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十一并未抬头看街,他的眸光尽落在了月倾城的身上。
月倾城此时明黄罗裙着身,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袅娜的身段,肩若削成,腰如约素,那三千青丝随意挽成凌虚髻,右钗一枚馏金点翠钗,鹅蛋般的脸肤白如玉,柳眉杏眼,她此时杏眼望街,眸含艳彩,红唇半合。
玉十一又怎舍得挪开眸光。
月倾城顿觉有异,回眸看向玉十一,四线相对,一瞬时的心跳加快,月倾城看到了玉十一那如冷潭幽深的眸子里,柔情似水,双方的胸中都似有百只小鹿乱撞。
“傻样。”月倾城娇嗔一声:“快走啦。”
倾城郡主如此娇羞的女儿态还真让玉十一心里起涟漪。
嘿嘿!
玉十一还真怀疑他不是他了,竟然有一天会有人说他一副傻样,他心里还乐呵着,这是杀人如麻的剑十一吗?也不像那个高高在上冷傲如霜的当今储君呀?
冷月阁楼是一座别院,这座别院占地不大,却有江南水韵之美,楼亭阁宇,石山小溪,绿翠花草,样样皆有。
冷月阁冷冷清,行于其间,让人觉得静谧,时有虫欢,更显寂静。
月倾城的到来,夜莺白鹭很是欢喜,这喜悦之情跃然脸上,那会说话的眼睛里所含对月倾城的喜爱之情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春来想的一点没错,小公子是讨喜的,到哪儿都让人生出喜爱之情来。
夜莺白露两位姑娘如梅兰竹菊四剑女一样,生得清纯秀美,月倾城对她们俩喜欢的紧。
三人极是聊得来,欢声笑语连连,玉十一于一边独饮清茶,被他们竟然无视了,这凉晒咸鱼也没这个凉法,总得晒好了收起来吧!玉十一不免心中哀声叹气,这原来一身男儿装吧!出于男女有别,月倾城与梅兰竹菊她们没有多少话可说,男人嘛,自是他们俩聊得来,这如今哪还有他插嘴的份,两个丫头一口一个小公子,尽捡好听的说,逗得月倾城合不拢嘴。
这夜将近,风歌舞没有寻来,不管怎样,这饭食得备上,玉十一支走了两个丫头,去膳房瞧瞧,他这是别有用心。
月倾城总算同他说上话了,可并非风花雪月,只是问问通州的江湖事。
玉十一心里并无不满,他乐呵着呢!于月倾城的问话,那是知无不言,即时言来,且滔滔不绝,讲得极是详细。
玉十一说到北宫世家时,月倾城想起在四方酒楼所见到的那把巨大的刀刃,主人不显,刀是亮点,她言道:“那这么说,那个北宫锐泽是北宫世家之人?”
月倾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弄刀舞剑,可谓是文武双绝,这记性自是超凡。
她记得粗犷的汉子讲过他是北宫锐泽。
玉十一见月倾城提起白天所见到的粗犷汉子,他心中并无不悦,嘴上却打趣道:“怎么?人都走了半天了,这还能记得他的名号,是不是瞧上他了?他能主动坐过去,那肯定是对你有兴趣。我帮你牵牵线,这事准成。”
这吃的是哪门子的醋?月倾城有些无语。
甜甜一笑:“好啊。这么说,你和他很熟了,不妨先跟我讲讲他的事,见面时,让我觉得不那么生分,好与他谈风花雪月。”
玉十一语塞,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他应该想到的,以月倾城的性子,她可不会忸怩作态,啥话都敢说的,这姑娘一点也不会显得害羞,羞如启齿。
这话可把玉十一给呛住了,刚入喉咙的那一口清茶差一点咽不下去了。
玉十一和月倾城两人相对而坐,中间只隔一个小玉石台,用来搁干果零嘴和茶瓯的,此时月倾城眸有急切之意,恨不得玉十一现在带她去见北宫锐泽,
玉十一见月倾城如此,心有恼火,咽下茶水,咳了一下,胀红着脸,身子往石台靠近些许,抬手轻敲了一下月倾城的脑门,言道:“你是不是成心想呛死我呀?”
“是。”月倾城掀眉娇嗔道:“谁让你调侃我?这是你自找的。”
如此画面,在夜莺的眼里两人似情人间打情骂俏极显暧昧,而两人却不觉有异,谈得甚欢。
公子这哪里是肚子饿了?这是心头饿了。
前来问玉十一和月倾城何时起身去膳厅的夜莺识趣了退了下去。
肚子饿点倒是没事,这要让公子心头饿着,那可才是大事。
夜莺回了膳厅。
白鹭见夜莺一人回转,她有些讶然,脱口而问:“公子和小公子呢?怎不见人?”
夜莺面不改色,回道:“见了,公子此时肚子不饿。”
怎会?公子肚子不饿,这天时黑了下来,小公子得用食了,怎会不饿呢?
白鹭忽而想起什么,她眸光泛彩,瞧向夜莺,笑道:“快讲讲,怎回事?”
夜莺学着玉十一用手轻敲了一下白鹭的脑门,轻笑道:“就这样。”
就这样,哪样了?白鹭不解,微歪着头,眸光渐亮。
夜莺笑道:“小妞子思春了。”
“你才是,”白鹭扭了一下身子,媚态生香,粉脸生红,白了一眼夜莺,娇笑道:“我可没有。”
……
这两个丫头竟然在膳厅嬉闹起来。
正厅上,月倾城为玉十一添了一杯清茶,她偷瞧了一眼玉十一,玉十一如吃了十只苍蝇一样难受,她偷笑了,没想到冷傲如霜的贵气公子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喝茶,”月倾城轻笑道:“免得等下口干舌燥。”
这话有深意,另有所指。玉十一岂是不懂,他往门前瞧去,斥道:“这两丫头搞什么鬼?去膳房都能去这么久,这是想饿死她家公子呀?”
“怎会,只会呛死。”月倾城掩嘴而笑。
玉十一呛得直犯白眼,俊脸竟黑了下来,这不是茶水呛的,这是被月倾城的话给呛的。
此时,玉十一觉得月倾城的新月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月倾城大儒之才,文武双全,这口吐“莲花”实乃让他吃不消。
玉十一认栽了,这话是他自己讲的,能怪说?怪他嘴贱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找苦吃,且犹如吃了黄连,苦不堪言,这还怨不得谁。
玉十一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他言道:“北宫苍望只有一子。”
那意思是了,就一句呀?多讲一些难道真会口干舌燥吗?
月倾城不语,玉十一学乖了,他生怕月倾城问出他自讨苦吃的话,关于北宫世家的事,只要他清楚的,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天黑了下来,剑酒仙凤歌舞并未寻来,玉十一当然不相信凤歌舞找不来冷月阁楼,显是因事还未办完。
这夜食成了他和月倾城两人的酒宴,这倒是让他吃的很是开心,多饮了一壶酒,多吃了一碗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