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叶飞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刚刚进入大学的第一天,李卫国站在讲台上,意气风发的讲课。
“同学们,你们有些人说的很对,中医,的确不能给你们带来丰厚的报酬,中医,的确不能给你们一个稳定的工作,但如果哪一天,世界上再出现一种前所未见的瘟疫,西医垮了,治不了,能保护你们的必然是我国中医,而不是仅仅发展百年的西医!”
弗洛伊德说,梦里的一切是现实的缩影,跳脱的表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里的下个场景,是李卫国手持三根香,面对老祖宗象说:
“老祖宗再上,我李氏后人李卫国,经过三年考察,此子性格纯良,为人忠厚,能继承我李氏中医正统,今日我将收他成为李氏中医传人,为我李氏中医继承衣钵,发扬光大。”
在叶飞敬茶之后,在李卫国的带领下,叶飞一句一句的宣读医生誓言:
我庄严宣誓:
我愿奉献自己的一生从事医疗工作。
我会给予我的师长应有的崇敬和感恩。
我会凭我的良知和尊严,行医救人,病人的健康将会是我首要的顾念。
我会尊重所有病人的**,即使在病人逝去之后。
我不允许,年龄、疾病、残疾、宗教、民-族、性别、人种、政-见、国籍、性取向、社会地位或任何其他因素的偏见,介于我的职责和病人之间。
即使在威胁之下,也不会利用医学知识去危害人权和公义。
我郑重地以我的人格宣誓。
宣誓过后,梦里的李卫国,满意的看着叶飞微笑,这个笑容一直保持,但背景在飞速变化,过往的一幕幕不断闪现。
在街上给叶飞买了第一部手机,初次在大学里课堂上见到师父时,在十堰市义诊大巴车前,在三国青年医生研讨会时首站胜利,在去协和读研深造,在出国前最后一次送别。
过往的一幕幕,师父的微笑全部在梦中呈现。
“师父!”
叶飞突然从梦中惊醒,经过漫长的跨国飞行,飞机正好着陆,空乘上前恭敬的提醒,帮叶飞系好安全带。
着陆后,飞机外有很多车辆在排队等候,叶飞下来的时候,有人上前自我介绍说:“你好叶博士,我是省防疫疾控中心的主任,免贵姓刘。”
“刘主任你好。”
“感谢您能回国莅临指导。”
叶飞不想跟他说太多的客气话,开门见山的问:“我们现在能去终南山科研所么?”
“当然,专车早就为您准备好了。”
叶飞坐进车里,其他接机的工作人员全部上车,刘主任陪同叶飞坐一辆车,没话找话的说道:“听说您刚刚拿下美国哈佛医学院的博士学位,真的是年少有为,您能回来真是祖国的荣幸。”
“先跟我说说情况,研究所内,现在的传染情况。”叶飞及时打住刘主任的溜须拍马。
“是这样的,之前被感染者包涵医护在内,已经去世了17人,据我所知,目前还有11位感染者,还在重度隔离区等待治疗。”
“科研所的研究员感染情况怎么样?”
“这个……”
“不能说么?”叶飞质问。
“不是,据可靠消息声称,这次爆发的病毒感染性很强,发病率也极快,专家推测可能跟我国的气候,以及我国人的抵抗力有关,所以一线工作者被感染的人数,已经达到4例。”
“李卫国教授怎么样了?”叶飞质问。
“李卫国教授是第三个被感染的,因为他年龄比较大,现在已经出现了肾衰,但李卫国教授拒绝治疗,把自己封闭在重度隔离病房,不接见任何防疫专家,目前我们也不知道他的情况。”
越听心里越糟糕,真想快点去研究所,但从机场到研究所,还有一大段路程,最少还要走3个小时。
期间刘主任试探的咨询,要不要在路上吃点东西,但是好意都被叶飞拒绝了,他实在太着急了。
终于在傍晚的时候,车队抵达研究所,这是郊区驻扎在森林里的研究所,周围有严密的大院围墙,有持枪武警戒备站岗,通过大门需要特别批文,车队只是到了门口,所有人都下了车。
刘主任一脸歉意的说:“真的很抱歉,这里面只准进不准出,我们也只能把你送到门口,您自己进去吧。”
叶飞没废话,走进门口,跟武警交涉,里面有科研所的接待员出来,穿着严密的防护服,先带着进入大院内,这里绿化很好,空气也很清新,只不过在乌云笼罩之下,整个研究所都被阴霾笼罩。
接待员引领叶飞,先进入外围消毒更衣区,“叶博士,请您把身上的外衣全部脱掉,我们要进行无菌消毒,然后请您更换无菌服才能入内。”
防疫措施是必要的程序,叶飞没有二话,脱掉身上所有衣服,丢在一个所料框中,再从无菌柜中,拿出无菌内-衣换上,然后是无菌手术服,这是全套的,包裹鞋套,头套,手套,口罩等等,最后再穿上隔离服,这是最后一层防备。
全副武装后从更衣室中出来,接待员一边引领一边解释说:“之前没想到传染的这么厉害,也是我们工作中的疏忽,以后只要进出病区,都要进行无菌消毒,以免被感染以及传染给他人。”
带领期间,先来到一间会议室,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的吵闹,推开门的时候,就见一帮把自己包裹严严实实的科研员在争吵。
“世界上无数科学家研究几年都没有突破,给我们这么短时间根本没用,我坚持让被感染者自生自灭,只要他们死了,尸体被火化,疫情危机自然解除,总之我不会再让手下的兵冒险。”
“你这是不负责任,是临阵退缩!”
