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今天不仅是情人节,还是小顾兮的生日。
谢翊动了动唇,想要回应,却只觉得胸口的疼痛越发难忍,脑海中似清醒又似挣扎着想要沉入幻觉。
他告诉自己,今晚是把小顾兮当成了另一个人,所以他像是入戏一样,在扮演着某个角色,去让自己相信,眼前的人,是顾兮。
可现在他出戏了,因为他知道,顾兮的生日,不是今天。
这个充满甜蜜的西方节日,是小顾兮的生日。
他觉得自己不可理喻,有些疯魔了,他不再演戏,便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症状,却又在今晚,演了一场自我欺骗的戏。
所以此刻胸口的疼痛,犹如对他今晚荒诞的惩罚,比平日里更加强烈。
“你,你别哭啊......”
怎么会,突然就哭了呢。
谢翊抬手想要捂着胸口的手,僵在半空,最后又探出去,抹向了少女的眼角。
他很无措,少女的眼泪太过真实,她甚至在落泪的瞬间,比他还要惊慌,像是不敢相信自己会突然掉泪。
顾兮确实很堂皇,她在说完那句生日快乐后,居然会突然掉泪,而且忍都忍不住。
谢翊的手,触到她的脸时,她下意识后退了一寸,低头抓起脖颈间的围巾,胡乱地擦了一把。
“生日快乐......别哭了。”
骨节分明的手,握了握拳又松开,男人试探性地倾身上前,隔着一段距离,半拥着顾兮,拍了拍她的后背。
像是在哄小孩一般。
“奇怪,我怎么......”
顾兮擦着擦着,便不动了,她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在刚刚那一瞬间,她不想哭的。
但是现在,她好像又真的很想大哭一场。
因为谢翊主动拥抱了她,哪怕这个怀抱,还留有距离,抱得人也有些无措。
明明是小顾兮的生日,为什么她却总会想起自己最后一次生庆的那天,所经历的一切。
是因为属于小顾兮的今天太美好,而曾经大顾兮的生日当天,却是毁灭性的,所以她才会这么难过吗?
在倒塌的房间断壁下,那方狭窄的空间里,母亲抱着她,她护着母亲的肚子,想要求生的**那么强烈,强烈到连哭喊都忘了,只是冷冷地听着外头的枪声炮火。
她的身上还穿着生日宴会上的公主裙,却在那一刻被彻底舍弃,成了连难民都不如的存在。
做不了公主,便做英雄。
年幼的她,有着这样的壮志雄心,想着命运没有斩断她的最后一丝生机和牵绊,便不能轻易倒下去。
她的母亲还活着,便是最大的幸运。
那个从小被娇养的女人,和她躲在贫民窟里,吃着干硬的馒头,总是会吐,却要逼着自己吞进去。
因为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生命,原本要在她的生日宴上,作为惊喜,告诉那个人的。
可惜,再也不能了。
顾兮觉得自己是个很能吃苦的人,大概是年幼虽然生活优渥,但却被训练得一点儿都不娇气,所以她那时只当成是一场磨练自己的挑战,并不觉得有多难忍受。
直到,母亲难产,她却没有钱可以去找医生......
“别怕,你学过,拿起刀划下去......救救他。”
“王伯说他是个男孩,就当是纳兰家最后的血脉了,兮儿,救救你弟弟!”
那时候她不明白,纳兰家最后的血脉,是什么意思。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曾经赫赫有名的纳兰世家,会因为救自己的母亲,自此轰然倒下,荡然无存。
难怪她的母亲宁愿和她躲在贫民窟,也绝口不提回家,因为已经无家可回了。
而另一个家,却是更不能回的,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因为,她们本该就是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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