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朱标便把张一凡给他讲得老百姓喜欢简化字的事情,给他爹说了一遍。
朱元璋听了,点点头说道:“如能简化字却又不影响字的原本意思,不会混淆字,那确实是可以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是回想了下朱标之前所说得几个内容,然后才说道:“全民识字这一块的相关事情,你也写一个详细的出来。”
“是,父皇!”朱标听了,高兴地回答道。
他知道,他父皇该是能接受这个提议,便又对朱元璋说道:“父皇,您是不知道,一凡在他那个武备堂也在推广识字,还教他们算数,别得不说,就只是火炮发射这一块,儿臣就感觉他们会比一般将士厉害多了!什么三点一线,拇指测距法,表杆测距法,都是一套套的,只是可惜还没有火炮实际操作,要不然就能知道到底有多厉害了!”
“哦?”朱元璋一听,有点意外道,“听你这么说,那个武备堂的军卒,火炮真能打得准?”
朱标听了,无奈地提醒道:“他们没有火炮可以演练,但是儿臣看出,该是真能准一点。”
说到这里,他想了下又补充道:“还有,一凡说他们识字明理之后,会比不识字的更能征善战……”
说着,他把张一凡当初和蓝玉的对话都给讲述了一遍。
朱元璋听了,眼睛发亮道:“既然如此,那就叫他们都来京师看看,刚好那种轰夷大炮已经有七八门打造出来了。让他们尽快来京师。如果火炮打得好,就可以一起派往边关。”
还有一点,他是没有说的。
对他这个皇帝来说,如果打仗只是依靠几个名将,那绝对不是他所希望的。而如果能通过武备堂那样的学堂,可以培养出真正能领兵打仗的将领,那在兵事这一块,他都能放心不少了。
原本这是他在内心的隐忧,如今听到朱标所说,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就想武备堂的那些军卒有出息。要是有可能的话,朱元璋就打算栽培他们,而后推广武备堂的做法。
这个更深层次的原因,他没有说出来。朱标听了他的话,却是以为自己的建议让父皇接受,算是在自己妹夫那边有了交代,也是很高兴。
朱元璋同样高兴,儿子去了香山县一趟之后,他的收获极大。可人心不足啊,他就带着期待,继续问朱标道:“香山县那边,还有何事?”
朱标听了,马上就回答道:“有关那个专利的事情,儿臣和一凡聊了,他觉得之前的想法有点不符合现实,就准备在他的作坊内设立研究组……”
他接着把专利的改进版给朱元璋汇报了下,并且说明这方面可能在开始的时候投入会比较大,短时间内恐怕不会有什么收获。
朱元璋听了,点点头说道:“这事儿不急,等他搞个一年看看情况再定吧!”
这时候,他觉得把香山县划出来,让张一凡在那折腾,真得是个不错的办法。事情好不好,做过就知道了!
说完之后,他就再问道:“还有什么么?”
朱标听了,本来想说没有了,不过马上又想起来时候的事情,便对朱元璋又说了南洋的调查结果,以及张一凡的建议,说进贡亏本,不能持久,不如做买卖的好。
朱元璋听了,一下就皱了眉头,这个建议,他有点不喜欢,当即说道:“一凡这是有点小家子气了,那些是番邦小国,以恩示之,彰显天朝礼仪便是。”
在他看来,这些番邦小国,要么有海拦着,要么山高路陡,还都是化外之民,他去花这个心思实在没必要,甚至还打算给子孙定规矩,把番邦小国列为不征之国,不让子孙对他们动刀兵,免得得不偿失。
不过,因为张一凡在香山县的巨大成就,让他很是高兴,因此,在说完这话之后,他稍微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对朱标说道:“不管他了,他在香山县,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这个意思是,朝廷层面,还是以前的态度。香山县是特区,就不管了。
朱标听了,略微有些失望。他是比较赞成自己妹夫的建议,但是父皇最大,只能父皇说了算。
暂时放开了这些心思,他又对朱元璋奏道:“父皇,一凡还说了个舆论控制的事儿,儿臣觉得也有道理……”
当时在香山县藏书阁的闲书话题中引出的舆论控制对话,朱标都给他爹转述了起来。
朱元璋一开始还不在意,可听到后来,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了。
他比朱标经历的事情要多多了,其实非常知道舆论的重要性。只不过当了皇帝之后,事情太多,舆论控制的事情,一是顾及不到,二是没有想得那么深。
此时,听到儿子讲述的话之后,朱元璋便重新重视起这个事情来了。
舆论控制,也就是话语权的问题,一个不好,那是会动摇王朝统治的根基,绝对不能马虎的。
一如儿子所说,青苗法的好坏,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在朱标说完之后,朱元璋皱着眉头,缓缓地说道:“一凡说得没错,这个事情必须要重视,得抓起来才行。”
在问了朱标,没有别的事情之后,他就让朱标去休息了。而他自己,则提笔开始写起字来。
快要到傍晚的时候,朱元璋忽然又传旨,召方孝儒觐见。biqμgètν.net
都快散衙了还召见,对于当今皇帝来说,那是一点都不稀奇。方孝儒接旨之后,不敢怠慢,猜测皇帝是因为香山县的事情,于是,他立刻匆匆赶去觐见。
果然不出他所料,朱元璋召见方孝儒,确实是问有关香山县的事情。
如同当时李善长所猜测的,朱元璋虽然相信朱标,但是,他还是要从其他人那边再次核实香山县的情况。
方孝儒一听朱元璋的问话,便立刻用敬佩万分的表情奏道:“陛下,香山县真乃旷古未有之治政奇迹也……”
说着,他就把他在香山县内的所见所闻以及所想,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那言语之间,哪怕都已经回到京师了,依旧是充满了震惊和振奋。
当然了,他和朱标毕竟是两个人,虽然去了同一个地方,但是看到的,体会更深的,肯定是有所区别的。但是总体上来说,那也大差不差。
总之,香山县的一切,真得是让他认为,是旷古未有之奇迹!