“你要搞清楚,时间这么紧迫我们无能为力,别忘了这可是李教授的最后指令!”
会议现场吵得喋喋不休,叶飞突然听见有人提到了师父,急忙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李教授,是李卫国教授么,他说什么了?”
“你是谁?”一帮人停止争吵,集体看向叶飞。
“我是李卫国的徒弟,刚从美国回来。”
“你就是叶飞!”显然大家都知道叶飞的大名,但下一刻,每个人都面面相视,就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因为都带着口罩和头套,看不见大家的表情,叶飞激动的问道:“我师父现在怎么样了,我能去看看他么?”
“你别激动,听我说。”一个老年人说道:“就在昨天,李教授下了一道命令,隔离所有被感染者,任何人不准接触他们。”
“我师父为什么下这道命令?”叶飞质问。
“因为我们根本救不了,埃博拉只要被传染,发病道死亡最快3天,最慢的也是7天,我们……”
“我要去隔离区,我要见师父。”
“你别激动,听我说。”有人拉着叶飞,安抚他的情绪,还有人拿来对讲机说:“现在隔离区谁也不准进入,你想见他是不可能了,只能用这个对话。”
叶飞一把抢过对讲机,“师父能听见么,我是叶飞,师父你能听见么?”
对讲机里传出呲呲的声音,随后是李卫国沉重的呼吸声,“叶飞,你,你怎么……来了?”
“出了这么打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你个臭小子,咳咳,你还好意思问我,你,你结婚这么大的事,你都没告诉我,你还,埋怨我。”
“师父,我不结婚了,让我进去,我会想办法救你的,我一定能救你!”
“不……行。”李卫国沉重的声音接连咳嗽,“没想到,这个病毒,在国内这么厉害,我们,没有接触过抗体,免疫力,太弱,不能再被,感染,谁也不准进入隔离……区,你也,不行!”
“师父!”叶飞语带哭腔的说:“求你了,让我进去吧。”
“听我说……孩子,你是我见过,最伟大的医学家,你的能力,早就超过,我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一把老骨头,死而无憾,你的活着,继续活着,你是,我唯一的骄傲,你……咳咳,可以,研究出,治愈埃博拉的方法,但不是咳咳咳现在……”
“师父,我求你了,我要见到病例才能治疗。”
“哎。”李卫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又走了一个……伟大的战士,就剩我自己了,能在临死之前,听见,你的声音,真好。”
叶飞突然一怔,“不不不,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进入隔离区。”
“听着,臭小子,别激动听我说,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有个,大胆的推测,也许,在我死后,你能帮我证实,这个疗法,去,把我接下来的话,记录下来。”
叶飞急忙来到桌前,拿过纸笔准备记录,“师父,你说吧。”
“埃博拉病毒,十分罕见,致死原因主要为中风、心肌梗塞、低血容量休克或多发性器-官衰竭,临床表现,跟苗疆蛊很像,想解决,不能按照,我们以前的思路,尝试下,剑走偏锋,从……从咳咳……”
“师父,师父您没事吧。”
“我,我……相信你……能,研究出咳咳咳,治愈的,方……”
“哐当”
话还没说完,对讲机里,再也没有传出李卫国的声音,死一般的寂静过后,叶飞反应过来,仰天大吼: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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