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移夜深,更已入丑时六刻。
赏月期间,兰剑出来了几次,自是来添茶加水。
此时,两人皆无语,所坐位置已移,皆是躺在香榭下的软椅上,身上盖着绫罗绸缎,看着夜空,数着星星。
一盏茶时,水云居来了两位妙龄少女,玉十一和月倾城仍是躺在软椅上,两位妙龄少女不请自坐,她们坐在了玉石台边的石凳子上。
青鸾一袭纯白色长裙,发髻高挽,粉面桃腮,清雅脱俗。画眉十八九岁年纪,背着一口长剑,青丝如瀑,头插白玉簪,瓜子脸,柳叶眉,桃花眼,粉腮透红,薄唇一点,一袭月白色衣裙,勾勒出玲珑体态,分外妖娆。
半夜来客,不请自坐,月倾城知道显是玉十一今晚所要等的人,或许其中一位就是昨晚上夜入冷月阁楼的黑衣人。
梅兰竹菊四剑女撤了之前的杯盏糕果,重又摆上了一份,梅剑为她们添了茶水。
月倾城和玉十一的躺椅之间有金丝楠木所做茶几,上铺白玉石,早有瓜果零嘴摆在上面,兰剑为她们添了茶水。
梅兰竹菊四剑女退去。
青鸾端起了茶盏,画眉则是嗑起了瓜子。
软椅半斜。
青鸾和画眉进来时,月倾城就已看清两人的容貌,月色下的两女夜色中而来,那一时还真如仙女下凡。
此等绝美女子到底为何人?月倾城有些狐疑,玉十一不管以何种身份于此黑夜相候,皆可看出这两人身份不凡,玉十一所求又为何呢?
玉十一不语,月倾城掀眸看天数着星星。
青鸾放下杯盏,瞧了一眼躺在软椅上数着星星的月倾城,眸光转而看向田野。
画眉的美眸只是盯着手里的瓜子,那樱桃小嘴里不停的飞出瓜子壳。
青鸾的唇角微勾,心忖:这月色朦胧,田野芬芳,清风朗朗,虫鸣夜更静,佳人相伴,观月数星星,玉公子还真是个懂风雅之人。
青鸾收回了眸光,转而看了一眼画眉,画眉嗑瓜子嗑的正兴,那瓜子壳眼前乱舞。
青鸾宛尔一笑,轻启珠唇:“玉公子若想百凤宫助您平定新州,尊者让我给您带句话,百凤宫数千门徒刀剑上走尸,这利自当三七分,最重要的一点,九星玉露丸,尊者必须要五瓶。请公子给个准数,九星玉露丸何时能制成?”
玉十一看了看天色,声音有些清冷,“三日后的丑时,麻烦两位姑娘再行一次。”
“好,定会如约而至。”青鸾展颜,粉面桃腮可令百花羞色,声音清甜,悦人耳色。
青鸾从怀里取下一个荷花包搁于玉石台上,她冲画眉点了一下头,转而看了一眼躺在软椅上数星星的月倾城,随即对玉十一言道:“夜深了,小女子姐妹就不打扰玉公子与美人赏月了,先行别过。”
咋,你们谈你们的,我数我的星星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月倾城侧头看去,夜色中影影绰绰,须臾,两道白影消失在月色下。
田夜中,虫儿欢闹了几声,随即夜寂静无声。
咋回事?说这么几句话就走了,难道是我扰了她们的兴致?月倾城长长的睫毛微闪,她侧过身子看向玉十一,唇角微勾,鼻梁高挺,那长长的睫毛在月华下更显浓密,剑眉斜飞,无一不在张扬着他的高贵和俊朗。
玉十一忽而翻身,他的眸光与月倾城的眸光碰过正着,月华下玉十一那双墨色的眸子更似如添新墨,那眸光闪烁如幽深的潭水泛起的涟漪。
月倾城一愣,迅而挪开眸光,她慌忙转过身子重又仰躺着,她的眸光看向了天空,她的心怦怦的跳,月倾城知道自己的脸红了,实乃耳根子灼烧的紧,粉颊热的很。
“没什么可问的吗?”
“什么?”月倾城还沉浸在她的心跳中,她并未听清楚玉十一那温和之声到底讲的啥,只是随口反问一句。
玉十一转回了身子仰躺着,他把眸光投向了夜空,嘴角勾起,那双颊上的小酒窝露了出来,可盛明月。
月倾城回了神,看着夜空,言道:“九星玉露丸是什么药丸?一听名字就知一药难求,定是昂贵的紧。”
玉十一脸上的小酒窝定住了,他以为月倾城会问那两位妙龄少女的事,还有玉石台上的绣花荷包。
“不昂贵。”玉十一的嘴唇动了动,“于我来说,九星玉露丸只需要时间。”
玉十一说的倒是轻巧,月倾城自是不会相信九星玉露丸不是一药千金难求。
月倾城瘪了瘪嘴,那绝美的女子可说了,百凤宫的尊者特意强调要五瓶九星玉露丸,才肯出手帮忙平定新州,这药丸怎会不昂贵呢?说不定如参三七伤膏一样是你的独家秘方,自制的就不昂贵了吗?说不定更是一药难求。
确为如此,月倾城想的没错,放眼江湖,九星玉露丸唯有玉十一才有,它处无求。
九星玉露丸的药方,那可是玉十一自研的方子,独家秘方,怎不昂贵?江湖上的人只知剑十一的剑快,却不知剑十一还是一个大药师。
独家秘方,这药丸就昂贵吗?自是不然。正如月倾城所说,九星玉露丸那可是百凤宫尊者所求之药。
百凤宫月倾城还是今夜听说,可她却从两个如仙似玉的女子身上就看到了百凤宫绝对不凡。何况堂堂大禺国的太子有求于百凤宫,从这一点来看,百凤宫岂又是江湖不入流的门派?
大禺国的太子所求之人所需的药丸又岂是一般的药丸呢?
自是一药千金难得,昂贵的紧。
玉十一说的也没错,这是他配的药丸,于他来说只需时间,所需药材并非很昂贵。
玉十一今日来水云居,一是为了见人,二是为了配药,配制九星玉露丸。
这水云居有一片药田,种有百花又种有百草,三年采花三年采草,然后放进药臼中捣成泥,而药杵和药臼必须是土制,其它材质的药杵和药臼都不行。
再者,制九星玉露丸,从字意上即可看出必须收集玉露,所谓玉露即无根之水,雨水,雪水,露水。这无根之水也不能随意收集,必须从这些花草上采集下来才有用,这还不止,这些无根之水每年一收,三年后才可用。
九星玉露丸的药材只是于玉十一来说不昂贵,如此才可取得药材,又怎会不昂贵呢?
九星玉露丸可把只剩半条命的人给救回来,且久服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于武林人士来说,又可快速恢复功力,如此良药又何谈不贵?
江湖中,并无多少人知道有这九星玉露丸的存在,九星玉露丸制药耗时,玉十一从未想过出售九星玉露丸。
玉十一初行江湖,曾得到过百凤宫火凤尊者的帮助,玉十一为了还恩,曾赠予一瓶九星玉露丸给火凤尊者,火凤尊者试药后一直对此药念念不忘,这次玉十一有求于她,她自是会以此为条件了。
火凤尊者曾听玉十一提起过,九星玉露丸所耗时间极长,十年未必可制出十瓶,因而她并未过于贪心,只取五瓶。
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火凤尊者还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