等到方孝儒出宫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朱元璋又召见了宋濂,同样问他有关香山县的事情。
宋濂一听皇帝问这话,哪怕他都年纪一大把了,也立刻露出了激动之色,当即奏道:“陛下,老臣得此香山县一行,真不枉此生也!”
说着,他就从他这个角度,巴拉巴拉地给朱元璋汇报了起来。言语之间,同样充满了敬佩之意。
说到最后,他更是在朱元璋面前竖了大拇指赞道:“驸马真乃大才也!相比之下,老臣的学问,便是小道了!”
治国治民之术,强国富民之法,这是大道!诗词歌赋,相对来说,就是小道了。
此时,朱元璋都听得有点意外。宋濂可是元末明初三大文豪之一,他竟然如此推崇自己的女婿,该是香山县的一切,太过震惊他了吧!
朱元璋可是记得,当初自己点驸马的时候,宋濂也在。张一凡做出了那首词,宋濂确实也是欣赏,但是远不到如今这个态度。
看来,那个香山县,真得很好!
想着这些,朱元璋甚至都有点向往,有种自己也亲自去一趟的冲动。
不过,他毕竟是皇帝,轻易不好离京,这个想法也就只能想想而已。
在宋濂退下之后,朱标又召见了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从他这个角度,又一次了解香山县的情况。
得到的结论,当然是没有例外,那就是一个字:好!二个字:很好!三个字:非常好……
………………
在朱元璋了解香山县的时间段内,京师上上下下的人,也同样是在打听香山县的情况。
毕竟太子去香山县“走亲戚”回来,这绝对是个大事。
事实上,只要有实力的,其实在太子去香山县的时候,他们也都有派心腹跟着前往,然后又跟着回来。
韩国公府内,李善长就震惊了,再三确认道:“当真?”
世子李琪,同样是一脸无法置信的表情,跟着说道:“你不会是收了驸马什么好处,竟然这么替他说话?”
“冤枉啊,少爷。老爷,小人所说句句属实,一点都不敢夸张。要不然,少爷,老爷,您亲自去瞧瞧好了。小人敢保证,香山县确实如此的!”
李善长其实是相信自己派出去的人,只是因为这个汇报,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估了。甚至比之前在京师流传的香山县消息,都要离谱,他才难以置信。
此时,他经过确认之后,收敛了下表情,对心腹说道:“这次辛苦你了,自己去领赏吧!”
“谢老爷!”
看着心腹退出书房,李善长伸手揉了揉脑袋,感慨地说道:“真得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之前以为只会嘴巴说说而已,看来真得是小瞧他了!”
“那怎么办?”李琪一听,顿时就问道,“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吧?”
李善长一听,看着自己儿子,脸色冷了下来问道:“如今他做出了如此成就的事情,简在帝心,谁还能撼动他?更不用说,他在太子心中的份量更重!至少两朝都能无忧!”
说到这里,他语气也冷了一分,训斥道:“我之前就讲过,不要硬来。如此他已势成,更是不能硬来。且再看吧,我就不信,人无完人,他会没有一点缺点?等他犯错吧!”
李琪虽然不甘心,可他已经被李善长教训了多次,就是头驴,也知道不能和他爹顶嘴,便只能先这样了。
看着儿子离开,李善长脑海中回想着心腹所禀告的内容,不由得赞出了声:“生子当如张一凡也!”
他如此,宰相胡惟庸也同样如此,先是难以置信,再三确认知道香山县比之前传言还要好时,硬是愣了很久。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一种危机感。这个驸马如此本事,皇帝会不会让他来当这个宰相?
不过,历朝历代,都没有驸马当宰相的吧?
不可能,应该不可能!
那个小子,嘴边都还没长毛呢,怎么可能可以当宰相!太儿戏了!
可是,太子已经回来,香山县的一切必然会如实禀告皇帝,皇帝又怎么可能不欢喜?如果让他来当大明的宰相,把大明都治理地和香山县一样,皇帝肯定愿意的吧?
不不不,年轻人容易冲动,宰相之位,关系重大,就算年轻人一时做出了成就,也不能位居高位!
……
胡惟庸想得烦躁了,便去院子里散心,看看他心爱的猴子。
没错,胡惟庸喜欢养猴子,还让那些猴子都穿上衣裳,训练他们倒茶倒水。
然而,今日到了院子里,看着那些猴子,胡惟庸发现,他也开心不起来。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他儿子一闪而过,顿时就怒了,当即喝住他儿子骂道:“整天就知道出去鬼混,在闹市纵车狂驰,你就不能学点好,看看那张一凡,你羞不羞愧?我看你,连这些猢狲都不如!”
“那我也是您儿子!”
胡惟庸一听,顿时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这个不孝儿子,哪天摔死都不稀奇,真得是造孽了,要是那张一凡能是自己儿子,做梦都会笑出声来吧!
人比人,就是人气人了!
香山县的消息,在京师传开,引发了很多人的议论。这一次,很多人就相信了。
于是,就这么的,从前偏僻之地的香山县,名声传开,几乎成了大明朝名气最大的一个县了。
很多人听了之后,都动了想去看看香山县的心思。有条件的,甚至干脆动身直接去了,顺便就当去过冬了。
大约在太子回京的五天之后,朱元璋便有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