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州孟城官衙。
余长庆烧了密报,看向北画亭言道:“你去见秋长水,一定要谨慎行事。”
北画亭领命出了官衙往东城万花楼而去。
通州刺史府邸,魏无羡回府就进了书房。
魏大海的丧事过去一月有余了,魏无羡每次回府就进了书房,魏大海的丧事期间,有人来吊唁丧事,魏无羡都未出过书房,有友人来吊唁丧事,事后都是管家魏通领友人去阁楼书房与魏无羡相见。
白发人送黑发人,魏无羡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刺史大人不开心,刺史府的人又怎会面露笑容呢?整个刺史府都笼罩着一层阴霾。
管家魏通来报,书房的门才再次被打开。
通州冷月楼阁香栖亭。
“丫头,你重启剑门,是自愿的吗?”
月倾城杏眼微泅,长长的睫毛扇动了几下,亮光闪烁,她笑道:“老秦,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好吗?许是不够的。
“臭丫头,你想多了吧?”老秦头端起了茶盏一饮而尽,“我只是怕你不情不愿的坐上这掌门之位,或者是一时兴起,那何谈重建剑门?”
月倾城起身添茶,老秦头这句话她自是知道那是违心之话,月倾城虽看上去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可她心细如发,老秦头对她的喜爱,她岂会不知道?
“说真的,我还真未想过重启剑门。”
“什么?那就别当这个破劳子什的剑门门主。”老秦头瞪圆了眼睛,嚷嚷道:“若那糟老头逼你,老秦跟你撑腰。”
老秦头站了起来,他环顾了四周,笑道:“丫头,那小子怂了吗?”
还说不对她好,这话还没说完呢,老秦头就急了。
老秦头明明知剑十一的身份,更知这冷月阁楼主人是谁,却仍称玉十一为小子,于他来说,吃着皇粮,却似乎对当今的皇家不那么友好。
玉十一对月倾城的好,月倾城都知道,自是不愿说违心话。
“老秦,我这话还没说完呢,怎能怪他呢?”
“哟哟哟,”老秦头笑道:“这就护着他了,他不敢护你,怎么说都是个怂小子。”
老秦头的取笑,月倾城只是笑笑,风拂过香栖亭,月倾城伸手拨了一下额前的发丝,“虽说我不想重启剑门,可我想再建一个剑门,一个不一样的剑门,一个只在心中的剑门。”
不一样的剑门,心中的剑门。
老秦头再次往老烟杆里填烟叶。
“好,只要你想,我挺你。”
月倾城见老烟杆里冒烟了,那杏眼转动,喜道:“老秦,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耍赖。”
啥意思?老秦头吐出烟雾,不解的看向月倾城,我这话有什么不对吗?还是丫头你听不懂呀,说了护着你就护着你,我怎会耍赖,我像那小子那么不靠谱吗?
“丫头,看你这话说的,我老秦像耍赖的人吗?”
“那好。”月倾城杏眼弯弯,“老秦,既然你支持我,那剑门这护剑左使非你不可。”
老秦看向月倾城,像看希奇的宝贝,丫头够胆魄,竟把主意打到了我老秦的身上,我是护着你,可没想过当什么护剑左使,我这岂不是比那个劳什子剑酒仙矮了二辈,丫头呀丫头我这是白疼你了,竟让我给他当孙子。
“不干,不干,”老秦头围着月倾城打转,两眼放光,都快冒出了火来,他忿忿道:“让我跟梅老儿当孙子,打死我也不干。”
月倾城见老秦头冲她吹鼻子瞪眼,满脸的火气,闻老秦头之言,月倾城先是一愣,随即噗呲一声大笑起来。
你这臭丫头,都让我跟他人当孙子了,你还笑得出来,白疼你了,白疼你了。
月倾城肚子快笑疼了,她忍住笑,“老秦,是谁说剑门护剑左使就比我师祖低二辈?实话告诉你,我这新的剑门,除了我这门主,就属你最大,这护剑右使之位我正考虑让师祖来当呢,护剑左右二使虽说平起平坐,可我认为,自古随席从坐是左男右女,女尊夫主,你为左,他为右,我问你,谁大?”
好似是这个理,小丫头片子没骗我吧,真的让梅老儿当剑门的护剑右使?老秦头坐在了石凳子上,他欲伸手端茶,那愤怒之情骤然而减。
月倾城见此,又连连言道:“还有,还有,这剑门是我心中的剑门,师祖即不为右使,他此时的身份也与剑门无关,他为我师祖,与你又何相干,你这样说来,剑门之中的门徒岂不是都成了他的孙子,那谁还入剑门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也是,老秦头端起茶盏,浅浅的啜着茶水。
月倾城根本不给老秦头深思的机会,那小巧嫣红的嘴儿那是说过没完。
“剑十一跟我提起过,要入我剑门来,他想要这个护剑左使之位,我都没同意呢?如你这样说来,他又岂肯争先沦为他人孙子呢?即使那爷爷是剑酒仙,也未必有人肯吧?”
老秦头仰起脖子,一饮而干,那杯盏落了玉石台,月倾城提起茶壶再添茶水,笑嘻嘻道:“还有呢,这江湖行走,是不是各交各的,各论各的,总不能你成为剑门护剑左使,剑酒仙为我师祖,你就低他两辈,你这想法不对,那你的友人都低了我师祖两辈吗?自是各交各的,各论各的吗?老秦,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月倾城是口吐莲花,老秦头还真觉得是这个理,虽未口语,却点了点头。
月倾城笑笑:“是吧,这个绝对错不了,你若不当这剑门护剑左使,以我俩之交,我为晚辈,老秦你乃前辈,那我师祖若是当了这剑门护剑右使,难道他就低了你两辈吗?不会吧?”
不会,肯定不会呀。老秦头又往老烟杆填起了烟叶。
“老秦,瞧不上我这剑门,觉得你为剑门护剑左使太过委屈您老了,直说,何必找个这么好笑的借口呢?您老不为护剑左使,我另寻他人就是了,何必逗晚辈开心呢?”月倾城这是不给老秦头喘息的机会,这是口若悬河,炮轰连连,搞得老秦头打了好几次火石,这老烟杆才冒起烟雾来。
什么话吗?我老秦头行事会找借口吗?气煞老头也。
老秦头才叭嗒了一口老烟,月倾城又嚷了起来:“当然,晚辈知道您老待晚辈好,不帮晚辈,晚辈仍是会承您老这份情。”
月倾城端起了茶杯,她有些泄气了,说了这么多,老秦头不为所动,只是叭嗒着他的老烟,月倾城觉得她自己心大了,老秦头何许人物?确实不该为难于他。
月倾城这春山梅尖入喉,她觉得香甜润口,老秦头的话让她的杏眼一亮,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