,那条铁蛇就是她的陪葬。”
琴酒很难理解宫野姐妹的脑回路,换做他认识的任何女性(尤其是在大唐认识的),知道自己成为对方的棋子,并被抛弃后,要么黑化反杀,要么原地变态,成为对方唯一可用之人。
恶之地长不出纯白的花。
如果有,那朵白花比恶更浑浊。
哪怕他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也没有改变这个观点。
想到这里,琴酒补充道:“当然,这是我最初的想法。”
唐无念停下把玩发丝的动作,专心听接下来的重点,结果琴酒反倒讲起其他。
“事实上,对第一例‘返老还童’的案例——工藤新一本人来说,在毛利兰知道真相之前,来自官方的威胁并不严重。”
琴酒勾了勾嘴角,露出讥讽的微笑。
试想一下,对长寿领域的研究最迫切的都是哪些人。
国家、资本领域的掌权者,某些行业的领头人、精英。
换句话说,是资源的支配者。
他们掌握社会上的大量资源,不甘心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其他人,哪怕是自己的后代。
因此,他们选择延长自己的生命。
可对那些接班人来说,这些人到了该进棺材的年纪,却牢牢掌握着权柄不肯放手。
没有实际权力的接班人,不过是听着好听罢了。
多数接班人都会安排自己的人手——这也是他们才能的体现。
这种情况下,一旦对方延长寿命,这些人首当其冲。
哪位掌权者身边没人使唤?
就算机会放在眼前,除非无路可走,他们绝对不会选择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
至于因此造成的伦理问题,那是其他人才会考虑的事情。
对这个层面的人来说,那是稀缺资源。
不过这些都不是工藤新一会考虑的事情,在毛利兰知道之前,知道他身份的人,要么是友方,要么在泄露消息之前,就要死亡。
甚至琴酒本人都为此贡献了一份力量。
就像有一层结界保护着——琴酒确信,毛利小五郎没有将情报上传,否则组织、或者说他本人,也会听到风声。
确实有一层“结界”,或者说是准则。
这条准则名为【以毛利兰为代表的普通人不能知道真相】。
可是现在,毛利兰知道了。
琴酒嘴角讥讽的弧度越来越大,甚至有几分癫狂。
准则变了。
剧情开始偏移。
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唐无念眼中闪过一丝喜悦,抬手勾住他的脖颈,抬头吻了上去。
琴酒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回以更深的热吻。
同样激烈的吻,不同于以往的厮杀,仿佛听到彼此灵魂的慰叹。
一吻作罢,唐无念来不及平复呼吸,匆忙追问:“是你、不,你们做的?”
他很小心,没提到诺亚方舟的名字。
知道他会在意,琴酒打从一开始就没计划隐瞒。
打着为对方好的旗号,等一切结束再告诉对方这种事,不会出现在两人之间。
——虽然他选择用伏特加来拐弯抹角地告知时,存了其他心思,但现在已经后悔了。
即便是死,也要一起。
琴酒压下旖旎的想法,抱着人躺下去。
沙发还算宽敞,只是两个身材颀长的成年男性挤在上面还是有些勉强。
他们恍若未觉。
呼吸交错间,心跳渐渐合成欢快的节奏。
四目相对,看着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两人不约而同地侧头,柔软温凉的唇瓣相贴,又在相离之时吻了回去。
犹如蜻蜓点水,交换了一个又一个极富温情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停下动作。
琴酒含含糊糊地说:“偏移开始后,会产生较大的波动,大致就像我们以前。”
在不同的世界之间跳跃。
唐无念隐约意识到什么,主动提及:“我这就开始代友收徒?”
毛利兰参与主线,会促进偏差的扩大。
可从另一方面讲,突遭巨变,会影响性情,一旦对方和主角闹出什么事,以情缘的责任心,绝对会插手。
这样一来,还是这个世界搞出的所谓正反对抗的戏码。
琴酒摇头拒绝:“你按计划来。”
他们两个都不想走别人的剧本。
知道世界的真相后,作为重要的反派,是否对主角出手,暂时不在琴酒的规划之中。
对手已经变了,接下来的安排自然也会变。
贝尔摩德和波本的计划?
放心,会开始的。
诺亚方舟正准备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