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头这几天可是忙坏了,当上个小小的头儿还不到一个月,又成了孤家寡人了,秦三这一走,一个人当差,乐得耳根子清净,可没想到,耳根子更是被闹得慌。
月十六剑?都是这个月十六剑惹的祸。
春城江湖人一多,闹事的人自然就多,这大事没有小事却不断,醉酒闹事的有之,买卖货物争吵的有之,逛花楼银子不足的有之………堵坊闹事的有之,走路碰了胳膊腿的有之,连赵婆家的狗不见了,王婆家的鸡被偷了皆来找官差查找,这些不大不小的事上头都让老秦头去办,老秦头这边没办好,那边又催了,忙活得老秦头无闲时抽口土烟,他那杆老烟杆别在腰上,一整天都没有拿出来过。
这个月十六剑,老秦头心里可是给记上了,这闹腾的像话吗?连给老头子抽个土烟的空时也不给,简直没天理嘛!
月十六剑说的七日后就是今日了,一大早老秦头就起床了。今日,他要去玉泉峰,上头给了他件差事,上山去看看,这个月十六剑到底为何方妖孽?凭一己之力闹腾了整个江湖,老秦头也是这么想的。
老秦头早就在想,到那一日,江湖人士皆上了玉泉峰,这春城自是会闲下来,自个儿也不用得空闲休,去玉泉峰赶赶热闹,此时上头有令,岂不是正合心意,老秦头乐呵的领了这份差事。
他奶奶个熊的,江湖人似乎闲着没事干,都跑来凑热闹。
老秦头一路行到玉泉峰的山脚下,这路上看到的人头没有上千也有八百。
呵呵!这山脚下的武林人士更多,人头簇动,人流成排,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山,宛如一条巨龙,神龙见首不见尾,那是瞎话,那神龙的身子没在了半山腰上,眸光都无法捕捉到神龙的身子,那神龙的头又怎能看见?
老秦头在山脚下找了块石头坐下,他拿出了别在腰上的老烟杆,这行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路,得歇歇脚,吸上两口过过嘴瘾,等下有力气好上山。
叭嗒了两口,老秦头眯起了眼,很是享受,眼前的武林人士打眼前过,有的背上背着刀,有的背着剑,有的背着斧……有的腰上挂着剑,有的手上握着枪,还有人拿着戟……这兵器的花样都是五花八门的,可谓是十八般武器皆有,面容各异,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老秦头又叭嗒了一口土烟,他差点呛着了,看着向他走来的假小子,他有些愕然。
“老前辈,”月倾城笑嘻嘻的,她笑道:“咋的,这事您也管?”
老秦头心里嘀咕着,这假小子咋的这么没眼力见呢?好不容易来上一口,她这闷声不响的跑过来,差点把我老人家给呛着了。
老秦头睨了一眼月倾城。
月倾城这话语,老秦头可是听得明白,那天他和秦三在春湖园办差事,许是这假小子知晓了。
老秦头没有回月倾城的话,他得叭嗒老烟杆,那一口烟还没有叭塔完,被这假小子扰了清闲,得给叭嗒回来,老秦头叭嗒叭嗒吸了两口,看着烟雾袅袅,言道:“老头子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前辈之言,何敢当?捕房的捕快皆称老夫为老秦头,老夫觉得挺好。”
月倾城美眸四处瞧了一下,老秦头之言似没听见,她怎会如捕房那些草包一样,有眼不识泰山,绝世高手当草句用,可她心中有所想法,仍是嘻皮笑脸,同老秦头交谈,很是随性,笑问道:“咋,今日老前辈一人办差,那位官爷偷懒了?”
月倾城不待老秦头开口说话,一屁股坐了下去,她坐在了老秦头下手位的草地上,一副慵懒的姿态,神情极是随意,不知道的人以为她和老秦头是一伙的,搞得她像是老秦头的后辈一样。
秦三在老秦头跟前可从没这样过。
老秦头知道月倾城问的是谁,还能有谁?老秦头的手底下除了秦三,再无兵可用。
老秦头看了看坐在草地上的月倾城,他眼含笑,老脸沟壑成群。
“小子,”许是烟渣满了,老烟杆敲打着身边的石头,老秦头答非所问:“你胆子都是挺大的。”
“还好,还好,不大,不大。”月倾城知道老秦头所指何事,惹了春城超级世家张家的十三公子张无病,杀了几个人,甚至是杀了沧云门的三只老虎,这事可不是胆小的人能干出的。月倾城当然知道老秦头并非夸她,她仍嘻皮笑脸的,用手朝老秦头比了个圈,笑道:“应该有这么大吧!”
老秦头看向月倾城所比划的圈,他想起了春城柳巷子里张家寡妇做的油炸春葱饼,那可是香脆爽口,里面的猪肉馅加在一起也没有他小指手的指甲盖大,哎上一口,却舌头尖都爽滑了,肉馅香嫩滑口。
老秦头撇个头去,偷偷咽了一下口水。
月倾城虽嘻皮笑脸,老秦头倒是很中意她,心忖:有趣,有趣。这假小子不错,倒是符合老夫胃口。
“这胆子再大,能有命大?这水边走多了,难免失足,别跟我老头子说你会游术,渡水无强者,游数多,虽强必沉。”
月倾城知老秦头一番话是好意是真心的,情真意切,她早有猜测老捕快绝非常人,此番言语,月倾城心中已有定数。
春湖园闹事,月倾城削了袁五公子的首级时,她就知道老秦头和秦三的存在,沧州三虎出现时,她又留意了一下那边,后传音梅兰竹菊四剑女留意一下周边情况。
当笛音响起时,兰剑曾留意到老秦头消失了一阵子,月倾城对老秦头心有推测,她怀疑老秦头就是吹笛之人,曾让梅剑去查过,虽只查出老秦头是个小捕快,月倾城仍相信自己的直觉,老秦头就算不是吹笛之人,也绝非常人,故见老秦头在路边歇脚,就前来套亲近。
她收起了嘻笑之脸,站了起来,向老捕快行礼道:“小子谢过老前辈,前辈之言,小子定当铭记在心。”
老秦头摆了摆手,指了指山路上廖廖几人,打趣道:“这人都上山去了,难道今时你打算原路返回?”
月倾城抬眸看了看半山腰,她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老前辈不也过来凑事了吗?是不是前辈瞒着上头偷溜过来的。嘻嘻。”
“走吧。”老秦头站了起来,下得石头来,睨了一眼月倾城,斥道:“毫无大小,尊卑不分,竟敢调侃老夫?小子讨打。”
月倾城可不怕了,老秦头的语气毫无责备之意,她怎会听不出来,甚而月倾城可以感觉到老秦头对她有一丝丝喜爱。
何止一丝?春来若看到此情此景,心里一定想着:小公子是讨喜的。
秋月和冬梅则会互视一眼:郡主,你耳朵不好使。
当然,这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老秦头的话音落下,月倾城低下头来偷偷的笑了。
老秦头的老烟杆还在他手上拿着,他的双手却挽在了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住山上行去。
“老前辈,等等晚辈。”月倾城飞一般朝老秦头跑去,近得老秦头的身边,落后半步,学着老秦头的样子,她也把手挽在了身后。
老秦头瞪了月倾城一眼:“老夫不教训你,你小子还上房揭瓦了是吧?”
“嘻嘻。”
一老一小,有说有笑的朝玉泉峰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