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天启城?你去那里干什么?”就在云遮阳说出自己接下来的打算之后,孟语狂就立即开口问道,满脸的疑惑。
这当然并不是孟语狂反应过度,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那里现在的确不是一个好去处。
云遮阳轻吸一口气,接开口回应道,“我之前和赵沾兄弟还有一些散修兄弟们聊天的时候,听他们说,这几天,天启城附近物魔很猖獗,已经有很多道士前去。”
“对啊,那你还去那里干什么,带着我去送死吗?”孟语狂接着开口道,很显然对于云遮阳这个打算,他并不是很赞同。
云遮阳顿了一下,接着开口道,“我只是有些事情要确认而已。”
孟语狂脸上的困惑更加的浓郁起来,“你要确认什么,你都已经确定了物魔之中的金光,还要确定什么?”
云遮阳轻吸一口气,百里云和符皇的脸庞在他脑海之中浮现出来,“我就是有些好奇一些事情,你想想为什么物魔单单在天启城附近那么猖獗呢?因为之前在皇符城的一些事情,我对这个事情,说实话,还是有些好奇的。”
“这个,物魔行踪不定,要去哪里,也没有人可以猜测的吧。”孟语狂的情绪平息下来,但是目光之中还是透着一些疑惑。
云遮阳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之中的情绪比较复杂,接着说道,“也许吧,或许。”
孟语狂顿了一下,知道自己再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于是接着语气沉闷道,“你这个说法,可不能真的说服我。”
“那就在添上一个理由,我要找到一些强劲的物魔,观察金光,怎么样,够可以了吧?”
云遮阳有些无奈,于是接着开口道。
孟语狂冷冷的瞥了一眼云遮阳,开口道,“我可不想被物魔捶死,上一次老子命大,这一次,可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放心,下一次开打,我先施法把你送到别处去,不会叫你受伤的。”
云遮阳表情平静地又补上了一句。
孟语狂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点头,接着开口道,“就算咱们两个去了,我同意了,那我们如何进入天启城,那里可是有着一道神符护城,你我怎么进去?又如何出来。”
云遮阳思索片刻,接着开口道,“真是奇怪。”
“你说什么,什么奇怪?”孟语狂被云遮阳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给问住了,他眉头皱起,对着云遮阳问道。
“这符梁王朝,名字带符,护都用的却是阵法,这南骊王朝居然用的是符箓,可真是叫人感到奇怪。”云遮阳面带疑惑的说道,语气平稳。
孟语狂眉头骤然紧皱,带着一些怒气问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就说要去天启城,这是要带着我去送死吗?”
云遮阳似乎早就猜到了孟语狂会有这样的反应,当即轻然一笑,接着开口道,“那你觉得,皇符城的大阵,和天启城的神符相比,哪个比较厉害?”
“半斤八两吧,一样厉害,反正都能把咱们两个轰成一阵屁。”孟语狂恶狠狠的开口说道,明显情绪不是很高。
“那我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云遮阳抬起头,脸色淡然的开口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语狂也猛然抬起头,看向云遮阳。
“这件事情我不能说些什么,但是,我保证,凭借我的障眼法术,可以混进天启城之中,至于你所担心的出来的事情,我想应该会有人,帮我们出来。”云遮阳对着孟语狂解释道。
“你上次就是在那个人的帮助下,才逃出的皇符城的吗?”孟语狂也似乎想起了什么,对着云遮阳问道。
云遮阳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不敢说两次都一样,可是现在,无论是对哪一边来说,我可都不能死。”
孟语狂的苍老的眼睛之中迸射出一道光芒,他语气有些颤抖的开口,“你是说,你和道门只是......”
“这你就不用再问,或者说下去了,这道理,你应该知道。”云遮阳见孟语狂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一旁的孟语狂则是松了一口气,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对于云遮阳来说,他尚且不明白那个隐藏在白鹿书院之后的道士是谁,可是他从梁尘那里明白,意识到那人存在的,不只自己,道门为了引出那人,必然不会让自己真的被抓住,这是他的倚仗,当然也不会和孟语狂说得太清楚。
“那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半晌的沉默之后,孟语狂睁开眼睛,开口问道。
“当然是休息了,三天之后,咱们出城,前往天启城。”云遮阳半睁开眼睛,如是回答道。
孟语狂点点头,并不再说些什么其他的话语。
……
……
等待是漫长的,同时也是短暂的,几天的光阴几乎在眨眼之间过去,在这个期间,云遮阳和孟语狂所藏身的这一处洞穴,也自然不是真的一片风平浪静的样子。
可能是觉得第一次的察看并不是特别的细致,在云遮阳醒过来的第二天,就有新的道士和赤龙骑前来察看。
幸亏云遮阳早有准备,提前用阵法将洞口封住,这才有惊无险的渡过,再一次前来察看的道士和赤龙骑并没有发现什么,也并没有多做停留,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自行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云遮阳专注自己真元的恢复,由于处于密封的洞穴之中,灵气稀薄得要命,于是他从葫芦里拿出了一些丹药用以提高他的恢复速度。
孟语狂则是一直保持着安静,偶尔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些干粮啃吃,眼神一直注视着云遮阳,似乎想要从他那里学到一些东西。
当然,孟语狂在经过几次的尝试之后,就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是自顾自休息。
