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尚早,赶了一天的路,虽说有些乏,可此时此地能真正睡着的应是没几人。
老秦头不知睡没睡着,反正他上得马车来,就是那个样子,闭目养神。
空灵灵那可是真睡着了,姑娘睡相不雅,张着嘴踢开了被子。
月倾城,冬梅和兰剑此时却未睡,三人小声地聊着天。
月倾城帮空灵灵盖了盖被子。
冬梅说:“公子,你说今晚上会不会有强盗过来?”
月倾城垂眉微思,轻声道:“不好说,这路刚开头,后面还有三天的路,一般来说,强盗多出现在我们放松疲乏的时候,这个时间点多在中间二天,也有出奇不意出现在头天,或者在人以为快没事了,放松下来的时候,也就是最后一天。”
兰剑点着头,冬梅睁大眼睛张着嘴:“那岂不是天天要防着他们。”
月倾城嗤笑道:“天天,你想得美,应是时时都要防着他们到来。”
兰剑仍是点着头。
冬梅叹道:“哎!花钱买个心安都难呀!”
月倾城再次嗤笑道:“只怕这银子花得更是难眠。”
兰剑点头,冬梅微思一惊,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却无声,芊手比画着手势,兰剑看得出来,冬梅所指的是何人。
有时候外人好防,自己人难防,如今月倾城等人与这些路人甚至保护他们的人,可以说是坐在一条船上,都可称为自己人,而这些自己人是不是自己人还真说不清楚。
出门在外,人生路不熟,轻信他人,有时候会让人哭的地方都找不着,人心隔肚皮,画虎画皮难画骨,不得不小心,不得不防呀!
“这还不止,”月倾城继续言道:“谁是行人?谁是保镖?谁是土匪?未见尊容,谁又可知呢?”
兰剑听后点头,言道:“小公子说得极对,要不要提醒春来一下?”
“对对对…”冬梅声音虽压得低,可那头点得如小鸡啄米。
月倾城微微一笑:“看把你急得,春来可比你机灵多了,别看他老实,他把你这小丫头片子卖了,你还得替他数银子。”
冬梅随口应道:“他才不会呢。”随之,冬梅感觉她的耳根子都灼烧的紧,她不敢看月倾城和兰剑,低下了头来。
月倾城轻笑着,手指点向冬梅的头,“你这丫头,他是谁呀?我看你被他吃得骨头渣子都没了,你还是喜欢他的。”
冬梅抬起头来,红着脸,那圆圆的美眸里水润的都快滴出水来,娇羞无比,我见犹怜。
郡主被玉公子吃没了,还不是一样欢喜的紧吗?
这话,冬梅可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打滚滚,最后藏在肚子里,随着肚子上的气而出。
春来此时可是两眼如鹰,心神全放在了夜色中,他可不会偷听女孩子说话,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春来虽然说他不认为他是君子,可偷听小公子她们说话,他还是不会干的。
坚决不会。
幸而春来没有偷听,若是他听到月倾城说他把冬梅给卖了这话,不知他会不会翻白眼。我怎么舍得把冬梅给卖了呢?就算把我自己卖了,把这银子给冬梅,小公子呀!我也是不会卖冬梅的。
当然,月倾城这是趣话,故意调戏冬梅的,丫头的心她怎看不出来呢?春来是什么人,她同样知晓,她知道春来把她们的命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
这打趣冬梅的话,说明月倾城认为春来行事不会让她担心,春来并非无脑子的人,春来办事他放心,只是今夜就要辛苦春来了。
月倾城和空灵灵睡一边座榻,冬梅和兰剑睡一起,老秦头坐在中间的五方凳子上,他靠在柜桌子上而眠,此时马车内无声,马车上的人似乎都已睡着了。
夜已入了子夜。
