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均坐在位子上，目光在胡偌兴和沈海志之间来回游走，神色淡然，令胡偌兴感到一阵极大的压力。
邱泽纬见人已经到齐，准备说些什么。
突然，胡偌兴往前向方均快走了几步，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前辈，我说！我全都说！”
方均愣住了。
他原本准备好的对质环节，就这样戛然而止。
沈海志早就猜出了什么，但同样微微一怔。
邱泽纬大概是见过了这样顶不住压力的人，是在场唯一表情没有变化的人。
方均愣住过后，微微眯起眼睛，眼中的锐利光芒此刻更像是两道利刃，直直地射向跪在地上的胡偌兴。
他脸上闪出一抹明显的不快之色，正想说什么，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制止了自己立刻询问的冲动，对邱泽纬说道：
“把沈海志带下去。”
邱泽纬不解其意，但不敢违逆方均的意思，挥挥手，叫人带走了沈海志。
胡偌兴看了沈海志一眼后，又回过头来。
方均又对邱泽纬说道：“你也出去吧。”
邱泽纬顿时愣住了，指着自己说道：“前辈，我也……”
“对！你也出去。我要单独和胡道友说话。”
邱泽纬听到方均不容置疑的语气，顿时露出讨好的笑容：
“是，邱某这就离去，让前辈和胡道友单独密谈。前辈大可放心，这里的保密性足够好。”
方均轻轻点头，看着邱泽纬带着站在门口的属下一并撤走了。
胡偌兴见此，微微低下头，等待方均的问话。
…………
方均让沈海志和邱泽纬先后离开，自然是有原因的。
到目前为止，包括邱泽纬和沈海志在内，没人知道舒家灭门一事，跟方家有关系。
一个修仙世家无故被灭门，是大多数人很难接受的事。
舒家多年前是方家的附属修仙家族，后来方家虽然放弃了对舒家的支持，但至少表面上看，两家并未交恶。
方家对舒家打压都是说不过去的事，更别说灭门这种跌破大多数人底线的事。
所以，方家灭门舒家——尤其是借助一些帮派的手做到这一点，是绝对不能曝光的。
这也是方于聪借助胡偌兴的手联系狂灭帮灭门舒家，却在事后也不肯放过胡偌兴的重要原因。
方于聪做此事的出发点，当然是为了不暴露自己，但又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方家。
接下来，方均与胡偌兴的对话，会涉及方家，所以，方均就让邱泽纬和沈海志都出去。
他并不想方家这种丑事，被他俩都知道。
说到底，他自己也是出身方家，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应该尽可能为方家的声誉着想。
而且，舒家灭门之事，是方家大多数人不知道的；如果他们知道，也不会允许方家这么做。
…………
“坐吧。”方均指着附近的一张椅子，对胡偌兴说道。
胡偌兴有些受宠若惊地坐下。
方均一挥手，打出一个结界出来，将自己和胡偌兴两人包裹在其中。
“你现在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说出来。我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方均紧紧盯着胡偌兴。
胡偌兴身子微微一颤，没有再迟疑，将自己在舒家灭门一事上所知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此事并不是我愿意做的，是我的远房姑父授意我做的。我的那位远房姑父……就是方于聪……”
方均没有露出惊讶之色。
他早就通过方睿霖知道了胡偌兴和方于聪的关系，而且还知道这两人虽然是亲戚，但关系并不好。
“怎么？你们的关系很好？”他面露讽刺之色。
“不，我们关系很不好。”胡偌兴说道。
“不对吧？如果你们关系不好，除非他脑子进水，否则怎么敢就这样找上你，请你做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恶事？”
“这事，是我表弟牵头的。我表弟就是方于聪的儿子……”
“方宗贵，是吧？”方均说道。
“前辈，你怎么知道？”胡偌兴微微一惊。
“方宗贵也知道此事？”方均冷冷问道，显然没有回答胡偌兴问题的兴趣。
“不。我表弟……也就是方宗贵虽然牵头的，但并不知道此事。方于聪为人谨慎，而表弟这人靠不住，所以不会告诉他。”胡偌兴说道。
方均点点头，这才说得通。
“继续说下去。”
“是……我跟方于聪关系不好，但跟表弟方宗贵的关系一直还不错。”胡偌兴说道。
“就算如此，”方均说道，“你还是没有解释，方于聪为何敢把这事直接交给你？你又为何敢接这个任务？这种灭门的大事，你说做就做，难道就没想到方于聪事后会除掉你，以绝后患？”
胡偌兴的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支支吾吾地似乎不愿意说。
“说！”方均顿时起了怒火，大声吼道。
胡偌兴心神一凛，不敢再有所隐瞒，终于说出了原因：
“因为……因为他答应此事给我的报酬是……一千万灵石！”
方均闻言，不禁被他气乐了。
“一千万灵石，你还当真敢要？就不怕有命拿，没命享受？你就这么信任方于聪？”
胡偌兴说道：“方于聪是个老狐狸，我自然信不过他。所以，我跟他约好对我有利的条件。”
“什么条件？”
“他让我找狂灭帮，并保证不透露方家的消息，出价五千万灵石，分两次支付给狂灭帮——事先三千万灵石，事后二千万灵石。所以我就利用这个条件，也让方于聪分两次支付给我，事先五百万灵石，事后五百万灵石。”
“方于聪答应了？”
“他不答应，我就不接这个任务。不过……我知道他是个老狐狸，事后肯定会杀我灭口，所以接任务的时候就准备好了逃跑的事宜。”
方均目光灼灼地看着胡偌兴，这人分明也是一只老狐狸，可自己把他看成了一头笨猪。
“继续说下去。你是怎么在接任务的时候做好逃跑准备的。”
“我还是利用两次支付这个条件进行的。方于聪让我对狂灭帮许下两次支付一共五千万灵石的承诺。因为我跟狂灭帮沈海志——刚才你看到了——那人的关系好，加上三千万灵石已经足够多了，所以狂灭帮的人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