两天的时间就在这种氛围之中结束了,在第三天黄昏的时候,云遮阳迎着缝隙之中照射而来的金色光芒睁开眼睛,结束了真元的恢复。
这一次,为了避免被明珞城的道士们发现,云遮阳将真元的恢复速度压制到了一个特殊的节点,通过丹药,将真元珠子恢复如之前一样,流光四溢,饱满泛金。
至于第二颗真元珠子,依旧被梁尘剩下的几道真元束缚着,这使得云遮阳无法像之前一样长时间御剑飞行,但是他也并不失望,就现在的情况,施法是已经足够了。
“结束了?”见云遮阳重新睁开眼睛,孟语狂凑上前来,眼神带着一丝不符合年纪的好奇。
“嗯。”云遮阳轻轻点头,然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存想而有些发酸的身体。
孟语狂脸上的好奇更加浓厚,进而转化成一种期待,“真元饱满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
“就像是吃饱了饭,睡足了觉一样,精神焕发。”云遮阳实话实说。
孟语狂愣了一下,接着带着一丝失落说道,“你这说了等于没说。”
云遮阳有些无奈,摆手道,“真就是这样,我也感觉不出什么奇怪的,就是感觉有着用不完的力气。”
“唉,我和你问这些干什么呢......”孟语狂的脸色低沉起来,失落也越发浓厚,“对于你们这种天生道根齐全的人来说,修道可不就是吃饭喝水一样吗。”
“哪里像我和我师父,一大把年纪的时候,还在苦苦坚持,希冀着可以感觉到灵气,凝结真元。”孟语狂眼神之中透出一种极端的失落,却安静了下来。
云遮阳没有想到一番简单的谈话会让孟语狂产生这样的表现,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知道吗,其实我挺能理解杜白的。”许久的沉默之后,孟语狂接着开口,语气从未有过的平静,苍老的脸庞上挤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无奈,也有迷茫,甚至隐隐透着一丝愤怒,“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可以成为道士,像我们这样的人,却只能逆来顺受,甘当牛马呢。”
孟语狂语气激动起来,花白的胡子也颤抖起来,“你们可以拥有漫长的生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们却只能终其一生忙忙碌碌,却连你们的起点也触摸不到,对于你们来说,我们的死亡,我们的终点,只是你们的开始,这太不公平了。”
洞穴之中陷入一种奇怪的宁静,在这种宁静的渲染之下,似乎连四散飞舞的烟尘也被冻结住。
“我知道,这世间从来不是公平的,可是我们无法改变。”依旧是许久的沉默之后,云遮阳开口,将这沉默打破,“我是一个道士,永远都是,我不可能从你们散修的视角去观察,解释整个世界的运转,但是,我尊敬你们,准确来说,我尊敬每一个,依照自己心中所想,努力活着的人,即使他们被称作愚蠢,异端。”
“为了不公而去建立一个绝对公平的世界,这是一个残酷的理想,其背后付出的努力以及实现理想做出的事情,要比理想本身残酷上成百上千倍。”云遮阳顿了一下,轻吸一口气,“并且,破除不公建立的绝对公平,也在最终将无可避免地划向极端的不公,我无法改变,也不能改变,每个人都是一样。”
“即使是强如我们昆仑的敕明真人,也在漫长的时间之中逐渐被埋没,我们一直以为的永恒,也许是片刻,我们一直以为的片刻,可能是永恒,同样的,不公也能是公平,公平,可能也是不公。”
云遮阳轻声说出这一番话语,然后并不再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孟语狂。
“你是在为这不公的世道开脱吗?”孟语狂的语气平息下来,没有之前那么激动。
云遮阳摇摇头,“没有,不公是真实存在的,我无法开脱。”
“那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孟语狂问道,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他并不很清楚眼前这个年轻人说的到底是什么。
云遮阳愣了一下,接着开口道,“我也不清楚,话只是想说出来而已,这世间不是本来如此的吗?谁又能真的弄清楚什么呢?”
孟语狂的眉头舒展开来,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可却还是带着一丝疑惑,不过最后,他还是点点头,把问题引导向一个新的问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云遮阳也松了一口气,他庆幸两个人终于结束了之前那个沉重但却又有些虚无缥缈的话题,转而来到了真正应该面对的问题之上,“这个,我自有办法,七天已经过去了,也应该放开了城门,在通过之前,咱们得做一些准备。”
“什么准备?”孟语狂大概猜到了一些,但还是开口问道。
云遮阳轻笑一下,迅速捻诀施法,障眼法术在片刻之间就对着孟语狂施展而出。
随着全身淡淡光芒的闪过,孟语狂的样子也变成一个农家老头的样子,丝毫看不出破绽。
“这,你们道门的法术,还真是厉害。”孟语狂以一种惊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满脸惊讶。
“只是最简单的法术而已,没什么东西。”
云遮阳轻声开口说道,同时再一次捻诀施法,把自己也化作一个年轻农户的样子。
“你,这已经和原来的样子不一样了,还搞这些东西干什么。”孟语狂见云遮阳将自己也变幻模样,显得有些不解。
云遮阳轻叹一口气,接着说道,“上次不少散修看到了我易容之后的样子,那副装扮,我可不能再用了。”
孟语狂点点头,并没有接着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二人简单的将洞穴收拾了一下,撤下阵法,并不再停留。
云遮阳率先从洞穴口跃出,一出去,他就感受到寒风阵阵,向下看去,发现在洞穴之外是一处三四步宽的平台,平台之下,就是深不见底的山涧,向上看去,距离悬崖边缘还有一两丈左右的距离。
“怪不得第一次他们没有找见,你居然藏在这么一个地方,到底是怎么下来的。”云遮阳震惊之余问道。
孟语狂嘿嘿一笑,颇为得意道,“当时情况比较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是一跳而已。”
两人再无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