富贵人家用的马车比平常的马车要大上一倍,马车内就犹如一个小房间,肯定比房间要小许多,但书桌,搁物的柜子皆有,为了方便赶夜路,床登可睡可坐。
这马车是玉十一令人特制的,可以说三方皆可躺着休憩,老秦头的五方凳子也可睡上两个人,只是老秦头此时他不想睡,坐着休息舒服,这躺下去,万一没多久爬起来,他老人家怕折了腰。
夜色渐浓,寒夜悄来,于这旷野之中的夜色,除了风还在恣意妄行,刮得呼呼的响,夜色中似再无其他响声。
夜已过寅时,漫天的黑云随风翻滚而来,一轮皎洁的圆月被黑云掩盖,那银辉随之被黑云带走,圆月似是不甘心,又从黑云中露出了身影,银辉再次倾洒而下,不一时,黑云随即掩住月华,大地又暗了下来,月影忽隐忽视,大地忽明忽暗。
夜色中,月华洒下银辉时,可见有黑影移动,这些黑影在忽明忽暗的夜色中仿如幽灵,黑影移动很快,半盏时,已行数里地,黑影此时离月倾城等人休憩之地约有一里地。
马车上,老秦头睁开了眼睛,他似乎已经休息够了,寅时已过,卯时已来,这天不久就要醒来。
人上了年纪,不仅晚上睡得比较早,这觉也睡不长,上了年纪的人,比天还要醒得早,这夜色未完全消失,就已起身下床。
老秦头就认为他上了年纪,这个时候,他较容易醒来,老秦头一夜并未躺下,他自是坐了一夜,这起身自是比较快,许是烟瘾犯了,很快就下了马车,随手拿出了斜别在腰里的老烟杆。
春来看了一眼老秦头,他并未同老人家打招呼,眼望向黑夜之中,他的眼睛显得炯炯有神。
老秦头同样未和春来打招呼,他掏出了他的银丝盒,那里面有他喜爱的老烟叶,不一时,他往老烟杆里填上了烟叶,火石拿在了手上,他却未打着火石。
八位保护他们的人,此时皆没有休息,这天将要亮,护镖之人一般这个时候都会醒来,这不久就要重新上路,此时还贪睡,那也太过不称职了。
虬髯客和悍烟老者以及骑骡子的壮汉可能是因夜太过寒冷,此时三人围在了一起,许是怕打忧他人休息,小声的聊着天。
张槐宝银抢一提,大声喊道:“兄弟们,亮加伙,有强盗。”
张槐宝这声嗓子可是喊得人心惶惶,睡梦中的人惊醒,乱了手脚,马队闹哄哄。
“别吵,再叫,老子先要了你们的命。”
手拿青锋剑的李二大喊一声,这闹腾的马队迅而安静下来。
张槐宝轻轻一跃,站到了此处的最高点,他朝黑影所来方向喊话:“不知哪路英雄打此过?青云张槐宝于众兄弟在此休憩,还请赏个脸。”
所来之人有二十多个,个个彪形大汉,提刀的,手握剑的,拿棍的……斧,沟,那武器简直是五花八门。
张槐宝喊话,黑影不再奔袭,有人站出来,笑道:“原来是银枪小霸王张槐宝张兄,好说,好说,这饭嘛,总不能你一人吃尽,饿着我蓝向华这帮兄弟吧?”
张槐宝皮笑肉不笑:“原来是青虎帮的蓝二当家的,虽说我这是迫不得已求个小财,可拿人钱财自是与人消灾,蓝二当家的若是行个方便,兄弟我自是会奉上个茶水钱。”
张槐宝转而朝赵五喊道:“取百两银子给蓝二爷。”
哈哈哈……
蓝向华大笑不止,随而怒道:“我等兄弟在此处可是跑来跑去,这瞎灯黑火的,可是跑坏了不少双靴子,你就区区百两银子打发我等兄弟嘛?塞牙缝都不够,你打发叫化子吧,张槐宝。”
张槐宝脸色一沉,斥道:“蓝二当家的,奉劝你一句,可要想清楚了,过来是条子扫,片子咬!还是拿着银子走人,你最好掂量掂量。”
蓝向华再次怒而发笑,随即大声喝道:“兄弟们,这张槐宝可是瞧不上咱们呀!这传出去,道上也就别混了,兄弟们,出来也不是头一天了,让张槐宝见识见识,这刀口上讨日子,可不是被吓大的,兄弟们,杀,杀,给我杀过去,好酒好肉还可抱着婆娘滚个床单,给我杀。”
话音一落,蓝向华脚底生风,纵身一跃,一刀力劈华山杀向了张槐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